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米尔顿（1/1）
“我去，想不到在我昏迷的这几个小时内，发生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要不是我被汉克这个老阴比用药迷昏了，我这次肯定可以大展拳脚呀！”
陈弘和杨谋跟醒来没多久的艾伯特大致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后，艾伯特一副“生不逢时”的样子。
陈弘自然不会惯着他，毫不客气地怼道：“算了吧，就你那二百五的样子。被cat追的时候，就算你醒着，也只会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啊?！你不要乱讲，我有那么怂吗?”艾伯特听了陈弘对自己的评价自然是大为不满，而且看陈弘那肯定的眼神，他更是气上心头要骂回去。
正当艾伯特要张嘴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你们再吵，就给我滚下车。”
原本气势汹汹的艾伯特听了这话，顿时就把“气”泄完了，不敢开口多说一个字，可以说是噤若寒蝉。
“你这条右臂恐怕是保不住了。”
检查完韩锋伤势的希琳一字一顿地对韩锋说道，接着她又补充道：“长时间的损伤性运动，再加上这粗暴的手术和糟糕的包扎，让你的手臂神经都坏死了。”
听到“粗暴”和“糟糕”这两词，杨谋尴尬地偏过头去假装看窗外并挠了挠头，然而他却在玻璃的镜像中看到韩锋、陈弘、艾伯特都在对他竖大拇指。
“不过考虑到当时的情况，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若是人类文明还没有崩溃的话，你这样的伤也不难治，可惜我们实在弄不到高精度手术仪器了。”
“等到了基地，我必须马上对你进行截肢手术。”
……
听着希琳医生的大堆医嘱，韩锋只是时不时点点头，脸上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连希琳说他要截肢时，他也只是看了看自己的右臂。
自杨谋一枪彻底了结后方的追兵之后，艾伯特和希琳就陆续从昏迷中醒来，而瓦列里和汉克仍处于昏迷之中。杨谋猜测这是因为二人被长时间控制过，所以受到的影响比艾伯特他们要深。
希琳检查二人情况后表示他们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尽早回基地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北美中部的平原空旷而寂寥，穿梭者奔驰于那早已荒废开裂的公路上，竟成了眼下唯一的“动”物。由于光线的些许增强，四周的景象都处于光与暗的叠加状态，一切皆宛如虚影。
随着地球的自转，太阳的光线对这片经度区域发起的攻势愈发强烈，然而它们始终无法彻底穿透天空中那层厚厚的黑幕，偶有零星射线透过，便构成了眼前这副朦胧诡谲的景象。
“坏了！”
几乎所有人都被L这突如其来的怪叫吓了一跳，陈弘一听L这语气就知道又出什么大问题了，他皱着眉问道：“又出什么事了?怎么老子这一路上意外层出不穷啊。”
L早已接手了野虎的驾驶，此时它焦急地道：
“由于之前一分三十九秒的超负荷行驶，野虎的转轴出了大问题，现在这辆车的可续航里程估计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了！”
“也就是说按最好的情况估计，这辆车也只能送你们到离基地直线距离还有43km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我们接下来可能要徒步走至少43km到基地?”凯尔文发问了。
L保持了沉默，这是默认的意思。
“绝对不行啊！”陈弘第一时间表示反对，他可太清楚在死夜时代徒步长途跋涉有多危险了。
43km这个距离对于耐力极好的人类其实远远称不上难走，可问题是这是在死夜时代！且不论在没有卫星定位和地球磁场紊乱的情况下怎么确定方位，就是极低的温度和恶劣的空气质量也足够所有人喝一壶了。
更可怕的是荒原上游荡的各种诡异东西，之前可以寄生控制生物和机器的不明黑色液体已经足够难缠，可其实荒原小队还碰上过更诡异离奇的东西，因为至少黑色液体还可以看见而且能用物理手段直接消灭，可有些时候他们碰上的东西是不存在于物理层面的无形之物！
“但我们别无它法了，所有人都做好准备吧。”凯尔文不容置疑地说道。
陈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呃那个，其实我们还有一个选择。”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艾伯特，陈弘神色古怪地问道：“哦，阁下有什么锦囊妙计啊?”
