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6章 尸易无限(61)(1/1)

1948年的北平,琉璃厂的青石板路被秋雨打湿,泛着油亮的光。宝缘斋的伙计小三子正踮着脚擦门楣上的匾额,忽然瞥见巷口走来个穿藏青色长衫的男人——中等身材,肩背挺得笔直,手里拎着个半旧的牛皮箱,箱角磨出了毛边,却擦得干干净净。男人走到店门口,目光在“宝缘斋”三个字上停了片刻,声音沉稳:“请问,霍掌柜在吗?”

小三子放下抹布,上下打量他:“您找我们掌柜的?有预约吗?”

“我叫吴贤,从沈阳来,带了件东西想请霍掌柜掌眼。”男人说着,将牛皮箱轻轻放在门槛旁的青石墩上,动作小心得像捧着易碎的瓷瓶。

这时,里屋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走出来,正是宝缘斋的掌柜霍景年。他眯着眼打量吴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吴先生?我倒是听过你的名字,沈阳故宫出来的,当年日军占沈阳时,你可是拼了命护着那批古籍。”

吴贤点头:“霍掌柜抬举了,不过是尽本分。这次来,是带了件棘手的东西,想请您帮忙辨辨真伪,也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出处。”

霍景年引着吴贤进了里屋,小三子端上热茶就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帘放了下来。里屋靠墙摆着一排博古架,架上摆满了瓷瓶、玉器、青铜器,墙角的紫檀木桌上铺着一块深紫色的绒布,显然是用来品鉴文物的地方。

吴贤打开牛皮箱,里面垫着厚厚的棉絮,棉絮中央躺着一个巴掌大的青铜爵——爵身布满绿锈,却掩盖不住精美的饕餮纹,爵尾刻着几个模糊的铭文,像是被人刻意磨过,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刻痕。

霍景年眼睛一亮,戴上老花镜,拿起放大镜凑到青铜爵前,手指轻轻拂过爵身的纹路:“这饕餮纹的风格,像是商代晚期的,可这锈色……不对,太浮了,像是后做的。”他又翻到爵尾,盯着铭文看了半天,眉头皱了起来,“这铭文被磨过,是想掩盖什么?”

吴贤坐在一旁,慢慢喝着茶:“霍掌柜看得准。这青铜爵是我上个月在沈阳城郊的一个古墓里发现的,当时墓里还有不少陶器、玉器,都像是商代的物件,可唯独这青铜爵,看着总觉得不对劲。更奇怪的是,墓道里有明显的盗掘痕迹,却没留下任何工具,而且墓主人的棺椁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块刻着‘子庚’的玉牌。”

“子庚?”霍景年放下放大镜,脸色严肃起来,“商代的贵族里,确实有位叫子庚的,是商王武丁的侄子,据说他的墓在河南安阳一带,怎么会跑到沈阳城郊?还有,你说墓道里没有盗掘工具?这不合常理,除非……”

“除非盗墓的人不是为了求财,而是为了找某样东西。”吴贤接过话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是一张手绘的地图,“这是我根据墓道的走向和周围的地形画的地图,你看,这古墓的位置,正好在辽代沈州城的遗址上,而且从墓道的结构来看,不像是商代的风格,反而有点像辽代的地宫。”

霍景年凑过去看地图,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辽代沈州城……我记得《辽史》里提过,沈州城当年是辽代的军事重镇,城里有不少贵族的墓葬,可从没听说过有商代的古墓。你说这墓道像辽代的地宫?难道是辽代的人,把商代的墓迁到了这里?”

“有这个可能。”吴贤点头,“而且我在墓里发现了一些辽代的钱币,还有一块辽代的砖,砖上刻着‘大安三年’,大安是辽道宗的年号,也就是说,这座墓在辽代大安三年的时候,被人动过。”

霍景年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走到博古架前,从最上层取下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青铜镜——镜背上刻着和青铜爵上相似的饕餮纹,镜缘也有几道模糊的刻痕。“你看这个。”他把青铜镜递给吴贤,“这是我十年前从一个古董贩子手里收的,当时他说这镜子是从辽代的古墓里挖出来的,我看这饕餮纹像是商代的,就买了下来,可一直没弄明白,辽代的古墓里怎么会有商代的青铜镜。现在看来,这镜子和你带来的青铜爵,说不定是一套的。”

吴贤接过青铜镜,仔细对比着上面的饕餮纹和刻痕,心里一阵激动:“没错!这纹路的手法、刻痕的深浅,都和青铜爵上的一模一样!霍掌柜,您知道这两件东西的来历吗?”

