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旁观者（2/1）
你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情欲使你茫然失神。
——叶赛宁
车子刚开出城区几公里，欧阳光就接到了笑笑的电话。笑笑喊他去WY广场那边吃砂锅，说还有另一个女孩。
“这个小骚货也不早打电话，和汽油不花钱似的······老子真不想伺候她······”他拍了拍方向盘，自言自语道。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在东外环与崇文大道十字路口的转盘那儿掉了头。
其实，这家店的老板欧阳光早就认识，他刚结婚那会儿，欧阳光带着媳妇，隔三差五地来砂锅店吃饭。
欧阳光一进门，秃顶的老板从里厨的窗口看见了欧阳光，他就一边拿着抹布擦手，一边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满脸谄笑地招呼老主顾。
“欧少，您得好长时间没来了吧。还是往常那个包间？”
“我来找朋友的，有两年轻女孩你见了吗？”
“呃······是不是有个蓝头发的？”
欧阳光点点头，环视着四周。
“她们没在大厅，在3号儿小包呢。”光头老板顺势指向东南角的包间，然后领着他走了过去。
老板帮他撩起包厢的帘子，欧阳光愣了一下，因为那个朝他竖中指的女孩莫凡也在。笑笑见欧阳光来了，立刻过来揽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座位上。欧阳光把车钥匙和烟扔到桌子上，看了看莫凡，莫凡则白了他一眼，气氛略显尴尬。
“别价啊，你俩咋一见面就和仇人似的？”笑笑给欧阳光倒上一杯啤酒，看了看两人说道。
“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种富家子弟了，一个比一个不是人，嘁······”莫凡嘴唇一撇，说道。
“那你看的上啥，恐怕你连自己都看不起吧。小小年纪说话咋这不养人呢？”欧阳光最讨厌别人给他安上这种名头，瞬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哎吆吆，和你七老八十了似的，在这和我装什么装，赶紧埋了得了，反正像你这样的活着也是浪费空气，哦，对了，还浪费汽油······”莫凡把刚抽完的烟头塞在小半瓶啤酒中，又道。
欧阳光刚端起杯子要喝，听她这么一嘴，就用拿着杯子的手指着莫凡，说道：“xxxx的，要不看你是笑笑的朋友，我今天能治死你喽。”
莫凡把一只腿搭在桌角，用手在丝袜来回摸了两下，故意挑衅地说道：“来呀，你今天治不死我，你就不姓欧阳！”
笑笑站起来，一甩胳膊，说道：“出来吃个饭呢，你两个·····哼······我走还不成······”
欧阳光把她按在椅子上，哄了她几句。
“咱们打住，喝酒喝酒！”欧阳光不想和这个自己眼中的神经病过分计较。
莫凡倒也没再言语，放下腿，黑忽着脸，一瓶接一瓶地往喉咙里灌酒，好像她永远喝不醉似的。
这顿酒是欧阳光有生以来喝的最郁闷的一回。两三个点，他只喝了两瓶啤酒，烟倒抽了不少——满满一烟灰缸。
欧阳光上了个卫生间，回来贴着笑笑的耳根说：
“吃差不多了吧？我送你回去？”
“好······好······好吧。”笑笑的嘴巴已经有些不听使唤，可她还是没忘了莫凡，又说：“姐，一块走吧？欧阳哥正好有······车······”
“我自己待会，你们先走。”莫凡说着，站起来把笑笑推出包间。
“那······”
“那啥那，赶紧走吧······”
欧阳光来到前台，把账结了，并且多给了光头老板二百块钱，嘱咐光头老板，那个女的再喝的酒算他的。
“上哪？”上了车后，欧阳光拍了拍笑笑的大腿，说道。
“今天呀，不行，得回······得回学校。”
“咋的了？”
“今天不太方便，来那啥了······”
欧阳光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了舔下嘴唇，舌尖在嘴巴里转了一圈，没说什么，把她送回了卫校。两人约定，一星期后再见面。
这可让欧阳光没地儿去了，才十点来钟，上哪玩呢？他忽然想到了去过几次的空城酒吧，就在琵琶山南路，今天吃饭没喝尽兴，去那玩会吧，说不定还能碰上个更漂亮的女孩。他一面打电话问了问朋友今天有没有查酒驾的，一面慢慢地朝琵琶山路开去。
