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针锋相对(1/1)
‘少了些女儿家的娇俏,好在相貌出挑,倒真是姿色不凡。’奚武闭目练气凝神,全然没有初见时那般另人沉重的压抑之感。
客栈门口外停着一奢华车辇甚是扎眼,宓琅玥在楼上瞧见,直接从窗户翻下,除了宓翎还有谁能这般招摇,宓彦一早就在客栈外等的望眼欲穿。
宓翎掀开帘子准备下车,宓琅玥跑过来将宓翎拉进怀里抱下车,“你再不来爹就要疯了。”欢脱样哪里还是昨晚弑杀的罗刹。
宓翎上前挽着宓彦拉着宓琅玥,“走,进去说。”完全将奚武抛诸脑后。
客栈老板赶紧带人帮着奚武下车,淑珍推着轮椅跟在身后。
新婚那夜宓琅玥对奚武一心想除之而后快根本没打量过,此时才看清自己这位姐夫的面貌,奚武虽坐在轮椅上,但看得出身材依然魁梧健硕,身量高大,小麦色皮肤略显粗糙,多是因战场风沙磨砺,只这左脸上一条长疤好似蜈蚣在爬,从上至下整整半张脸,伤口结痂已部分脱落加上昨日有些许伤口崩开,新肉粉红的好像能看见里面的丝丝血肉十分骇人,不知是否因为伤病,眼底乌青,整个人疲倦乏力气丝微乱,活脱脱一个病阎王,咳了几声,听着愈发有气无力,好似多咳几下,顷刻间便去见了勾魂鬼。
宓琅玥眉头紧皱眼底肌肉一跳一跳,双拳纂得紧紧,心里阵阵揪痛,愈发看不上奚武。
宓彦盯着宓翎左看右瞧,就怕少块肉,拉着宓翎不放手,嘱咐要少发脾气不是家里,别任性,又嘱咐将军夫妻要相互谦让等等。
“爹不用担心,将军待我很好,玥儿,你要照顾好爹。”宓翎握紧宓琅玥的手盯着宓琅玥的双目炯炯有神,反倒是宓琅玥眼底通红双眼时刻泛着泪花。
宓琅玥感觉事有不妙,用了十成十的内力移动,躲到门后伸着头,“姐,你这么看我绝对没有好事,我告诉你,咱家生意你别想让我管啊。”
宓琅玥当初被人几句挑唆也不是没想过进铺子试一试,结果半天不到,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想法根深蒂固的刻在生命里,这辈子就在宓翎身边混吃混喝,什么产业铺子,自己要饭那天都不会碰。
宓翎白了一眼,“玥儿,你师父给你的好东西可带了?”宓翎明摆着告诉宓琅玥,我知道你带了,快拿出来,语气略带戏谑,“这铺子也不是非要你打理,只怕我日夜玄心无暇顾及。”····
宓翎空着手来,一箱箱的东西搬回去,宓琅玥抱着宓彦大哭,恨不得哭碎心肝,“强盗,宓翎!你个强盗!爹,您的玥儿一无所有了。”
宓翎揉揉耳朵,此时好似天聋地哑,看着车夫将奚武扶上马车,带着跟宓彦来的若霜打道回府···
马车上
奚武这段日子每天总是犯困,折腾一上午上了马车就开始哈气连天,宓翎想与奚武商量一下以后在府内的行事方式,以免轻虑浅谋惹麻烦,抬眼正对上奚武未伤的侧脸,高鼻梁,双凤眼,线条犹如巧匠精雕细琢,到底是生死锤炼过的,还记得那日奚武黑眼内藏不外露,看人带有寒意,若不是久经商场食人炼狱,还真令人不敢直视,戎马生涯安邦定国,现下仔细瞧,尽显疲态惹人心疼,往下细打量,这么好看的嘴唇有些青紫,想来若不是那条疤,大概也是各家女子仰慕的梦中人,手鬼使神差慢慢伸过去,差一点碰到,立刻收回手。
“多条疤而已,夫人莫怕。”奚武常年驻守边疆时刻与死亡相伴,小憩也只是闭目养神,早早注意到宓翎的动作,通常人见到奚武脸上的疤,寻常男子也是心里一惊,更别提姑娘家。
但这对宓翎来说有或没有无甚区别,宓翎盯着奚武看被发现,也没半点女儿家的羞涩,淡淡的一句,“食色性也,偶尔欣赏一下血色儿郎,瞧你好看入了迷。”
见奚武没说话,宓翎索性瞧瞧窗外景色,到底是皇城脚下,热闹繁荣,哪知流离失所之苦,“若霜!怎么还没到。”
“小姐,刚走一半。”
淑珍懂事乖巧跟着宓彦回家宓翎多谢安心,淑珍早与老家一掌柜之子相好,宓翎将若霜领回府也算成全好事,原先在府里也是若霜跟着宓翎抛头露面多些,这丫头长得秀丽,虽未出生世家,若稍加打扮样貌未比宓琅玥逊色多少,做事又十分机灵,自己也满心欢喜愿意留下陪在宓翎身边。
“快些。”宓翎一天没吃东西实在有些饿了。
回到将军府,宓翎推着奚武还未近长溪园便听见里面叽叽喳喳全是女人的声音,奚武揉揉太阳穴,估计要好一通闹。
宓翎知晓自己的处境,再不想纠缠家庭琐事,有时也不能真的置身事外,奚武年岁已近三十又战功赫赫,怎么可能孑然一身,膝下无子倒是有些稀奇,不知是不是伤了根本。
奚武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唯一想到的竟是逃之夭夭,“我们再逛逛,正好带你熟悉熟悉府里。”
宓翎可不是临阵脱逃的性子更不想错过奚武的窘迫,推着奚武往里走,“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到真想瞧瞧。”
三位美人立于院中各有千秋,见到奚武一窝蜂扑过来。
李明月哭的梨花带雨,在一旁凄凄弱弱,“将军这是要赶我们走不成?”