霍景年摇摇头,重新坐回椅子上:“不清楚,但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传说——当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灭了渤海国后,从渤海国的皇宫里抢了不少珍宝,其中有一套商代的青铜器,据说这套青铜器里藏着一个秘密,能找到渤海国的宝藏。后来这套青铜器流落民间,再也没人见过完整的一套。”

“渤海国的宝藏?”吴贤眼睛一亮,“我在沈阳故宫工作的时候,看过一些关于渤海国的史料,里面提到渤海国的第三代王大钦茂,曾在上京龙泉府修建过一座地宫,里面藏着大量的金银珠宝和珍贵文物。难道这青铜爵和青铜镜,就是找到地宫的钥匙?”

霍景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好说。不过这事儿肯定不简单,你想想,要是真能找到渤海国的宝藏,那些盗墓贼、古董贩子,还有国外的文物贩子,肯定会闻风而来。你这次把青铜爵带来北平,可得小心,别被人盯上了。”

吴贤点点头,把青铜爵和青铜镜放回牛皮箱:“我明白。这次来北平,一是想请您掌眼,二是想找找有没有关于这套青铜器的资料。霍掌柜,您在琉璃厂这么多年,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

“没问题。”霍景年爽快地答应,“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要是真找到了渤海国的地宫,一定要先通知我,我这辈子就想亲眼看看渤海国的珍宝,也算是了却一个心愿。”

吴贤笑着说:“一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吴贤起身告辞。霍景年送他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他:“对了,你要是想找资料,可以去北平图书馆的善本室,那里有不少关于辽代和渤海国的古籍,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还有,最近琉璃厂来了个叫孙殿英的副官,总在打听古董的事儿,听说他是替孙殿英来收宝贝的,你遇到他,可得离远点。”

吴贤谢过霍景年,拎着牛皮箱,沿着琉璃厂的青石板路慢慢往前走。秋雨还在下,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他心里琢磨着霍景年的话,忽然觉得这青铜爵和青铜镜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可能会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走到巷口,吴贤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他不动声色地回头,看到一个穿黑色短打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手里夹着一支烟,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手里的牛皮箱。吴贤心里一紧,加快脚步,拐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小巷里很安静,只有雨声和自己的脚步声。吴贤走到巷尾,刚想拐出去,忽然从旁边的门洞里冲出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拦住了他的去路。左边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刀疤;右边的男人矮胖,手里拿着一根铁棍,脸上带着狞笑。

“小子,把手里的箱子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刀疤脸男人恶狠狠地说。

吴贤握紧手里的牛皮箱,慢慢后退:“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少废话!”矮胖男人举起铁棍,“我们是孙副官的人,孙副官看上你手里的东西了,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吴贤心里一沉,没想到孙殿英的人这么快就盯上了自己。他知道硬拼肯定不行,得想办法脱身。他假装害怕,慢慢把牛皮箱放在地上:“别打我,我交,我交。”

刀疤脸男人弯腰去捡牛皮箱,就在这时,吴贤突然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刀疤脸男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矮胖男人见状,举起铁棍朝吴贤砸来,吴贤侧身躲开,顺手拿起旁边墙角的一根木棍,朝着矮胖男人的胳膊打去。矮胖男人吃痛,铁棍掉在地上。

吴贤捡起铁棍,指着两人:“赶紧滚,不然我报警了!”

刀疤脸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吴贤:“小子,你等着,我们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和矮胖男人一起狼狈地跑了。

吴贤松了口气,捡起牛皮箱,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当年在沈阳故宫的时候,跟着护院学过几招防身术,不然今天肯定要吃亏。

他不敢再耽搁,加快脚步,朝着北平图书馆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只有尽快找到关于这套青铜器的资料,才能解开背后的秘密,也才能保护好这件珍贵的文物。

北平图书馆的善本室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旧书的霉味。吴贤坐在一张旧木桌前,面前摊着一本泛黄的《渤海国志》,书页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他一页一页地翻着,眼睛紧紧盯着每一个字,生怕错过任何有用的线索。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善本室的管理员走过来,提醒他快要闭馆了。吴贤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雨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一抹淡淡的晚霞。他合上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心里有些失望——看了一下午,还是没找到关于那套商代青铜器的记载。

