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龙寨挑事(1/1)
因为在比武台上吃了亏,元长安这几天,在练武场一待就是十个时辰。
陈治有时闲来无事,就会拿着书籍去练武场,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观看元长安练枪,还时不时地指点她一下。
不知道在陈治的第几次提醒下,元长安终于忍不住地问道:“陈怀久,你说的轻松,过来跟我过两招。”
陈治两手一摊,很是无奈道:“我没有练武的天赋,顶多会一些骑射,但也拿不出手。”
“那你一直在那里指指点点的。”
陈治云淡风轻地解释道:“我这个人虽不适合练武,但生来就过目不忘,也看过不少武学书籍。我见你看似招式百样,实则归根结底都是千篇一律的招数,便指点你一番,说不定会有所突破。”
元长安也知道自己这方面的问题,但沈老大是草莽出身,他的招式都是自己编造或者实战研究出来的,然后教给沈让、崔涯和元长安。而元长安也没有真枪真刀的拼杀过,所以她找不到突破口,只能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摸索。
元长安半信半疑道:“我暂且信你一次。”
这些天有了陈治的指点,元长安觉得自己的一些招式确实得到了完善,这样一想,她心情大好,拉着陈治请他吃面。
“长安,你干什么去?”
在路上碰到了沈让和崔涯,他们二人见元长安拽着陈治的衣袖就往前跑,而陈治在后面都快要追不上她的步伐。
元长安松开拽着陈治的手解释道:“我带陈怀久去吴婶子那里吃面,你们去不去?”
崔涯眼睛都亮了,“长安请客的话,我们肯定去。”
“抠门。”元长安对他翻了一白眼,还露出很嫌弃的表情:“我请客,去不去?”
“那还废什么话,走啊。”
就这样,原本是请一个人吃饭,转眼就变成请三个人吃饭。元长安感觉,自己的钱袋子又扁了。
他们四人刚走到吴婶子面馆,就碰到一队的小兵急匆匆地跑过去。沈让拦住一个小兵,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那小兵看到拦自己的人是沈让,直接说道:“青龙寨的人已经打到寨子门口了!”
时间回转到一个时辰前的青龙寨。
张大胡子一直对清风寨念念不忘,因为它的地势太好了。
“大哥,听周城侯府的人说,许侯爷对清风寨也是觊觎良久。若是我们替许侯爷拿下清风寨,再加上我们现在也算是周城侯府的人,说不定他一高兴,就将清风寨给了我们。到那时候,什么朝廷、什么王爷侯爷的,咱都不放在心上。毕竟清风寨它易守难攻,谁也拿咱们没办法。”
二当家又在给刘大胡子吹风上眼药,可他说的话又处处合刘大胡子的心意。所以当三当家提出反对的时候,刘大胡子理都没有理他。
三当家直接气急败坏道:“王二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龌龊心思。你不就是看上清风寨的吴娘子了吗?说什么替许侯爷拿下清风寨,我看你就是为了那吴娘子!”
被戳破心思的王二麻子也不恼,他扯着笑脸,露出一排大黄牙:“我确实是看上了吴娘子,也确实有私心。但我刚刚跟大哥说的那些话,句句发自肺腑,也处处为大哥着想。清风寨有地理优势,许侯爷已有招安之心。若我们帮许侯爷拿下清风寨,这更是向许侯爷表忠心。我们最先归顺许侯爷,这多年也是尽职尽责,他让打谁,我们就打谁。如果我们拿下清风寨,许侯爷不可能不卖大当家一个面子,把清风寨拱手相让。”
三当家都被他气笑了,“我说王二麻子,你是真蠢还是真笨?许侯爷之所以看上清风寨,是因为它的北边就是临川郡,往西就是恒王驻地少陵郡。拿下清风寨,许侯爷便可北上临川郡,将临川郡收入囊中,并且把少陵郡困在包围之内。你凭什么认为,许侯爷会把清风寨让给你。”
而王二麻子像是听到了一个重大消息,对刘大胡子道:“大哥,如果真如三弟说的这般。那这清风寨,我们必须拿下!”
刘大胡子低眸看着王二麻子,问道:“为何?”