宓翎听得一头雾水,看奚武一眼,奚武也是满脸疑惑,“我何时说过?”
柳蓁蓁容貌在三人中最为出挑,说话尖言尖语好不客气,打扮上艳丽华贵到跟言语很是相配,“将军搬离逸兴载阳住进这小小长溪园,还不许我们前来侍候,如不是厌弃,就是另有他想,难不成是有什么人要赶我们走?”
宓翎对这两个说话的没什么兴趣,到是一直默不作声这位独有一段清雅韵味,‘腹有诗书气自华,瞧着就不简单,圣人诚不欺我。’
奚武当初是为了老夫人安心,也想给老夫人留个念想,这才接受几次安排,只可惜这么多年未有一儿半女,拈酸吃醋各有心思到让奚武疲于周旋,这一闹头更加难受,“胡闹,还不出去。”
若霜远远听见有人在院里喧闹,带着小厮赶紧跑进长溪园的库房安置,生怕回来晚了宓翎吃亏。
“小姐,东西已安置在库房。”若霜立于宓翎身侧,防着几人有失分寸伤着宓翎,“夫人您吩咐的都已备好。”
宓翎瞧着若霜端着托盘过来微微点头,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人,做事十分妥帖,示意若霜端过去,三人瞧见三个锦盒雕工实在精细,就算天子脚下的皇城里也是上等货色。
柳蓁蓁斜眼瞧不上宓翎财大气粗的样子,“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小恩小惠就想打发了我们。”
一直不曾说话的于如霜上前拿起一个锦盒,打开是一枚精致的玉簪子,“多谢夫人。”
李明月见于如霜伸手也跟着拿起一个,“好精致的耳环。”眼神飘忽,看看于如霜又瞧瞧柳蓁蓁,战战兢兢的道谢。
独柳蓁蓁是身旁丫鬟接过,还谢也未作揖,“夫人是何意?”
早上一肚子气正好没处撒,不想有人自己送上门来,宓翎以为会是话本上那般算计,现下一瞧真是觉得无趣,“我什么意思?你们不明白?”
正想发作,有丫头前来传话,“将军、夫人,宫里来人,正在前厅候着。”
宓翎只好暂时放过三人,推着奚武来前厅,此人正是皇上身边的总管李公公,奚武说话言语尊敬,“不知大总管要来,多有怠慢,来人!上茶。”
“不必了,老奴就是来送东西,这可是皇上重视将军,亲赏茯苓膏,除湿去燥,涵养脾胃,皇上嘱咐将军要好好享用以解心火,才能延年益寿。”李公公将话带到便速速离开。
奚武回到房内眉头紧皱,宓翎在听到茯苓膏时已了然于心,更是愈发的不痛快,言语略带嘲讽,“去湿去燥是棉布麻衣,涵养脾胃是军需粮草,好好享用我这个宓翎膏来解心火,内心不急躁自然延年益寿身体康健,这差事不好干,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掉脑袋,不知是谁的好算计。”
战场上明争暗斗奚武擅长,这官场算计暗示奚武真心不喜欢也不得不周旋,“夫人聪慧,想必不用为夫明说。”
“商贾之家怎会与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做配,从一开始就是在惦记宓家财产,既然我们都是被算计的棋子。”宓翎懒懒靠在床上,“将军,宓翎愚钝,到底哪颗棋子不那么重要呢?”
奚武最初也认为皇上是怕自己功高盖主,权臣联姻多半是皇家不愿意见到,况且这次婚配最开始是卢延庆提及宓家,看见少之又少的军款,以及卢延庆和皇上在明政殿内的言外之意,奚武也觉得此法可解燃眉之急,只不过是家里又多一个女人罢了,这才不曾多言,只如今皇上此法不是提点这么简单,恐怕宓翎所说之事真有蹊跷。
宓翎眼睛不停观察屋内一物一件,屋里不大几乎一览无余,床榻屏风,箱柜桌凳,最好的物件就属床和梳妆台上的首饰,花花草草一件未有,“你们的君臣谋划我是不懂,可我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堂堂一国大将屈尊与商贾成为一家,难不成是我容貌倾城使之神往。”
奚武被看穿心思略有不适,在女人面前露怯心里总是不痛快,“夫人心思聪慧,为夫听不明白。”
宓翎长叹一口气,“君臣谋划,也要看你有多少价值,现在我比你更有用,恐怕我能进门不单是因为富有,亲自派人提点将军看紧我,还望将军早早查明,别一味的只知看顾自家夫人,最后给别人做刀,一片丹心被辜负。”
奚武十分认同宓翎的想法,蹊跷必定要查,但身为人臣生死早就不在自己手中,现下粮草军饷才是重中之重,没有银子说什么都是空谈,宓翎带来的也只是杯水车薪,想要一劳永逸还是要收复。
若霜的出现打断了两人言语上的你来我往,“小姐,这可是二小姐的宝贝,先前人多若霜未敢拿出。”
“再宝贝也没性命重要。”宓翎眼神在奚武身上游走,眼神停与腹下,“是不是啊,将军。”
若霜点燃香炉,添加药粉,在一旁自顾自的忙碌,对屋内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出门时还不忘带上房门。
奚武低头沉思片刻,虽说今日自己的举动略有失态,但在将军府下毒也太大胆了些,“下毒总要有什么变化,这屋内一应用度都是文忠过手,夫人难不成是在防着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