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八年老母鸡(1/1)
平静了五、六天。
看看时机已到,趁阚土木上班,鸡冠头东张西望,偷偷摸摸溜进蒋丛共房间。
往沙发上一坐,拿过一个桔子,剥皮就往嘴里塞,鸡冠头这才开口:“姨丈,我昨晚想了一夜,不管怎么说,咱们是一家人,有件事,我必须对你说,这几天阚土木那小子跟本地人走的非常近,特别是乡政府的人,你得防他一把,不要到时候整个工厂落入他手里,你还不知道是咋回事。”
生性多疑,对鸡冠头说的事,蒋丛共半信半疑,但是他爱在别人面前显示他的精明、老练、圆滑,当下说道:“这个,你放心。在家乡时,惠艳说他是高考状元,只是家穷读不起大学,愿意来我厂里做工,我就防着他,连化验室半步也不许他进,更不许他打听厂里的事,特别是技术上的事。”
“噢。噢。噢。”不怕鸡冠头在家乡是黑老大,在蒋丛共跟前也讨了个无趣,赶紧溜出去,况且他的计谋已经得逞。
——鸡冠头唱罢,崔伏明登场。
又过了三天。
吃早饭时,平日狼吞虎咽,崔伏明今天故意慢吞吞的吃。
看到阚土木已经吃饱走出食堂,崔伏明又狼吞虎咽将剩下半碗饭扫进嘴里,赶紧跑到门口去,一瞅,阚土木进了宿舍。
一转身,崔伏明溜进蒋丛共房间。
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去,蒋丛共才睁开眼睛,朝崔伏明打了声招呼:“坐吧。最近干的怎样,伏明?”
没有坐下,未回应蒋丛共的话,崔伏明直筒筒站着,杀气腾腾,愤愤大骂:“叔,你要好好管管阚土木那个王八蛋,他仗自己力气大,我打不过他,他现在都逼我替他扒炉,他自己在一旁死死地看书。”
“这还了得。我是雇他来扒炉,不是雇他来看书。”蒋丛共火冒三丈,不分青红皂白拍着茶几破口大骂,“今晚起,他逼你替他扒炉,你来叫我一声,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鸡冠头与阚土木有恩怨,蒋丛共自然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崔伏明与阚土木没有恩怨,蒋丛共蒙在鼓里不知道崔伏明视阚土木情敌,恨不得将阚土木除之而后快,自然完全相信崔伏明的话。
阴谋得逞,打了鸡血一般,崔伏明哼着小曲跑进鸡冠头房间。
崔伏明走后,蒋丛共把女儿叫了过去。
不一会儿,蒋琼玉赶到。
未等女儿来得及开口,蒋丛共示意她关上门:
“琼玉,土木扒炉时,呆在一旁死看书,不扒炉,逼伏明替他扒炉,有没有这回事?”
“看书是真的,不过,炉不扒,我倒没见过,也没见过伏明替他扒炉过啊——”
“琼玉,这是我们自己的工厂,工厂的利益才是我们家最重要的利益,亲朋好友的利益算什么东西?不能因为土木是惠艳的同学,对他损害我们厂的利益就打马虎眼。”
“爸,我有那么傻吗,这一点,我比你还懂。”“大学读不起的穷鬼,还装清高,一边扒炉一边看书,看他那书呆子穷酸样子,我特感到很恶心,想叫我对他打马虎眼,他做梦吧——”
“那他每一炉活性炭的褪色力是不是不达标?”
“何止是达标呢,爸。”“我一直在纳闷,跟别人同样的时间,他每一炉活性炭褪色力总是会比别人的高出一、二毫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一直纳闷,觉得奇怪。”
“那,是不是他每一炉炭很少?”