王二麻子赶忙解释道:“我们拿下清风寨,就占据主动位置。许侯爷知道清风寨的重要,肯定会跟您做交易。到那时,您想要什么,他许侯爷不得都答应啊。”
刘大胡子将王二麻子的话听进去了,立马喊来山寨其他当家的,商议攻打清风寨的事情。而三当家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狂妄至极!”然后,拂袖离去。
“大哥,我看这魏老三,怕是不忠啊。”王二麻子在魏老三走后,跟刘大胡子上眼药。
刘大胡子对他也早就心生不满,“他的心,怕是早就跟着前大当家走了。”
“那要不要……”王二麻子抬起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但是刘大胡子却道:“寨子里还有不少他的亲信,在没有拔干净之前,先不要动他。既然他极力不赞成攻打清风寨,我们怕是人心不齐啊。”
王二麻子弯下腰,双眼微眯,有了算计:“大哥,我有一计。”
清风寨寨门前
“这个刘大胡子,真是下了血本,竟然还将他的宝贝巨弩给搬过来了。”二当家摇着羽毛扇子,站在瞭望台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沈老大与他站在一起,俯视着山寨外集结的青龙寨的人和人前一辆巨大的弓弩车。
“沈大当家,小弟送了这么多帖子也不见沈大当家回帖,就只能亲自拜访来问一问。这不回帖,也总不至于连面都见不上吧?”刘大胡子双手抱拳,朝着清风寨的瞭望台大喊道。
沈老大双手成圆放到嘴边,回应道:“刘大当家,你这拜访还带着你的巨弩车,我这个当大哥的,还真有面子。”
刘大胡子也不气恼,笑着喊道:“这不是怕沈大当家不给小弟面子,只能拿它出来撑撑场面。”
要不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也就只有他刘大胡子,才能说出这么装无辜又颠倒是非的话来。
元长安四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瞭望台。
沈让先登上瞭望台,看到寨子外面的人和巨弩,问道:“爹,刘大胡子竟然把巨弩搬了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沈老大好像并没有把刘大胡子和巨弩放在心上,他回头看到了陈治,对他招了招手:“陈治,你上来。”
陈治很明显一愣,然后与元长安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上了瞭望台。
“大当家。”
沈老大指着寨子外的情况,问道:“老二说你号称多智公子,那我就来问问你,这种情况你怎么看?”
面对沈老大的试探,陈治也只是微微一笑:“据我所知,现在的巨弩手艺还不成熟,最多能使用三次。我观青龙寨的那架巨弩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最多还有一次使用的机会。
今日我看青龙寨来的这些人,目测不足千人。即使有巨弩,他这不足千人的队伍,别说拿下清风寨了。就是拿下清风寨的大门都不一定。要么青龙寨的大当家就是为了耀武扬威,想让大当家知难而退。要么,他们在别的地方也有布局。”
二当家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手,很满意陈治的看法,“我看他们应该是打算从后崖攻入寨子,刘大胡子和巨弩负责吸引我们的注意。”
沈老大吩咐道:“老二,你和崔涯带上弟兄们去后崖守着,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既然来了,总得出去应应战,要不然他刘大胡子该说我清风寨没人。来人,开寨门,迎战。”
刘大胡子还真没想到沈老大竟然应战了。
元长安也想出去,却被沈让给拦住了。他说:“长安,你在这儿好好看着就行,别过去添乱了。”
“沈让,让长安跟老二和崔涯去后崖守着。我听说这几天陈治一直在指导她,正好让我也看看成果。”沈老大说道。
元长安闻言,眼睛都亮了,“太好了,大当家放心,我一定能守住后崖。”
“陈治一起去吧,长安杀心太重,你帮崔涯看着她点。”沈老大看着渐行渐远的元长安的背影,不放心地对身边的陈治说道。
陈治微微皱眉,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杀心重?他见过元长安打架,顶多就是打法狠了一些,还不至于起杀心。虽然他不相信,但还是跟着去了后崖。
王二麻子和魏老三带着几百个弟兄爬到了悬崖的半腰,魏老三看了看自己周围的弟兄们,他们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又看了看爬在弟兄最后面的王二麻子,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严重。
他不明白为什么刘大胡子要让自己带着王二麻子和自己的亲兵攀爬清风寨的后崖。清风寨的后崖陡峭险峻,攀爬风险大,一旦被清风寨的人发现,他们必死无疑。还有,王二麻子胆小怕死,这次竟然愿意跟着他们一起爬悬崖,真的是让人琢磨不透。
继续往上爬,突然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砸中了他们的一个弟兄。只听见他的惨叫声,由近到远,直到听不见。
紧接着,一块块石头再次袭来,魏老三一边躲着石头的攻击,一边大喊道:“快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大石头接二连三地将他的弟兄们砸落崖底,粉身碎骨。
魏老三又躲过了一块石头,可是那个石头却正巧砸中他身后的弟兄,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兄弟就这样掉下去。
刚开始攀爬的弟兄共有三百人,好不容易爬上了地面,也仅剩下不到二百人。魏老三见他们都爬了上来,王二麻子还没有跟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魏老三不再管他,带着剩下的弟兄们顺着小路,向清风寨内部摸去。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一块横放的大石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呦,终于爬上来了。”
元长安躺在那块平滑的大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旁边还立着一把长枪。
魏老三从背后拔出自己的大刀,刀尖正对着元长安:“小姑娘,我念你岁数小,还是不要别管闲事。”
元长安将嘴里的狗尾巴草望地上一吐,一个转身坐了起来,她的一只脚踩着石面,一只脚耷拉在半空。“可惜,我这个人平生最好多管闲事。”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上!”
