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十年辛苦付东流,一朝散尽白骨哀(1/1)

狂风怒号,飞沙走石,两军对垒,剑拔弩张。烈日高悬于苍穹之上,炽热的阳光倾洒而下,战马嘶鸣阵阵,激昂的声响交织回荡,战火喷薄欲出,一触即发。

此地乃抬灵山,雄踞中原腹地。山门前,两具抬灵巨像巍峨矗立,其长达八十丈,青面獠牙之貌狰狞而可怖,它们以双肩扛起一座与自身等高的石像门,仿通天之柱,高耸入云,巍峨之势令人心潮澎湃且压抑万分。

门上深刻着“江入湖底,尘沙难离”这八个大字,字体古朴而苍劲,似在诉说着往昔的沧桑与神秘。

门内两侧,比石像略矮的山丘绵延起伏,终岁如忠诚卫士般遮挡着道路。

山丘之上,芳草如茵,翠色欲滴,一片绿色海洋;而山下则是黄沙席卷,一片荒芜沙海,二者相映成趣,堪称天地间一大奇景。山丘尽头的石峰之巅,地势险要,登之可俯瞰天下万里山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只见那堵门的军队,士兵们皆身着黄金白边铠甲,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一列纵队的士兵们手持五丈长旗,旗身以黑布制成,其上醒目地书写着“龙门”二字,笔锋刚劲有力,似在彰显着军威。

另有两三人齐心协力地抬着十丈长的锦绣黄料缝制而成的黑杆长旗,那旗上缝着一个“全”字,金丝绣线在风中闪烁着光芒。而另一支军队则身着黑乌铠甲,个个身材魁梧壮硕,身高八尺有余,若一尊尊铁塔。

领军的有两人,其中一人低声悄问:“全朝的那老儿究竟是如何知晓我们在此处的?”另一人缓缓摇头,神色凝重,而后手伸向天空,沉声道:“举旗!”

言罢,只见三人奋力抬起十丈高的黑边旗杆,旗上一个“武”字雄浑大气,醒目至极。随即,身后的士兵们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寒光闪烁,森然一片。

领军的二人乃是兄弟,兄长名叫项籍,于山东之地称王,号称“武”。他身佩镇国巨剑,那剑身乌金闪耀,胯下骑着一匹黑毛纯种汗血宝马,气宇轩昂,剑眉星目,国字脸尽显威严霸气,此刻他冷哼一声道:“好大的胆子!区区六品龙门将,竟也敢阻拦本王的去路。”

全军的龙门将们个个手握长枪,微微用力握紧,目光如炬,直直地凝视着项王,却一言不发,他们身着白边金龙铠,头戴龙头盔,仅露出半边脸庞,冷峻而肃穆。在龙门将身旁骑着白马的乃是全王,然项籍却只提及龙门将,对全王仿若视而不见,丝毫不给其颜面。

全王神色冷峻,厉声喝道:“尔等居高临灵便妄自称王,却对黎明百姓的苦寒一无所知。今日本王领军二十三万余众,定要了断这天下之苦。”

项王的弟弟项申闻听此言,放声大笑道:“哈哈!好大的口气,好一个了断。尔等宵小之辈,只会投机取巧,真不知今日是否七星移位,竟让你说出这般豪言壮语?”

“项申小儿!倒是与你那妹妹一样躁骚,可敢与爷爷陆阔一战?”话语未落,全军中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战场中央。此人身高八尺,体魄膘肥体壮,手持翁金锤,颔下留着八字胡,头发随风肆意扬起,眉毛倒竖,怒目圆睁直视项申,且口中继续挑衅道:“可是肥嫩的很,不知申小儿可否尝过?”

项申听闻此言,瞳孔骤缩,心神不禁一颤。项王见状,冷冷下令道:“去,将他斩于马下!”项申闻言,迅速抽出短枪,猛催战马向前疾驰,口中怒吼道:“恶渣!受死!受死—!”