“不会。我问过惠艳了。他每出一炉活性炭,都会比别人的重四十斤左右斤。”
“这样,琼玉,你这两天找个借口,突然袭击,把惠艳换下,亲自去称出炉的炭。惠艳到底有没有暗中作假,拿我们家的利益照顾她这个穷同学,就一切明白。”
“嗯——”
每炉活性炭出炭之前,是要经过蒋琼玉化验,只有她点头说炭已经达标,这才可以出炉,蒋惠艳便去称出炉的活性炭重量,她作弊空间当然很大。
第二天早上化验的时候,蒋琼玉突然对蒋惠艳这个堂妹说,她昨天煮晚饭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左手腕打了,今天很痛,拿不了重东西,她今天边化验边称炭,蒋惠艳去煮早饭。
根本没想到叔叔对她起疑,蒋惠艳信了堂姐蒋琼玉的鬼话。
突然没有征兆换成蒋琼玉称炭,具有狼性,阚土木一下警惕起来,琢磨其中的诡谲道道?
——看破不说破。
缄口不做声,晚上扒炉时,暗里鼓足十二分劲,阚土木下了血本,少看书。
第三天早上称炭时,蒋琼玉一阵惊愕,简直不敢相信,阚土木这炉炭竟然高达一百零三斤。
闯进父亲房间,蒋琼玉语气十分肯定:“爸,惠艳没有作弊。土木昨天那炉炭是八十五斤,今天那炉炭更叫人想不到高达一百零三斤,其他人一炉炭最多也就五十五斤。”
噢。蒋丛共一脸惊讶,噢一声,又小声警戒女儿:“那小子的确是个扒炉的料子,就怕他还有别的歪心思,你要防着他点。”
也不是阚土木天生是活性炭扒炉能手,他只是比别人聪明了那么一丢丢,待稍有了扒炉经验,他开始琢磨其中技巧:在木炭进炉前,他不嫌麻烦,总是提前半个钟头上班,先把木炭打碎;其次是翻扒炉里木炭时,一下增大蒸气。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勤扒炉里木炭,这个时候阚土木纯粹把它当作练武,两把炉耙同时使,速度快,又能把炉里木炭上下翻个遍。——这就是阚土木的绝招,别人想学也学不到,只能干眼红。
四、五天过去,没见蒋丛共对阚土木采取什么手段,崔伏明急了,又跑去和鸡冠头密谋。
阚土木倒霉到头,鸡冠头、崔伏明天找不着他把柄当儿,偏偏已到了五天一次的赶墟日。
吃吧午饭,害怕什么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蹦出食堂,跑回宿舍,换上那件扎眼羽绒服,阚土木匆匆忙忙上街去,像是要去办什么急事?
往日寥寥无几几个人街上,也只有到了赶墟日,才热闹起来,人群熙熙攘攘,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挤人,人推人,不过全是乡下来的:有手上拎的,有肩挑的,有背上背的……凡是农村出产的东西,山上野生的东西全拿出来卖。
走进人潮,登时一股酸臭味扑鼻,阚土木不由自主往后倒退三步。——这是农村人身上特有的一种气味,这几年来阚土木已经没有闻到过。
稍一停顿,眉宇一戚,没有回头,阚土木加入人潮中,一对眼睛好奇地东张张西望望。
优哉游哉逛街,阚土木根本没有料到厂里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上演,另一个当班扒炉工蒋同祥,他突然闹肚子疼,
不知道这是鸡冠头、崔伏明、蒋同祥三个人上午阴谋好,祸害阚土木,蒋丛共即叫蒋惠艳去叫阚土木顶一下蒋同祥的班,可是找遍整个工厂,也见不到他影子。
碰巧,这个时候崔伏明刚从外边回厂,蒋丛共就叫他去顶一下蒋同祥的班。
崔伏明一口爽快答应,他还好心地叫蒋同祥赶紧去卫生院看看病,他要上夜班,顶多顶两个钟头,要去睡觉,晚上才有精神。
看到崔伏明顶班去,蒋同祥也去卫生院看病,蒋丛共气得三魂冒火,七窍生烟,训斥蒋惠艳:“你要好好说说你那个同学了,惠艳,扒炉时看书,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他也罢了,关头上有急事,连个人影也找不到他,还天天穿着羽绒服,好像是个多么有钱的人,也不知道他假什么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