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囚室密谈(1/1)
牢门“嘎吱”一声缓缓开启,昏黄黯淡的光线如丝般透入,映照出一方狭小天地:一张粗陋至极的木板床,几件残破不全的器皿散落四周,角落里,一位年轻人披头散发、满面尘垢,却身姿挺拔、正闭目打坐。
微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孤独之感扑面而来,可那挺直的脊梁,分明透着不屈不挠的坚毅。
牢房四壁潮湿,青苔蔓延,偶有水滴从石壁顶端渗出,“滴答”落下,于寂静中更添几分阴森。
“进来吧,苏凝风。”假观主立于门外,口吻冷峻,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命令意味,眼中戏谑光芒闪烁,仿若一位端坐戏台下的看客,正满心期待着好戏登台。
苏凝风牙关紧咬,深吸一口气,心中清楚此刻已退无可退。他抬腿迈进牢房,脚步迟缓沉重。他目光急切搜寻,一眼望见里头之人,脱口而出:“蔡观主,您怎样了?可有大碍?”
蔡乾坤眼皮轻抬,双眸开合间,精芒一闪而过。虽深陷牢笼,周身狼狈,但其镇定自若、气定神闲之态,丝毫不减,叫旁人不敢有半分轻视。目光落定在苏凝风身上,他微微颔首,传递出安然无恙之意。
“现在,咱们能好好聊聊了。”假观主开口,嗓音低沉,不容辩驳,迈着大步踏入牢房,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踏出的是掌控一切的笃定自信。
蔡乾坤气定神闲,目光如炬地直视着面前那冒牌观主,良久,才幽幽开口:“吕诗寒,你将贫道囚于此处,贫道不曾怪你,可为何要无端牵连无辜之人?”他嗓音低沉,看似平静如水,实则字字千钧,宛如重锤,狠狠砸在吕诗寒心头。
吕诗寒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反唇相讥:“蔡乾坤,话我已说得明明白白,交出乾坤观的绝世秘籍,我便饶你二人性命,否则……”话语间虽透着几分威胁,可那望向秘籍的炽热目光,却将他心底的贪婪暴露无遗。
蔡乾坤仰天大笑,声震屋宇:“荒谬至极!贫道自幼年便入观清修,观中除了那本祖传武功秘籍,哪有你心心念念的所谓绝世秘籍?究竟是何人信口胡诌,给了你这虚妄消息?”笑声中满是嘲讽,似在讥笑吕诗寒的愚昧与贪得无厌。
吕诗寒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蔡乾坤回应得如此决绝。他眼中凶光一闪,语调骤冷:“蔡乾坤,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既寻到此处,自有消息门道。秘籍不交,可休怪我心狠手辣!”
苏凝风静立一旁,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移,心中却暗自盘算。他深知,此番对话,关乎的不只是一本秘籍,更是自己与观主的生死存亡。他深吸一口气,挺身而出:“吕诗寒,观主向来说一不二,既言没有,那便是真无。况且,你二人血脉相连,何必苦苦相逼!”
吕诗寒冷哼一声,面露鄙夷:“苏凝风,你不过一介外人,也敢在此多嘴?我之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苏凝风淡然一笑,目光坚定如磐:“我虽是外人,可若乾坤观真无你所求之物,你这般行径,岂不白费心机?”
吕诗寒脸色愈发阴沉,似被戳中痛处。他上上下下打量苏凝风一番,似要重新掂量这年轻人的斤两。
蔡乾坤侧目看向苏凝风,眼中满是赞许之意。他深知,这年轻人虽年纪不大,却智勇双全。他轻咳一声,打破僵局:“吕诗寒,你若只为一本子虚乌有的秘籍,何苦与贫道纠缠不休?贫道说没有,便是没有。若不信,大可在观中搜寻。只望你先放了这小兄弟,贫道多年未下山,日常多亏他照应。”
吕诗寒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咬咬牙,闷声道:“好,此事暂且作罢,但你们记住,一旦秘籍现身,必须交予我处置!”
蔡乾坤神色不动,微微颔首,惜字如金:“可。”那一个字,仿若千斤坠地,掷地有声。
吕诗寒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向牢门。苏凝风心急如焚,待他身影一跨出门槛,便一个箭步冲到蔡乾坤身旁,稳稳扶住蔡乾坤摇摇欲坠的身躯。与此同时,身后那扇厚重的牢门訇然作响,仿若洪荒巨兽发出的怒吼,震得人耳鼓生疼,心尖发颤。
直至吕诗寒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苏凝风才长舒一口气,转头望向蔡乾坤,眼中满是关切:“蔡观主,您怎么样了?”
蔡乾坤一直紧绷的身躯陡然松弛,“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衣襟。缓了缓,他才靠着苏凝风的搀扶坐到床边,一脸愧疚地娓娓道来:“那吕诗寒,实则是贫道的表弟。几日前,他前来观中探望,贫道自是欢喜,欲以粗茶淡饭尽地主之谊。谁料,他先是嫌弃饭菜简陋,后又从山下带了厨子上山。哪曾想,一场鸿门宴就此拉开帷幕,饭菜中竟被他暗中下了奇毒。贫道如今只要一提气运功,浑身经脉便如千万只蚂蚁啃噬,奇痒难耐,只能束手就擒,被他囚于这暗无天日之地。唉,可怜你无端被牵连进来,贫道实在愧疚。”
苏凝风瞧着蔡乾坤那苍白憔悴的面容,心急如焚,眼眶都微微泛红。只见蔡乾坤身形略显佝偻,想来是多日遭受囚禁折磨所致,可即便如此,他双眸依旧透着一股清明。那凌乱的发丝下,一张脸虽布满疲惫,却难掩往日的俊朗与坚毅,颌下胡须也有些许杂乱,增添了几分沧桑之感。
他急切说道:“蔡观主,您这话可就见外了!想当年,若不是您出手相救,我苏凝风哪还有这条小命。如今您蒙此大难,我却没能帮上什么大忙,心里已是愧疚万分。哪怕拼了这条性命,与您一同葬身此地,又有什么好惧怕的!”言语间,满是决然。
蔡乾坤凝视着苏凝风这一脸视死如归的坚毅神情,心底不禁泛起一阵暖意,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望向牢房顶端,似是在回忆往昔岁月,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略带哽咽:“好弟弟,只叹此前没能与你促膝长谈、把酒言欢,结下深厚情谊。这些年,承蒙你诸多关照,如今患难之际,你也别再跟贫道客气,贫道不过年长你几岁,往后你便叫一声兄长,可好?”
苏凝风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灼灼:“眼下咱们被困于此,生死难料,不如趁此机会结拜为兄弟,往后同生共死,患难与共!”言罢,他握紧双拳,似已立下这庄重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