“太极……”

只见陆阔挥动翁金锤,势大力沉,项申则以枪柄巧妙拖住,周身画圆,借势泄力横挑,其动作行云流水,真可谓艺高人胆大,竟轻描淡写地挡下了这凌厉一击。剑尖垂于马下,然众人皆未料到,项申瞬间抽枪再刺,不等前面的枪尖落地,藏在里面的枪尖已然如毒蛇出洞般刺进陆阔的喉咙。未等对方有所反应,项申用力一拧枪尖,再竖向一挑,刹那间,陆阔的人头便滚落在地。

“剑里藏剑?……”

全王身旁有个身着黑衣、头戴黑纱帽的男子,其随行的侍卫小心翼翼地拿着遮阳帘为他遮挡那并不存在的强光。此人默默凝视着这一幕,而全王则冷冷地注视着,眼神深邃而毫无波澜。

“都是些土鸡瓦狗之辈,倒是险些忘了。”项申一边擦拭着枪尖上的血迹,一边轻蔑地扫视着全军,冷笑道:“往昔也曾有两个人杰,可惜一个被弋界的人所杀,一个竟被活活饿死……实乃笑话,笑话啊!”

项王大步走上前,说道:“全老儿,本王今日无心交战,你若识趣……便速速滚去!”

“百姓之苦逢于战事,今日我等众志成城,是非对错,且留于马下见分晓!”全王轻轻安抚着躁动不安的战马,其目光坚定而决然。

项籍仿若听到了世间最为可笑之事,仰天狂笑,尽显雄主之姿。

“仅有一个六品,尚不及上品。好胆!好胆…”

“怎知缘由?”只见全朝军队从中整齐分开,一列头戴虎头盔的军队如利刃般插入,他们手持长旗,其上醒目地写着“虎门”二字。领头的一人身高九尺,长须垂至腹部,面如重枣,威风凛凛,手持偃月刀,仿若关公再世,其气息内敛深沉,身穿虎袍,头戴虎盔,那气势竟丝毫不输项王。

项王双眸微眯,叹道:“达朝天子将,苏达哈尔……项某一生只敬佩两种人,一如张广那般功盖武林之人,二如你这般忠义无双之人,没想到……今日竟见你这般行径,仿若土狗。我观你气息内敛,身着清气,想必也是到了九品的门槛,莫非是因某些缘由,竟让你背叛了自己的国家?那杜老儿当真是如金镶玉嵌般诱人?张广已然逝去,你难道妄图步他后尘?”

苏达哈尔神色恭敬,向全王拱手行礼,说道:“全王,借佩剑一用,待臣下将其等气焰斩灭。”其嗓音沙哑而辽阔,裹挟着草原的雄浑气息。

“哦?”全王眼中含笑,将五尺长剑递与虎门将领,说道:“有苏达哈尔一人,便足以抵千军之威!”

苏达哈尔再次拱手,而后抽出长剑,剑指项籍,义正言辞道:“项籍,你贵为武王,却只知以武力裁决,残暴无端,与那暴君又有何分别?尔等亲族疏异,全然不视族外人为人。既已离心离德于百姓,又凭何称王?”

项籍抽出巨剑道:“休要废话!长坡山下的战魂马,只斩奸佞外族袍!”

二人同时猛勒缰绳,胯下战马长嘶,蹄下黄沙飞溅,如两团旋风般迅猛冲锋,瞬间在两军阵前激烈交战。项籍恰怒海狂涛,每一招式皆刚猛无比,势大力沉,似要将眼前一切碾碎;苏达哈尔则如灵动狡狐,身形辗转腾挪,巧妙应对,其招式变幻莫测,尽显精妙。一个巍峨高山,厚重沉稳,以力破巧;一个林间飞鸟,敏捷轻盈,以巧化力,二者招式交错纵横,各展非凡风采。虎门将领深知项籍勇猛难敌,故而暂避其锋锐,伺机而动。

二人酣战,转眼已过五十回合。苏达哈尔渐露疲态,其招式间破绽渐出,气息亦略显紊乱,已然到达自身极限。项籍则尽显其盖世勇猛,挥舞巨剑之间,竟以袖臂上的乌金铠当作武器,顺势拍落,只闻一声清脆巨响,硬生生将苏达哈尔手中长剑的剑尖击断,那断刃于空中划过一道寒光,转瞬坠落尘埃。

项籍见此良机,猛然怒喝一声,声若洪钟,震得周围士兵耳中嗡嗡作响。喝罢,横剑全力劈去,携万钧之力,以腰斩之势直逼苏达哈尔。

“当”的一声巨响,仿若洪钟鸣于旷野,震得空气都为之激荡。苏达哈尔虽然及时托起长刀挡住,但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汹涌袭来,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数步,虎口处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如注,顺着剑柄缓缓滴落。然项籍攻势不停,虽手持巨剑,却施展出令人惊叹的灵巧,身形一转,再次挥剑砍去。其速度之快,眨眼前锋已至,苏达哈尔根本无暇思考应对之策。