“小伙子,还没找到你要的资料?”管理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笑着问他。

吴贤点点头:“我在找关于辽代沈州城和渤海国宝藏的资料,尤其是一套商代的青铜器,可找了一下午,还是没找到。”

老人想了想,说:“你可以去看看《辽史·地理志》和《金史·礼志》,里面可能有关于沈州城的记载。还有,善本室的最里面,有一个不起眼的书架,上面放着一些私人捐赠的手稿,说不定里面有你要找的东西。不过那些手稿年代久远,很多都没有整理,你得有耐心。”

吴贤谢过老人,按照他的指点,找到那排不起眼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线装的手稿,有的封面都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吴贤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手稿,封面上写着“沈州杂记”,没有署名,也没有年代。他翻开手稿,里面的字迹潦草,像是用毛笔写的,有些字还被墨水晕染了,很难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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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耐着性子,一页一页地看下去。看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手稿里提到,辽代大安三年,有个叫耶律大石的贵族,曾在沈州城郊外修建过一座地宫,地宫里藏着一套商代的青铜器,这套青铜器是他从渤海国的遗民手里抢来的,据说能“通幽冥,寻宝藏”。手稿里还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地宫的位置,旁边还有一段文字,写着“青铜为钥,饕餮为记,子庚为引,方可入内”。

吴贤心里激动不已,赶紧把这段文字和地图抄录下来。他对照着手稿里的地图,发现和自己之前画的古墓地图几乎一致——原来自己发现的那个古墓,就是耶律大石修建的地宫!而青铜爵和青铜镜上的饕餮纹,就是“饕餮为记”,墓里发现的“子庚”玉牌,就是“子庚为引”!

“太好了!终于找到线索了!”吴贤忍不住小声喊了出来,引来旁边管理员的目光。他赶紧道歉,合上手稿,小心翼翼地放回书架上。

离开北平图书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街上亮起了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青石板路上,给这座古老的城市增添了一丝暖意。吴贤拎着牛皮箱,脚步轻快地朝着霍景年的宝缘斋走去。他知道,找到这些线索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找到完整的一套青铜器,解开渤海国宝藏的秘密,更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这些珍贵的文物,不让它们落入坏人手中。

走到宝缘斋门口,吴贤发现店里还亮着灯。他推开门,看到霍景年正坐在里屋的紫檀木桌前,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不知道在看什么。小三子看到他进来,赶紧迎上去:“吴先生,您可来了,掌柜的等您好久了。”

霍景年抬起头,看到吴贤,笑着说:“怎么样,找到线索了吗?”

吴贤点点头,走到桌前,把抄录下来的文字和地图递给霍景年:“找到了!您看,这是我在北平图书馆的手稿里发现的,原来我在沈阳发现的那个古墓,就是辽代耶律大石修建的地宫,而青铜爵和青铜镜,就是打开地宫的钥匙!”

霍景年接过抄录的文字和地图,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越激动:“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你看这里,‘青铜为钥,饕餮为记,子庚为引’,正好对应上你找到的青铜爵、青铜镜和玉牌!只要再找到剩下的几件青铜器,就能打开地宫,找到渤海国的宝藏了!”

吴贤却皱起了眉头:“可现在只有青铜爵和青铜镜,剩下的几件青铜器在哪里呢?还有,孙殿英的人已经盯上我了,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个秘密,肯定会来抢的。”

霍景年放下手里的纸,脸色严肃起来:“你说得对,这事儿得小心。剩下的青铜器,说不定在北平的某个古董贩子手里,或者在哪个达官贵人的收藏里。我明天就去琉璃厂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你呢,这段时间就先住在我这里,宝缘斋后面有个小院,安全得很,等找到剩下的青铜器,咱们再一起去沈阳。”

吴贤感激地说:“多谢霍掌柜,那我就不客气了。”

接下来的几天,霍景年每天都去琉璃厂打听青铜器的消息,可一直没有进展。吴贤则在宝缘斋的小院里,仔细研究那本《沈州杂记》的手稿抄录本,希望能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这天晚上,吴贤正在小院里看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起身去开门,看到小三子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吴先生,不好了!掌柜的被孙副官的人抓走了!他们说,要是您不把青铜爵和青铜镜交出来,就杀了掌柜的!”

吴贤心里一沉,赶紧问:“孙副官的人在哪里?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要我交东西?”