魏老三一声令下,众人一拥而上。元长安跳下大石头,抬腿踢向长枪,长枪悬空被她握在手中,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崔涯带着清风寨的人从魏老三等人的后面杀了出来,“杀!”
陈治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毕竟他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添乱了。但是,他看到爬上地面仅这些人的时候,立马感觉到不对劲。
如果青龙寨派人从后崖攻入,即使他们早做防备,朝悬崖丢石头,也不可能只剩下这么些人。
除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元长安手持长枪,狠狠地刺向对方的胸口,刺穿了他的身体,鲜红的血液自枪尖向下流。然后她将尸体抛向正要围攻她的人,将他们砸倒在地。
一杆长枪,划破虚空。
崔涯手持利剑,配合着元长安。他身手矫健,剑锋刺破皮肉,然后抹了一人的脖子。
魏老三自知不敌,却没有了退路,只能死磕到底。他连砍几人,瞅准机会,猛然向元长安冲了过去。他身边的兄弟们为他掩护,扫清障碍。
元长安背对着魏老三,且注意力全在与她相搏的几个人身上,等她注意到的时候,魏老三已经离她不到五步。
就在这时,一块石子正中魏老三的后脑勺,让他有了停顿。元长安趁此机会,一枪解决掉与她纠缠的人,直奔魏老三。魏老三反应极快,堪堪躲过了元长安的一枪。
陈治没想到自己的准头,还是没变,一击命中。
元长安手中的长枪,犹如毒蛇吐信子,出枪的速度极快,在空中划出几道残影。魏老三一个躲闪不及,被刺中了左臂,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魏老三见兄弟们损失惨重,又被清风寨的人团团包围,便知刘大胡子容不下他和他的兄弟们。他放下手中的刀,举起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表示投降。
其他人见魏老三已经放下了武器,还举手投降,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
“把兵器放下!”魏老三呵斥道。
那些被他带出来的弟兄们纷纷放下武器,举双手投降。
崔涯派几个人收了他们的兵器,并将他们绑了起来。刚准备松一口气,就听到了略显刺耳的声音。
“大哥早就知道你魏老三是个贪生怕死的,没想到竟然投降清风寨!兄弟们,大哥有令,攻入清风寨,有赏银!投降者,格杀勿论!”
王二麻子的突然出现,让魏老三更加确定,他们成了刘大胡子攻打清风寨的活靶子。
面对突然出现的王二麻子以及他所率领的几百人,元长安、崔涯和陈治都没有想到。
王二麻子还在得意的时候,二当家的率一干弟兄从后面包抄过来。
“早就算准了你们会分两批上来,真是让我们好等。”
陈治这才想到,二当家带着一干弟兄在悬崖边上扔石头。魏老三已经带人爬上了地面,他和那些弟兄们却没有现身。原来,他们是一直再等着青龙寨另一波人上来。
“兄弟们,杀!”
陈治和几个弟兄看着魏老三等人,以防他们出现问题。
王二麻子早就看魏老三不顺眼,他有意无意地朝着陈治和魏老三的方向挪动。然后,他看准了时机,转身砍向魏老三,却被陈治挡住了。
“你找死!”
王二麻子见有人坏他好事,恼羞成怒,对着陈治就是猛砍几刀。
陈治连挡他好几刀,手臂震的发麻,手中的剑也脱手而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元长安一个飞枪,刺穿王二麻子的身体,他高高举着的砍刀掉落在地,眼睛瞪得很大,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了一眼从身后刺出的枪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王二麻子的血溅了陈治一身,下半张脸也有几点血渍。
而元长安枪脱手的瞬间,被人从身后砍了一刀。崔涯离她最近,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一把扶住身形不稳的元长安。
“长安!”
