第398章 吃牛排(1/1)
他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到时初一身上,声音里充满了发现秘密的欢快:“所以你提议去吃牛排,根本不是因为你想吃,也不是偏心老三,你是担心我没吃饱,对不对?!你知道我吃那些东西不顶饿,牛排才管饱,是不是?”
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对了,楚飞白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泉水里,又暖又胀,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猛地张开手臂就朝着时初一扑了过去,像只大型犬一样恨不得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初一!你怎么这么好!你怎么这么贴心啊!我太爱你了!”
楚天瑞在一旁看着几乎要黏在时初一身上的楚飞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时初一侧身往旁边避开,视线淡淡移向窗外,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你误会了。”
“我确实已经饱了,但不是担心你吃不饱。”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我只是担心如果去吃火锅,我一口都吃不下,只能坐在旁边干看着嘴馋。”
“所以,你不要想太多。”
时初一说的确实是实话,他此刻没什么胃口,油腻辛辣的火锅只会让他更不适。
然而这话听在楚飞白耳朵里,却自动被翻译成了另一种含义——初一就是心疼他打架消耗大、容易饿,才特意选了顶饱的牛排!
这根本不是为了楚天瑞,完全是为了他啊!
毕竟牛排多实在,哪是火锅那些涮菜能比的!
“初一!我好爱你啊!”楚飞白感动得无以复加,胸腔被某种滚烫的情绪填满,再次张开手臂朝着时初一扑过去。
这次他动作快得像只捕猎的豹子,没再给时初一任何躲闪的机会,结结实实地将人抱了个满怀。
时初一身体一僵,立刻开始挣扎,手抵在楚飞白胸口试图推开他:“你给我放开!楚飞白!”
楚飞白好不容易才把人紧紧抱住,鼻尖萦绕着时初一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哪里舍得松开,反而收紧了手臂,像个大型挂件一样死死缠着,甚至还下意识地用脸颊在时初一颈窝处依赖地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带着满足的喟叹:“初一,你真好……”
时初一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挣扎无果,只好向一旁看戏的楚天瑞求助,艰难地伸出一只手:“三哥——!”
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窘迫和急切:“你让他放开我!”
楚天瑞看着眼前这滑稽又温馨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他上前一步,伸手精准地揪住了楚飞白的耳朵,微微用力:“老四,初一叫你松开,没听见吗?”
“啊啊啊!痛痛痛!三哥你轻点!快松开!”
楚飞白疼得龇牙咧嘴,耳朵瞬间红了,可即便如此,他环抱着时初一的手臂却丝毫没有松懈,反而抱得更紧,仿佛耳朵上的疼痛和怀里的宝贝完全是两回事。
他甚至开始讨价还价,冲着时初一哼哼:“初一,你不要叫他啊!你叫我!你叫我四哥我就松开!你今天就叫他三哥比叫我多叫了两声!不公平!”
他像是找到了绝佳的理由,眼睛亮晶晶地提出条件:“初一,你叫我三声!就三声四哥!叫完我立马就松开!说话算话!”
楚天瑞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楚飞白疼得嗷嗷叫却依旧死不松手的犟驴模样,让他也一时没了办法,总不能真把他耳朵拧下来。
时初一被勒得难受,又被楚飞白这无赖行径搞得无可奈何,白皙的耳根都透出了一点薄红。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语速飞快地低声叫道:“四哥四哥四哥!好了吗?可以松开了吗?!”
这三声“四哥”如同天籁,楚飞白兴奋地连连点头,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这才依依不舍地、一点点地松开了手臂。
获得自由的时初一立刻后退两步,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服,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愠色。
可楚飞白却站在原地,看着时初一,眼泪毫无征兆地就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恍惚:“嗯嗯嗯!呜……初一,你、你掐我一下,或者打打我吧?我好像……好像在做梦来着?”
他越说越激动,巨大的幸福感之后竟涌上一阵恐慌:“可是这个梦太好了,我好不想醒啊!万一醒了就没了怎么办?!”
说完,他竟像个孩子一样,毫无形象地张嘴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肩膀一抽一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天瑞站在一旁,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楚飞白,一边觉得这孩子实在丢脸,恨不得把他扔出去,一边心底却又被那哭声勾起了某种深藏的、连自己都不愿触碰的疑虑。
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和飘忽。
会不会……楚飞白这傻小子无意中说中了真相呢?
会不会眼前的一切,这失而复得的温馨,这触手可及的家人,真的就只是他们所有人……最后共同编织的一场美好梦境?
不是那些电视剧里常有的演法吗?
竭尽全力挣扎,以为改变了命运,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欢。
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什么……也都改变不了。
那种冰冷的可能性像悄无声息的蛇,缠绕上心脏,带来一丝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时初一:“……”
他看着嚎啕大哭的楚飞白,只觉得一阵心累,太阳穴都隐隐作痛。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之前剥好、还没来得及吃的一只虾,蘸了足足的芥末,精准地塞进了楚飞白张大的嘴里。
“该哭的人是我才对吧?”时初一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无奈,“被你勒得喘不过气,还要听你鬼哭狼嚎。”
“你哭个屁啊!”