“之前瓦列里开车带我巡察路线时，他有几次走过一条近道，那条路的路程远远短于现在这条路，若是走那条路线的话估计可以直接把车开到基地了。”艾伯特回道。
听了这话，韩锋却露出疑惑的表情道：“既然瓦列里知道这么条近路存在，为什么他不在我们规划两地路线时提出来?”
“因为那条路会经过一片小城区。”
艾伯特此言一出，除了杨谋和凯尔文车内所有人都露出艰难的神色。
经过这么些年在废土的摸爬滚打，所有拾荒者小队都达成了一个共识——越是死夜时代前人口密度大的地方，越是危险！
城市这种人口密度爆炸的地方在死夜时代堪称地狱的门口，即使是在其边缘，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正常情况下，拾荒者们是绝对不愿意去城区里面探索的，即使里面存在大量的珍贵合成材料和技术设备。拾荒者一般选择远离城区的郊外工厂或发电厂等地方来搜索。
是选择在荒废上徒步跋涉43km，还是头铁直接横穿城区?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艾伯特看其他人“便秘”的样子连忙补充道：“其实没你们想得那么危险，听瓦列里说那片城区早在核战爆发前几十年就荒废了，所以危险系数低了很多，要不然他怎么有胆子横穿城区啊。”
听了这话，陈弘下定了决心道：“那就走城区那条路吧。艾伯特，难得你小子这么有用，你快去开车带路吧。”
凯尔文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选择。
艾伯特闻言却是面露难色，半天憋出一句：“我不会开这车……”
陈弘白了艾伯特一眼，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那我去开车，你指路总行了吧。”
艾伯特尴尬地接着说道：“呃……我也不记得怎么走那条路了。”
陈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现在很想把艾伯特这小子的嘴直接拿针线缝上，直接怒道：“你自己都不记得路了，还把这个提议说出来干什么?”
“唉！你别急啊，我不知道路，可有人知道啊。”艾伯特贱笑道。
陈弘疑惑地看向仍昏迷不醒的瓦列里皱眉问道：“难道你能把瓦列里弄醒?”
“艾伯特的意思是我知道路怎么走。”
杨谋开口了。
陈弘顿时明白了，对啊，“共鸣”呀！这个昼灵可以以物品为媒介来获取使用者关于物品的记忆经验。对车而言，使用者脑中的路线可不就是一份经验。
只能说这个昼灵实在太强力了，现在的杨谋可谓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堪称救火大队的队长。
“老陈呀，你还是不行啊。我这么个只听过杨谋描述自己昼灵能力的人都能马上想出办法，你亲眼见识了‘共鸣’的能力却还理解不到我的意思。”艾伯特选择对陈弘贴脸开打，但陈弘却没有再理会他。
“我无法确定能否成功，只能试试了。”杨谋不敢给自己打包票。
穿越前还在读高中的杨谋会开的车也就只有自己家的电瓶车，对于这种四个轮子的家伙可谓一无所知，但这没有丝毫关系，有“共鸣”存在，原本要花费大量时间学习以及练习才能获得的经验顿时就变得“廉价”了。
有过前两次的经验，杨谋大概理解了自己昼灵的具体运用方法。
“共鸣”并非只要简单地接触媒介就能能发挥作用，首先需要用动用自己的意念去感知它，然而这样仅能得到最表层的东西和一堆难以理解的的记忆碎片，杨谋最开始和韩锋的倍镜共鸣就是这种情况。
要想把“共鸣”的能力运用到100%，必须找到与媒介对应的心理状态，再将自己的心态调整至与其大致相近。
这个心理状态是由媒介原本主人决定的。
例如韩锋的手枪最关键的情绪就是“狠”，而当时杨谋已是抱着求死的心态把自己当成诱饵，就是对自己足够狠才让杨谋第一次共鸣如此轻而易举。