“长安!”
元长安却一把夺过崔涯手里的剑,眼珠发红,带着杀气:“我弄不死你!”
说完,提剑只刺那人的胸口,剑身刺进身体的瞬间,元长安转动剑柄,硬生生将伤口转了一个圈。
紧接着,元长安撑着一口气,连砍带刺,杀了三个人,六人受伤。
最后,还是被崔涯打晕才停止了发疯。
这时候,陈治才终于体会到沈老大为什么会说元长安杀心太重。
直到元长安被崔涯抱走之后,陈治才反应过来。因为王二麻子已死,很快二当家就控制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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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
张嫂带着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药童,火急火燎地赶到。她看着元长安背后那道深到见骨的伤口,说道:“伤口太深,必须马上缝合。”
崔涯眼眶泛红,脸上难以掩饰的表情,说明他现在心急如焚。“好,嫂子你赶紧缝合,有什么需要的吗?”
张嫂一边用烛火烧着针,一边说道:“你只管按着她的手,别让她乱动就行。”
正好,陈治也闯了进来,他下意识地转过头,但是转念一想,又将头转了回来,只是低垂着眸子:“需要我做什么吗?”
张嫂指着一块折叠好的手巾,说:“把这个塞到她嘴里。”
陈治走上前,将手巾轻柔地放到元长安的嘴里,然后和崔涯一起,一人一只手按着。低头的时候,陈治看到了元长安又深又长的伤口,内心十分不安,毕竟她也是为了救自己。
第一针的时候,元长安便被巨痛刺激醒了。
“唔!”元长安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脸色煞白,五官揉成一团。
陈治见她叫完第一声之后,就咬着手巾强忍着后背剧烈的疼痛。她的双手紧握,可以明显地看到手背的青筋。陈治感觉自己都快按不住她了,可以想象现在的元长安到底有多痛。
陈治看着那钢针一针又一针的穿破皮肉,缝合伤口,他突然想到自己阿姊十岁的时候,不小心撞在木桌上,身边的丫鬟嬷嬷围着她转,第二天木桌子也会在陈府消失。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元长安也终于没有挺过巨痛,晕了过去。
“你们出去吧,我给长安裹上纱布。”张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崔涯连连应道:“好的嫂子。”
陈治跟着崔涯出去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等到张嫂出来的时候,门外就只有陈治一个人。她问道:“崔涯呢?”
陈治解释道:“和小药童去东山采药去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说吧。”张嫂从药箱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根小毛笔,一边写一边说道:“头一个月不可下床,不可做剧烈动作。药一天三次,早中晚各一次。饮食方面也要注意,忌口辛辣,长安最爱吃辣,你多上心,多喝些清淡补身体的汤。我也会每天来给她换药。”
说完,将刚写好的纸撕下,递给陈治。陈治双手接过,拱手道:“多谢大夫。”
张嫂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治,提醒道:“你还是去先洗把脸,换身衣服。身上血呲呼啦的,怪吓人的。”
陈治这才想起来,刚刚王二麻子被元长安一枪刺穿的时候,自己离他最近,难免沾上了血渍。
“多谢嫂子提醒。”
张嫂走后,陈治推门而入,看到元长安趴在床上,大夫也替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她的眉头依旧紧皱,面容与嘴唇毫无血色。他先是将床边脸盆装着的血水端出去倒掉,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替她将被子挪了挪,害怕捂到伤口会恶化。
陈治拿起凳子放在床边坐下,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元长安的脸。虽然她长相还稚嫩,但也能看出日后张开之后,定是英气飒爽。
凌厉的剑眉,尽显英气。陈治记得她的眼睛状似桃花,眼尾略弯上翘,睫毛密而纤长。笑时如弯月,明亮又有神,可惜她很少笑。
“我还真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的女子,年岁不大,性格野蛮且杀气重。很好奇,你到底都是经历了什么?”