他试图用食物堵住那恼人的哭声:“还吃不吃牛排了?再哭就不去了。”
说完,时初一转身就往外走,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只是从后面看过去,他那原本白皙的耳廓此刻红得惊人,像是要烧起来。
楚飞白被那突如其来的强烈芥末味呛得眼泪鼻涕流得更凶,生理性的泪水汹涌而出。
但他一边被呛得直咳嗽,一边却毫不犹豫地将时初一塞过来的虾咽了下去,还忙不迭地跟上时初一的脚步。
经过楚天瑞身边时,他甚至一边吸着鼻子抹眼泪,一边不忘炫耀,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咳…你看…你没有吧…初一亲手喂的虾…芥末味的也好吃……”
楚天瑞简直被他这又蠢又执着的模样气笑了。他眼疾手快,也从旁边的碟子里夹起一块蘸了芥末的虾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楚飞白还在嘚啵的嘴里,脸上挂着无比“和善”的微笑:“现在好了,你拥有双份的爱了。”
“高不高兴?感不感动?”
“呜呜呜——咳咳!”楚飞白被第二波芥末攻击冲得头晕眼花,哭天抢地:“楚天瑞你不是人!你不做人事!”
楚天瑞悠闲地跟在时初一身侧,偏头看着狼狈不堪的楚飞白,笑吟吟地问:“是吗?”
“那你要不要去跟初一告状?就说我欺负你?”
楚飞白顿时噎住了。
告状?他怎么可能去告状!
要是跑去跟初一说楚天瑞给他喂芥末,那不就等于变相告诉初一,自己不喜欢他刚才喂的东西吗?
这种否定初一“爱”的行为,绝对不行!
他只能把眼泪和芥末味一起往肚子里咽,悲愤地瞪着楚天瑞,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奸…诈!”
几个人辗转来到一家安静的牛排店。
最终吃的最多的果然是楚飞白,仿佛刚才的嚎啕大哭消耗了所有能量。楚天瑞也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大块。
时初一在虾皇其实没吃太多,肚子还有空间,之前只是心情郁结导致胃口不佳。
此刻心结稍解,闻到牛排诱人的香气,倒也生出了一些食欲。
当楚天瑞切下一小块鲜嫩多汁的牛排递到他盘子里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
然而这一举动立刻引爆了旁边的楚飞白。
他叉子一放,委屈得像是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初一!你还说你不偏心!为什么你能接受他的,就不能接受我的!”
“我也要给你分!”他不由分说,立刻从自己的牛排上切下硕大一块,几乎有半块那么多,就要往时初一的盘子里放。
时初一看着那块“巨无霸”,额头冒出黑线:“……太大了。”
“我吃不下这么多。”
楚飞白立刻像被霜打蔫的茄子,委委屈屈地又切走一部分,眼巴巴地问:“那…这些呢?”
时初一看着那块依然不小的牛排,有些无奈,只好自己动手,用刀叉小心翼翼地切下了一小块,然后将剩下的绝大部分推回给楚飞白:“这些真的够了,你吃吧。”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楚飞白瞬间被哄好了,阳光灿烂的笑容立刻回到脸上,得意洋洋地看向楚天瑞:“还是初一好,什么都想着我,怕我吃不饱呢~”
他再次开启挑衅模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吧,楚天瑞,你有初一亲手给你切的牛排吗?你有吗?”
楚天瑞这一路上,看着眼前这曾经只存在于不敢奢望的梦境中的温馨画面真实上演,整个人时常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好几次陷入沉思都被楚飞白这家伙大吵大闹地打断。
此刻,听着楚飞白幼稚的炫耀,看着时初一盘中那块来自楚飞白、又被时初一切割过的牛排,他心底某种微妙的不爽终于压过了那丝恍惚。
他冷笑一声,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伸手过去,精准地将时初一切下来、正准备吃的那一小块牛排,直接叉走,塞进了自己嘴里。
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楚飞白:“!!!”
时初一:“……”
嗯,幼稚。
继续低头吃牛排,纯当没看见。
楚天瑞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从时初一那里抢来的牛排,咽下后,才对着目瞪口呆的楚飞白,勾起一抹堪称恶劣的冷笑:“看见了?你现在没了。”
楚飞白愣了两秒,仿佛才 processing 完这惊天动地的“抢劫”行为,下一秒,他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楚天瑞——!”
“我跟你拼了!我要杀了你!!”
他像一颗被点燃的炮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直接扑到旁边的楚天瑞身上,双手并用,毫无章法地在他身上又抓又挠,试图把那块牛排从他嘴里抠出来似的。
楚天瑞显然早有防备,一把抓住他胡乱挥舞的手腕,两人瞬间在餐厅的卡座里扭打成一团,胳膊肘时不时撞到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个气得哇哇大叫,一个则游刃有余地格挡,嘴角还带着欠揍的笑意。
而时初一,仿佛自带隔绝屏障,对身边这场激烈的“局部战争”视若无睹。
他拿起叉子,姿态优雅地继续吃着自己盘子里剩下的食物,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周遭不是喧闹的战场,而是宁静的西餐厅。
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透露出一丝他其实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两人终于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分开,衣服都有些凌乱。
楚飞白顶着一头乱毛,恶狠狠地瞪着整理袖口的楚天瑞,用眼神传达着“这事没完”。
结账,离开。坐上车后,车内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终还是楚飞白先憋不住,揉了揉刚才打架时被按疼的胳膊,开口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时初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让他来说,大概率就是“回家”这两个字。
可是……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微弱的抗拒,不想让这一天就这样轻易结束。
仿佛一旦回到那个家,眼前这短暂而奇异的融洽氛围就会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样消散,他们之间又会退回那种疏离而客套的陌生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