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房子（1/1）
没等聚会结束，朱冰便拉着谭铮的手走出了包厢。
“同学归同学，也没有这么来的耶，你看看他们······咱们走！”她生气地说道。
谭铮进包间拿了东西，和一众同学编了个理由，便和朱冰下了楼。
刚出了大门，朱冰冷不丁又转回来，问柜台里的收银员：
“202包厢多少钱？”
“您要结账吗？”
“是的。”
“202包厢，两桌，您一共消费4320元，这是明细，您看下。”
朱冰拿手机付了款，并没有接服务员递给她的单子。
“车没法开了。”朱冰说道。
“那我叫个出租送你回去吧。”
朱冰没有言语，只是迈着小步，顺着洸河路往东走。谭铮跟在她的侧后方，瞥了眼朱冰那曼妙妖娆的身姿，不禁咽了口唾沫。不过，他还是立刻移开了视线，赶了两步，对朱冰说起刚才的事：
“你说这个陈严也是，在国企当个总工就不知自个儿姓啥了。”
“还总工？哪怕他把自己当个人看，刚才他就不会甩那副臭架子了。也就欺负欺负我们这几个女同学。”
“我当时应该骂他来着。”谭铮攥着拳头说道。
“你还是和上学时一样，不会······”朱冰顿了顿，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唉······也不是，你知道，怎么说呢，从小我家里穷，到哪都被人欺负，都习惯了，毕竟像我这种小老百姓拧不过他们这样的‘大腿’，像陈严那家伙，你知道他老子的势力就不小，以前是xx集团的一把手，副厅级。我现在吧······现在总算能好一些，没以前那么怂了。”谭铮有些无奈地说道。
朱冰微笑着，温柔的目光落在谭铮那张方方正正的脸上。谭铮唇边和下巴上那一层新生出的胡须，仿佛一把小刷子，在她的心头蹭来蹭去。她向左边跨了半步，用两手勾住了谭铮的胳膊。
这个动作，让谭铮有些手足无措，他愣愣地和朱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试图抽出自己的胳膊，可他一用力，朱冰抓的却越紧了。
“这不太好吧，万一让你家人碰见······”
听见他这句话，朱冰使劲在谭铮的二头肌上扭了一下，疼的谭铮呲着牙倒吸了一口气。
“肯定得紫了。”
“那我给你揉揉？”说着朱冰又在他手臂上揉搓起来。
“好啦，好啦。不过，我真希望你狠狠咬我一口，让我永远记住这一刻。”
“东西？什么东西？”朱冰故意歪着头问道，神情像极了一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就是，就是······反正就是那个东西啦。”
朱冰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哎，哎，谭铮，我问你，你是不是连女孩的嘴也没亲过？”
“怎么没有？”
“来来，给我讲讲，我想听。”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亲过我堂姐······”
“那不算，我是说别的女孩啦。”
谭铮摇摇头。朱冰的直觉告诉自己，谭铮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
两人一直怎么走着，过了环城西路的十字路口，朱冰看到有一排共享电动车停放在路边。
“嘿，谭铮，带我一会吧。”
“啥？”
朱冰指了共享电动车。
“这电动车的座位好小的。”谭铮有些难为地说道。
“小怎么了，挤挤呗，反正咱俩都不胖，你还怕压坏了是咋的？”
谭铮在朱冰的催促下扫完码后，朱冰一屁股就坐在了前面。谭铮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坐前面，然后呢，你掌把，骑车。”
谭铮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咱去哪儿？要不去少康湖看看夜景吧。听说那里的灯光搞得可漂亮了。”谭铮喃喃地说。
“嗯······好，今晚就听你安排喽。”
朱冰把自己头发捋到一边，然后一回头，正好闻到了谭铮呼出的气息，烟草混合着他嘴里的酒味，让朱冰忍不住再次回头，可这时谭铮却屏住了呼吸。她故意往后略微移了移屁股，顶得谭铮差点从车座上摔下去。