没过多久,沈老大和二当家也过来看看元长安的情况,在听到陈治的回答之后,二人悬在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寨子里的事情还很多,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忙照顾长安了,她性子是静不下来的,你要多多注意。”二当家叮嘱道。
陈治垂眸应和:“大当家放心,怀久会照顾好长安的,毕竟她也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
沈老大看了一眼床上趴着昏睡的元长安,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毕竟她在襁褓之中时,就养在自己身边,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长安这孩子,逞强不服输,又……唉,罢了,不说了。陈治,长安就拜托你了。”
陈治拱手道:“大当家无需这般客气,怀久照顾长安,也是本该做的事情。”
沈老大拍了拍陈治的肩膀,“好孩子。”
二人没有过多停留,和陈治说了一会儿话,便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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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城侯府灯火阑珊,唯有产房内透出的烛光格外明亮。今晚,将有大事发生。
产房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感。
“夫人,您再加把劲儿,孩子的头快出来了。”
“夫人,您使劲儿啊!”
“夫人……”
府中的仆人们都静静地站在远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许文达在产房外慌忙地走来走去,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既期待又担忧的神情。
他的双手时而紧握成拳,时而又松开。偶尔,他会停下来,将耳朵贴近产房的门板,试图捕捉里面传来的一丝一毫的动静,然而每次的结果都让他更加焦躁不安。
这是许夫人诞下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许文达的第一个孩子。若为男孩,那就是嫡长子,可继承他的侯爵之位。
不仅是许文达希望是嫡长子,而正在生产的许夫人亦是如此想。许文达后宅女子不多,但也不少,每一个都盯着自己这一胎,尤其是即将临盆的冯姨娘,以及怀孕三个月的杜姨娘。
“妙儿……”许夫人嘴唇苍白,声音微弱。
妙儿听到许夫人在叫她,连忙走到床头边跪在地上,“夫人。”
许夫人气息微弱,但还是压低声音道:“可准备好了?”
妙儿冲着许夫人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许夫人的身体下意识地放松下来,然后就听到稳婆大喊:“夫人,头出来了!”
产房外还在踱步的许文达听到管家说,高先生在前厅求见。虽然他担心生产的夫人,但是一想到高望或许有要事回禀,还是去了前厅。
“侯爷。”高望知道今晚前来,有失偏颇,但事情紧急,他不得不冒犯。
许文达阔步走到椅子前坐下,大手一挥,“说,什么事情?”
高望上前一步,拱手道:“侯爷,皇宫的天,变了。”
“什么情况?”
“吴王入京都,与尤氏联手发动政变,杀了章伯雍及其党羽,而小皇帝离奇失踪。现在皇位上坐着的,是先皇遗腹子,十一皇子,才四岁。”高望简单地将暗探传来的消息说与许文达听。
许文达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默良久,道:“如今吴王已然入京,我们先按兵不动。薛明礼那边怎么样了?”
高望前日刚收到薛明礼的传信,道:“薛明礼已经入了太守府,想来这几日便可见分晓。”
“最好如此。”
“侯爷,夫人生了!”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嘴里不停地喊道。
许文达心头一惊,站起身来,忙问道:“男孩女孩?”
“是世子!夫人给您生了个世子!”
许文达大喜过望,直接丢下高望,朝着门口快步走去。高望见状,只得在原地等许文达回来。
“侯爷。”
妙儿将世子抱给许文达看,许文达看到当真是个男孩,直接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当他想要亲自抱一抱世子的时候,妙儿阻止道:“夫人是早产,世子还比较虚弱,离不开母乳。”
许文达不懂这些,但是听到世子虚弱,连忙让妙儿将世子抱过去喂奶。自己走到许夫人的床边,看着满头大汗的妻子,于心不忍道:“夫人,你辛苦了。”
许夫人笑着安慰道:“只要能为侯爷生下长子,妾身不辛苦。”
许文达握着许夫人的手,又看到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便问道:“怎么屋内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来本侯要重新给他们讲讲规矩。”
许夫人眼底闪过慌乱,然后笑着解释道:“生产的时候,人多容易出乱子,妾就让妙儿一个人陪着。现在孩子平安,妾便派人将稳婆送走了。”
许文达将她的手放入被子里,还替她掖了掖被角,“那你好好休息,高望还在前厅等着本侯。”
“侯爷,孩子还没取名字呢。”
许文达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竟然给忘了。嗯——本侯毕生所愿,便是海晏河清。世子就叫许晏清,日后让他跟着本侯,开创海晏河清之盛世。”
许夫人受宠若惊道:“妾替晏清谢侯爷。”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本侯去去就来。”
“是。”
许文达离开之后,许夫人刚才还温柔乖顺的神情,立马变得冷淡平静。她出声唤道:“妙儿。”
“夫人。”
“都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