一进酒吧，他就遇到了两个生意上的朋友，还没等落座，就先被灌了两杯。“空城”的老板听说欧阳光来了，也赶忙来招呼他。其实，这都有赖于他父亲的实力，因为在济北城，欧阳徽的名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不，欧阳光又不得不喝了大半杯洋酒。
欧阳光刚点完酒水，就围过来两个穿着超短裙的酒吧女。他见的这种女的多了，也就慢慢开始厌烦她们，特别是他们身上那种恨不得喷了两吨香水的不伦不类的气味，让他实在受不了。他还算客气地请她们抽了两根烟，喝了杯酒，便打发她们走了。
他跟随着台上的音乐，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一杯接一杯地吞咽着轩尼诗兑苹果汁。当他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不经意地往左手那边一瞥，才发现在靠墙的高脚桌那儿，坐着一个女的。他在库库乱闪的灯下定睛一看，这不是莫凡吗？
欧阳光又闷了一杯，边喝边寻思，这家伙怎么跑得这么快？不会是飞来的吧？然后，他往沙发上一靠，在那里仔细观察着莫凡的一举一动。
莫凡叼着香烟，略歪着头，将自己的头绳撸下来，随口把烟头吐在脚下，然后捏起胸口的一个发夹，做了一个翘起的发髻。她端起玻璃杯，杯子里应该是伏特加之类的酒，她把一只手肘支在桌子上，一只手垂在两腿间，小口地呡着酒，眼睛则一直盯着台上的一个男DJ。欧阳光见识的女孩也不少，不过这张在昏暗的镭射灯下独一无二的侧脸却差点使他沦陷。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她如此魅人呢？
这时，酒吧的一个姓赵的女经理，走过来要和欧阳光喝几杯。欧阳光之前就因为几个商务场和这女的打过两三次交道，自然彼此之间也还算熟悉。
两杯下肚，欧阳光朝莫凡那儿哝了哝嘴。女经理则会意地贴着脸对他说：
“她呀！欧少你可得悠着点呀······”
“怎么？”
“她爹可是隔壁xx市的一把手，了不得。再说，这女孩不仅泼辣，而且那啥······听说她交往的男朋友得一沓，不过每个都不超过俩星期。她每次来我们这，一概都是签单，第二天，总有人给她结账。”
听女经理说完，他并不以为然，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对莫凡的猎奇心。
“欧少，您先喝着。那边还有几桌······”说完，女经理就要离开。
“等等。”然后，欧阳光对她耳语了几句话，“记好喽，你忙去吧。”
女经理一边不住地点着头，一边隐没在舞动的人群中。
欧阳光凡是遇到心仪的女孩，总是主动出击，但莫凡好像和她们有点不一样。他现在离她最多七八米远，可他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走过去与她喝两杯。莫凡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对于男性的天生的威慑力，它仿佛在保护着她，可在这种面具之下，也许还存在着与众不同的另一个莫凡。
令他奇怪的是，莫凡的右手一直放在桌面下，而且她的脸似乎越来越显得绯红，表情也逐渐变得浪荡。尤其是那个男DJ过来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面容就好像吃了几粒氟班色林一样。他观察了好久，终于看清了她手里拿的是一个比车钥匙大一点的遥控器。他是既惊讶，又兴奋，心想：还有这么玩的吗？欧阳光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往莫凡那儿走了半步，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把他又拉回了座位。
欧阳光这时有些无所适从。他举起瓶子，喝下了瓶底的最后一点酒。他又偷偷看了一眼，只见莫凡半张着嘴，闭着眼，很享受地倚在隔板上······他点上一支烟，只抽了一口，就扔在脚下，他狠狠地碾了两脚，之后，他就头也没回地出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