“共鸣”不单单是让人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知识经验，当情绪共鸣达到几乎完全一致时，媒介在杨谋手中便如同道具在游戏中被“附魔”一样，被赋予了完全超出常理的功能。
手枪可以打出堪比狙击步枪威力的子弹，电磁狙击枪更是附带了子弹追踪的功能。
回到杨谋手中的方向盘上。
驾驶最重要的的心理状态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算难，杨谋很快想到了答案——专注。
野虎的驾驶座旁有着大量五花八门的按钮操纵杆，其控制屏上也是显示着众多复杂难以理解的参数。如是新手驾驶这辆厚重的装甲车，必然会因为不熟悉而时刻留意这些按钮和参数，担心自己弄错了某个操作让整辆车失控。
杨谋却是看也不看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只有挡风玻璃外的前路，以及把脚下的油门踩到底！
因速度而炽热的血液流淌遍全身，本不属于杨谋的记忆却在他的大脑中不断涌现。片刻间，一条条原本只存在于瓦列里记忆中的路线尽数被杨谋洞悉。
此前对驾驶毫无经验的杨谋现在却成为了不掺半点水分的“老司机”，原本半点不熟悉的穿梭者在“共鸣”之后像是和杨谋搭档了多年的“老朋友”。
每次加速每个拐弯，杨谋都是把握地恰到好处，在极速与平稳间把平衡玩到了极致，驾驶于他而言已是一种艺术。
“我去，你这昼灵比我那垃圾昼灵强多了呀，你现在开车技术至少有瓦列里的九成功力了。”坐在车上的艾伯特感慨道。
他虽听过杨谋描述自己昼灵的具体能力，但实际观看了之后还是大为震撼。
前方的景色因极速而不断变化，然而因为荒原的景色太过单调，无论其怎么变化都令人生厌困倦，这种情况直到视野中出现了一片的白色建筑，在昏暗环境的衬托下，那片建筑极为明显
米尔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小城镇，若不是瓦列里记忆中存在这么个名字，车上清醒的人里估计没人叫得出此地名字。
米尔顿因稀有矿石而建立兴起，亦因矿石的枯竭而衰弱死亡。矿脉枯竭后米尔顿失去了主要收入来源，这么个建立在北美洲中部地区既缺少水源又不具备便利交通的小城自然是飞速衰弱，其甚至在核战爆发前几十年就基本成为了无人城。
尽管米尔顿的危险程度远远小于正常城区，瓦列里那段关于在米尔顿行驶的记忆仍弥漫着明显的恐惧情绪。
既然会感到恐惧，瓦列里为什么要巡察这条路线好几遍?他又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杨谋心中产生了疑惑。
杨谋并没有在瓦列里记忆中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因为他共鸣野虎能得到的记忆只有关于驾驶穿梭者之类的。
米尔顿近了。
显然米尔顿的城市规划极其敷衍，那大片了无生气的白色建筑在杨谋眼中简直就像是一座乱葬岗。这里的建筑物大多都涂抹了反射颜料，微弱的光线再加上昏暗环境的衬托，整片城区都极其扎眼。
然而这些“明亮”建筑的窗户却大多破烂不堪，在白亮墙体的衬托下，窗户内透出的黑暗格外深邃，常人甚至不愿细看窗户内的场景，生怕看到让自己做噩梦的东西。
这些视觉上的冲击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里原本太安静了，安静到像一切都被时停了，而野虎的出现却又彻底打乱了平衡。
当杨谋把车开进城之后，引擎的轰鸣声和轮胎擦地声传入那些空洞死寂的建筑内，然后经过不知多少次的反射叠加，整个城区充当了一个扭曲的扩音器，传回杨谋耳中的声音可谓凄厉诡异。
但无论如何，在这条路掉头是不可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