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极限（1/1）
次日
白家小院竹篱笆外
“无尘哥，无尘哥～”
孟川够着脖子，喊了数声，没有回应。
“算了，孟川，不带他了。”
“无尘哥最近怪怪的。”
“笨蛋，他爹娘死了嘛。”
他身后，一群小子急不可耐。
打头的抱个竹子做的筑球率先跑开，后面的蹦蹦跳跳地跟上。
孟川有心遵从母亲的叮嘱，多找白无尘一起玩耍，最后还是被几个小子裹挟地跑向村西边的小溪，那处有片开阔。
与此同时，村东边，符源家
简陋的竹屋小院，并不杂乱。
外形方正不似匠人打磨的石桌石凳，白无尘端坐，左手搭在右手手背，轻轻摩挲只他自己能看见的那个奇异。
直到空气中弥漫渐渐浓郁的肉香，勾动他的唾液腺，他方从思索中抽离。
“哈哈，白小子，好菜不怕等，来，吃。”
偌大的砂锅，而且刚从灶上端下，符源单手，不用任何隔热措施，仿佛没什么重量，水灵灵地放在石桌上。
白无尘目光聚焦符源的左手，又很快让砂锅锅盖孔中噗噗喷洒出的热气拉走注意力。
香！
真香！
他努力地克制，喉结却仍有自己的想法。
一切尽收眼底，符源笑了笑，道，“以你眼下的体魄，最基础的炼法也撑不住，这些肉食药膳，先吃一月，搭配一些动作助以消化，摄取养分，壮一壮内里，之后再谈授艺修炼。”
一个月的…肉食，还是药膳？
白无尘瞳孔微颤。
在这三禾村，便是在东宁城内求活计的孟大江，家里也只是隔三差五才吃一顿肉食，就这，村里一帮孩子已然羡慕十分。
而符源，要供给他一个月的肉食药膳？
这…
他原是求人帮忙指点，如今…岂不成了欺负老人家？
似察觉到白无尘的心理活动，符源笑道，“小子，可不是叫你吃白食，往后你是要三倍五倍还我。”
这话只怕是安抚小孩子的自尊心。
白无尘心下明了，没过多表示成承诺，只是挺直了腰板，郑重点头，“自然。”
这十分对符源的脾气。
“好，吃吧，先把这一锅吃了。”
白无尘目光掠过符源的脸，落到砂锅锅盖上，又嗖地再看回去，前一秒，他分明在符源嘴角瞧见一抹坏笑，可现在却没了，是自己恍惚了？
“咋？小子，你还想我伺候你吃？”
符源调侃了句。
白无尘立即不做它想，伸手去揭锅盖…
真烫！
他差点把锅盖丢出去。
迅速放下砂锅盖，顾不上指腹的烫感，抄起一旁的大竹筷，白无尘哼哧哼哧地享用起来。
一个时辰后
“可以嘛，有点饭量，不错，炼体武夫就是要能吃！”
符源满意地点点头。
实际白无尘吃到大半时，他便有些撑，有心停下，对上符源的眼神，不愿拂了符源一番心意，更不愿露怯，叫符源小看于他。
后脊背向前弓，肚皮顶得老高，白无尘尽量保持面部平静。
“很硬气嘛，起来，教你个桩法。”
符源上下打量他，笑道。
白无尘只觉这人的笑有些狰狞。
这种吃饱立即运动的行为有些违反他的常识，高鼓的肚皮也在警示他，但他仍遵循符源的话。
见白无尘一声不吭地起身，丝毫不在意涨腹痛感，符源有些错愕。
这小子，很沉得住气啊。
他走到一旁空地，摆开桩架，同时解释道，“这才第一锅，等你自己消化吸收，且不说时间太久，养分只怕流失大半，白白浪费，你未自小打基础，此刻最该奋起直追。”
白无尘深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求人更不该质疑人，原不会在此刻开口发问，但…
“第一锅，是什么意思？”
符源望着那清澈中透着懵懂的双眼，露出笑意。
你小子，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老头嘴角的笑意渐盛，“你很快就会知道。”
白无尘心里咯噔一下，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呃…”
……
数日后
孟家