“他们说,让您明天早上带着青铜爵和青铜镜,去城外的破庙里找他们,要是您敢报警,或者不来,就杀了掌柜的。”小三子着急地说。

吴贤握紧拳头,心里又急又怒——孙殿英的人竟然用霍景年做人质,逼他交出文物!他知道,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霍景年出事,可也不能把青铜爵和青铜镜交给那些坏人,不然不仅霍景年可能会有危险,渤海国的宝藏也会落入他们手中,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小三子,你别着急。”吴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先去打听一下,城外的破庙在哪里,有没有人看守。我想想办法,一定能救出霍掌柜。”

小三子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吴贤回到屋里,看着桌上的牛皮箱,心里琢磨着——孙副官的人想要的是青铜爵和青铜镜,要是自己能做两个假的,说不定能骗过他们,救出霍景年。可时间这么紧,去哪里找材料做假的呢?

他忽然想起霍景年博古架上的一个青铜爵仿品,虽然做工不如真的精细,但外形很像。还有那个青铜镜,宝缘斋里也有一个相似的仿品。“有了!”吴贤眼前一亮,赶紧起身,朝着里屋走去。

里屋的博古架上,果然放着一个青铜爵仿品和一个青铜镜仿品。吴贤把它们取下来,仔细看了看,觉得只要稍微加工一下,就能以假乱真。他找到霍景年平时修复文物用的工具和颜料,开始给仿品做旧——用砂纸打磨爵身,让它看起来更粗糙;用颜料调配出和真爵相似的绿锈色,涂在爵身上;再用刻刀在爵尾刻上几道模糊的铭文,模仿真爵被磨过的痕迹。

忙了整整一夜,两个仿品终于做好了。吴贤把它们放进一个新的牛皮箱里,又把真的青铜爵和青铜镜藏在小院的地窖里,然后坐在屋里,等着小三子的消息。

天快亮的时候,小三子终于回来了。他喘着气说:“吴先生,我打听清楚了,城外的破庙在西山脚下,周围有不少孙副官的人看守,看起来很紧张。我还看到孙副官本人也去了,他手里拿着枪,看起来很凶。”

吴贤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他站起身,把装有仿品的牛皮箱交给小三子:“小三子,你听着,等会儿我去破庙和孙副官他们交涉,你趁机绕到破庙后面,看看霍掌柜被关在哪里。要是我用枪声做信号,你就赶紧去救霍掌柜,然后咱们一起往东边跑,那里有个小树林,容易隐蔽。”

小三子接过牛皮箱,虽然害怕,但还是用力点头:“吴先生,您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两人趁着天色未亮,悄悄出了宝缘斋,朝着西山脚下的破庙走去。一路上,吴贤不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把可能的逃跑路线记在心里。快到破庙时,他让小三子先躲在旁边的草丛里,自己则拎着牛皮箱,慢慢朝着破庙门口走去。

破庙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士兵,看到吴贤来了,立刻端起枪:“站住!不许动!”

吴贤停下脚步,举起双手:“我是来交东西的,孙副官在里面吗?”

一个士兵进去通报,很快,孙副官从破庙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身军装,腰间别着一把手枪,脸上带着冷笑:“吴先生,算你识相,没让我等太久。东西带来了吗?”

吴贤指了指手里的牛皮箱:“带来了,不过我要先看看霍掌柜,确认他没事。”

“没问题。”孙副官朝里面喊了一声,两个士兵押着霍景年走了出来。霍景年的脸上有几道伤痕,衣服也被撕破了,但眼神依旧坚定,看到吴贤,他急忙喊道:“吴先生,别把东西给他们!这些人是强盗,拿到东西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孙副官脸色一沉,一脚踹在霍景年的腿上:“老东西,闭嘴!”他转头看向吴贤,“现在你看到了,霍掌柜没事,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吴贤心里一紧,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我要先确认霍掌柜能安全离开,不然我是不会把东西给你的。”

孙副官想了想,觉得吴贤手里没有武器,也跑不了,就答应了:“好,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放霍掌柜走。”

吴贤慢慢打开牛皮箱,露出里面的青铜爵和青铜镜仿品。孙副官眼睛一亮,赶紧走过去,拿起青铜爵仔细看了看。他虽然不懂文物,但也能看出这两件东西看起来很古老,应该是真的。“不错,是真东西。”他满意地笑了,把青铜爵和青铜镜递给身边的士兵,“收起来,咱们走。”

就在士兵接过仿品的瞬间,吴贤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这是他昨天晚上从霍景年的工具箱里找到的,一直藏在身上。他朝着孙副官扑过去,大喊:“小三子,动手!”