“嘿，你可不要乱动，小心把咱俩撂大马路上。”
“撂就撂呗，我才不怕呢。”
“你穿这点也不冷，要不骑到晨阳庄园附近，咱们打车或者走着去吧。”
“不冷！继续骑你的车吧。”朱冰硬撑着说道，其实，她的双手和膝盖，现在都被晚风吹得冰凉冰凉的。
他俩骑到一条铁路的附近，共享电动车忽然不走了，还发出吱哇吱哇的警报声。
“咦，咋回事？”朱冰问道。
“可能是骑出服务范围了······”
“这咋整，冻死我了快。”朱冰终于装不下去了，搓着手说道。
“哎！”
“咋？”
“我差点忘记了，西边的李堂村，还有我家的一套老房子。去那儿暖和暖和？”
朱冰心里就犯嘀咕：他这是故意的吧？可是，嘀咕归嘀咕，她心里还是美滋滋地。于是，她欣然应允了谭铮的建议。
谭铮推着电动车往回走了几十米，电动车就又能启动了，他俩顺着铁路南面的一条窄窄的水泥路，来到了谭铮的老房子那儿。
这是一所只有三间正房的小院落，朱冰借着门廊下的灯光，看到西墙根放着一个早已生锈的大铁笼，上面还盖着一张三合板，可能为了防止板子掉下来，在上面倒扣着一个大铝盆，铝盆的边上还放着几把泥瓦工具。她拿起一把铲子，说道：
“这东西是啥，看着好奇怪。”
“这是我爸以前干泥瓦工时用的，好像叫什么桃型铲。”
朱冰拿铲子轻轻敲了敲铝盆，又道：
“这种盆，我挺多年没有见到过了，好有年代感。”
“是呀······”谭铮口气中似乎有些难过。
两人进了正屋，朱冰看见里边放着一套破了皮的沙发、一个木茶几和一台老式的彩电，还有一台壁挂式空调，它白色的外壳，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黄颜色。
谭铮用袖口掸了掸沙发上的尘土，让朱冰坐下后，他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空调遥控器，找了足足五分钟也没找到。
“嗐，遥控器不知道放哪了。你要还冷，我找件衣服你穿。”
“好。”朱冰很亲切地答应道。
没出一会儿，谭铮就从东面的小卧室里找出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披在朱冰身上。朱冰闻了闻它的领口，有一股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闻到过的樟脑丸的气味。谭铮还要去刷杯子倒水时，朱冰拉住了他。
“你把我‘拐’到这老房子里，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没有，绝对没有，我对天发誓······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待一会，仅此而已。对于你，我从不奢求任何······”
就这一句话，差点让朱冰感动地泪奔。对于这样一个可能还是“男孩”的男人，当他无意识地亮出“必杀技”，就令朱冰似乎无法招架了。她故意扭头看了看木质的窗户，然后趁机抹了抹她眼角泛出的泪花。
“不瞒你说，”谭铮点上一支烟，继续道：“我这人有个可能任何女孩都不能接受的缺点。”
“那是？”
“呃······呃······就是，就是那方面······。而且，这病几乎没法治。我去医院看过，查不出任何问题，医生就说是一种心理障碍。唉······”
“这就是你不结婚的原因？”
“是的，我不想连累任何一个女孩······”
“是不是······是不是与我有关系？”
谭铮没有言语，把燃尽的香烟一扔，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他用鼻子闻了闻，却又放回了烟盒。谭铮的神情有些紧张，嘴唇不住地翕动着，两只手也似乎无处安放，一会儿放在膝头，一会儿又交叉放在两腿间。
过了片刻，谭铮忽然站起身来，面朝着朱冰，弯下身猛不丁地就亲了朱冰一口。朱冰愣了几秒钟，然后，一下就拥到了谭铮的怀里······
这天晚上，是朱冰第二次因为除欧阳光之外的另一个男人夜不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