“娘，这些天，无尘哥去了符爷爷那儿，我们找他玩，他都不来。”
孟川一手拿个白面馒头，一手抓着筷子，朝一旁一位面容姣好装扮有些乡土的妇人汇报道。
白念云轻轻颔首，略作思忖，道，“以后若有机会，川儿还是多寻无尘说说话。”
孟川小脸上，一对毛毛虫眉毛皱起，想了想，不解道，“母亲，无尘哥家与您是不是亲戚啊？”
白念云错愕，食指扣起，轻轻敲在儿子脑门，“不要胡思乱想。”
一旁的孟大江接过话，道，“川儿，你看，你无尘哥没了爹娘，伤不伤心？难不难受？”
孟川点点头，似懂非懂，“好，我知道了。”
“行了，吃饭吧，吃完找二牛他们玩会，只能一会哦，晚点陪我去采风。”白念云结束这个话题。
“是，母亲大人。”孟川对母亲这种压榨儿子玩耍时间的行为有些不满，仅限口头发牢骚。
待孟川出门，白念云眼中闪过一道幽蓝色精光，刹那间，她的视线似乎飘出很远很远。
一旁的孟大江一边吸溜着喷香的米粥，一边小声问道，“符源有点来历，那旧阳山的长虫，要不留着，让白家小子自己解决？”
视焦恢复正常，白念云低头沉吟，“我观白家那小子，性子原有些跳脱，没如今这般坚韧沉敛，先瞧瞧吧，符源眼下只是帮他强壮内里，还未到真正炼体的时候，若白家那小子真熬过去，以符源的底子，将他推到炼体四重天，应没什么难度。”
“突逢双亲去世，性子有大变也能理解。”
“嗯…那长虫，你去，悄悄地揍它一顿。”
“…行吧”
……
一月后
简陋小院
白无尘收起桩架，明显地感受腹内的肉食药膳化作养分，一道分散至他的四肢百骸，一道涌入他右手手背上那道满月印记，比起先前，这道印记更黑了，是那种直观感受的黑色加重。
他轻轻舒展结实的臂膀，低头打量自己比一月前壮实一圈的身体。
符源教授的桩架不仅加大他对进补食物养分的摄取，也随带塑形，充足的养分拔高他的身形，并未使他显得臃肿，流线型薄肌十足美感，举手投足，肌肉之间拉扯，亦有扑面而来的力量感。
符源挺拔的身形走出竹屋，白无尘立即收起视线，恭敬行礼，“符师。”
他也想称呼符源师父，符源却不让。
“嗯。”符源在他赤膊上身扫了眼，轻轻点头，大马金刀坐在石凳上，直奔主题道，“我所学不多，你我之间，不成师徒，又碍于一些旁的，我不好教你过多，我有一拳，名曰开山，走刚猛路子，拳似利斧，开山断海，蕴绝技，亦可悟出拳势，炼法上限为炼体六重天，你，可愿学？”
白无尘目光一凛，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双眼坚定，重重点头，“愿学。”
“好。”符源起身，脚下猛地一点，身似飞鹰，掠出小院，只是一瞬，已疾冲出几丈外。
“我在村南边的松林等你，半盏茶，白小子，以你今时今日的积累，全力以赴，绰绰有余，半盏茶内，你若不至，休再谈授艺一说。”
话飘在半空时，白无尘已冲出小院。
从符师家到村南边的松树林，约十五里，半盏茶约十分钟。
在他的认知里，十分钟内，人类极限能跑三至五公里，即六至十里。
他相信符师，更笃定自己必打破自己认知里的极限。
“呼～”
一里，三里…
三禾村的一切飞速在两旁后退，他很快扎进一片树林。
“呼，呼～”
五里，七里…
全速奔跑，努力控制呼吸，身体打散空气，在身后重新聚合的气流卷起几片枯叶，耳旁风只余风啸和脚步声。
“呼，呼，呼～”
九里，十一里…
斑驳的光点穿过枝桠树叶，不规侧地在他脸上随意落下，乳酸堆积，脚步不受控加沉，白无尘不敢松懈，稳住呼吸节奏，反更加快步频。
“呼呼，呼呼～”
十三里…
耳朵似已收不住声，精神高度集中，视角只锁住一个方向，前方！
呼吸节奏有些错乱，白无尘脸涨得赤红，鼻腔喷出的热气似白练，但他的速度半分未减！
十五里，符师的身影，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