千钧一发之间,一柄五丈长弓横亘于前,硬生生地挡住了必杀的一剑,使其去势戛然而止。强大的冲击力顺着长弓蔓延开来,震得周围众人皆身形摇晃。见此情形,二人各自心领神会,默契地后退一丈,重新调整态势,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不远处,全朝军队中有一人昂然领队。此人周身披挂镇山铠,那铠甲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丘,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其手中的弓箭稳稳保持着射击的姿势,身后将领高举长旗,旗面上醒目地写着“峰门”二字,随风猎猎作响。

“倒是齐整。”项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不屑与傲慢,持剑猛然指向全军,高声喝道:“本王身后这千人,皆是四品以上的精锐之士,你们——也敢前来送死?”话毕,他身后的千人心有灵犀,齐刷刷地抽出兵器,一时间寒光闪烁,森然一片,如一片钢铁森林陡然矗立,令人望而生畏。

“报——!六扇门总司王渊密匣到!”

“嗯?王渊……不是十年前就被弋界人杀了吗?”

“怎事?怎……”

全军将士皆面露疑惑之色,纷纷转头看向后方前来报信的小司。那小司手捧密匣,神色慌张,脚步踉跄,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全王马下。项军众人亦满脸诧异,但军纪严整,没有话语。项籍则微微眯起双眸,一时也未言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暗自揣测。

全王神色平静,伸手接过密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随手将密匣扔到地面。匣盖因撞击而打开,一颗面目全非、散发着刺鼻气味的人头因惯性从中滚出,在黄沙地上滚动数圈后,方缓缓停下。

项籍看清人头的瞬间,不禁脸色大变,失声大喊:“父亲——!”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悲愤与震惊。

项申闻听兄长呼喊,赶忙驱马向前,待看清人头后,只觉双腿发软,险些从马上跌落。他眼中满是惊恐与哀伤,嘴唇微微颤抖,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项籍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怒目圆睁,青筋暴起,大喝道:“杀!”言罢,纵马疾驰,巨剑携万钧之力直劈苏达哈尔。苏达哈尔面色凝重,偃月刀一横,迎上巨剑,“当”的一声巨响,震得周围士兵耳中嗡嗡作响,几欲失聪。

二人你来我往,战至三十回合,苏达哈尔渐渐摸清项籍的剑路,瞅准时机,长刀一转,欲借巧劲卸去其力。项籍岂会不知,猛地一抽剑,反手一记横斩,苏达哈尔连忙后退,虎袍衣角被剑气划破。此时,项申也拍马赶来,双枪如蛟龙刺向苏达哈尔。苏达哈尔临危不乱,脚踏九宫步,左挡右突,在剑雨中穿梭。

全王见苏达哈尔以一敌二,虽未露败相,但长此以往恐体力不支,遂令虎门军与龙门军左右包抄,冲向项籍军。刹那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抬灵山仿佛被血雾笼罩。项籍军亦不甘示弱,黑乌铠甲军组成盾阵,铜墙铁壁般抵御着冲击,长枪兵则从盾阵缝隙中刺出,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战场上,箭矢如雨,双方士兵不断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黄沙。刀光剑影中火星四溅。项申瞅准苏达哈尔换气的瞬间,一枪刺向其肋部,苏达哈尔侧身闪避,却被项籍的剑气划伤手臂。

就在此时,项军虽勇猛,但也落于疲态。远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号角声,声震四野。只见形形色色身着各类衣服的人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各拿武器,百般技法。他们的出现,让原本胶着的战局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全朝战营,中间横水相隔,那河水奔腾不息,河上大桥紧闭,似不可逾越的天堑。一人苍颜白发,独坐门前,其脸上的伤疤纵横交错,触目惊心,仿若在诉说着往昔的沧桑与惨烈。

壁垒上的全朝士兵个个神情紧张,额头冷汗密布,双手紧紧握着弓箭,指节泛白。其中一人因过度紧张,竟失手射出一箭。

那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直逼门前之人。只见那人单手握住刀鞘,大拇指缓缓将刀身推出半截,那刀面光洁似玉,纯净如玻璃,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他静静地看着刀面射来的箭,心中涌起万千感慨,不禁有些恍惚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