孙副官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同时拔出腰间的手枪。吴贤趁机一把推开押着霍景年的士兵,拉起霍景年就往破庙外面跑。小三子听到信号,从草丛里冲出来,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着门口的士兵打去。

“开枪!快开枪!”孙副官气急败坏地喊道。士兵们纷纷端起枪,朝着吴贤和霍景年的方向射击。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吴贤拉着霍景年,拼命朝着东边的小树林跑去。

小三子也赶紧跟上来,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生怕士兵们追上来。幸好小树林离破庙不远,三人很快就跑进了树林里,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孙副官带着士兵们追到小树林门口,看着密密麻麻的树木,不敢贸然进去——他们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埋伏,而且天色已经亮了,要是被人发现,麻烦就大了。“算了,先回去!”孙副官咬咬牙,“那两件东西应该是真的,等回去鉴定一下,要是真的,再想办法找他们算账!”

士兵们跟着孙副官离开了,树林里终于安静下来。吴贤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霍景年也累得不行,靠在树上,脸色苍白。小三子则兴奋地说:“吴先生,您太厉害了!竟然用假东西骗过了他们!”

吴贤笑了笑,看向霍景年:“霍掌柜,让您受委屈了。”

霍景年摇摇头,感激地说:“吴先生,是我该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今天肯定活不成了。还有,你竟然能想到用假东西骗他们,真是太聪明了。”

三人在树林里休息了一会儿,确认孙副官的人已经走远了,才慢慢从树林里出来,朝着宝缘斋的方向走去。路上,霍景年忍不住问:“吴先生,你怎么知道孙副官的人不会鉴定文物?要是他们发现是假的,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吴贤解释道:“我看孙副官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外行,只是想要文物卖钱,根本不懂怎么鉴定。而且我在仿品上做了点手脚,要是他们仔细看,可能会发现破绽,但他们现在急于离开,肯定不会看得太仔细。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得赶紧离开北平,不然等他们发现是假的,肯定会来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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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年点点头:“你说得对,咱们得赶紧走。我在天津有个朋友,咱们可以先去天津躲躲,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找剩下的青铜器。”

三人回到宝缘斋,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把真的青铜爵和青铜镜还有一些重要的文物资料装进牛皮箱,然后锁上店门,悄悄离开了北平,朝着天津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走小路,避开可能遇到的盘查。幸好霍景年的朋友在天津人脉广,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安全的住处——一个位于天津英租界的小洋楼,里面很安静,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安顿下来后,霍景年开始联系自己在古董界的朋友,打听剩下的几件青铜器的消息。吴贤则在住处整理从北平带来的文物资料,尤其是那本《沈州杂记》的手稿抄录本,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渤海国宝藏的线索。

几天后,霍景年的一个朋友传来消息,说在天津的一个古董市场上,有人在卖一件商代的青铜鼎,鼎身上的饕餮纹和吴贤带来的青铜爵、青铜镜上的很像,说不定是一套的。而且卖鼎的人很神秘,只在晚上交易,还要求用金条付款。

吴贤和霍景年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兴奋。他们觉得这很可能就是剩下的青铜器之一,必须尽快找到卖鼎的人,把青铜鼎买下来。

当天晚上,霍景年的朋友带着吴贤和霍景年,来到了天津古董市场附近的一个小巷里。小巷里很暗,只有几盏路灯亮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他们在小巷里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破旧的院子门口。

“卖鼎的人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霍景年的朋友小声说。

吴贤和霍景年点点头,推开院子的门,走了进去。院子里很安静,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他们朝着亮灯的屋子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来了?东西带来了吗?”

吴贤推开门,看到屋里坐着一个穿黑色长袍的男人,脸上戴着一个面具,看不清长相。男人的身边站着两个高大的保镖,手里拿着铁棍,警惕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来买青铜鼎的,东西呢?”吴贤开门见山地说。

面具男笑了笑,拍了拍手,一个保镖从里屋拿出一个青铜鼎,放在桌子上。吴贤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青铜鼎——鼎身的饕餮纹和青铜爵、青铜镜上的一模一样,鼎底还有几个模糊的铭文,看起来确实是商代的物件。

“不错,是真东西。”吴贤点点头,“我们带来了金条,你看看。”霍景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根金条,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面具男眼睛一亮,接过金条,仔细看了看,确认是真的后,满意地说:“很好,青铜鼎是你们的了。”

吴贤刚想拿起青铜鼎,突然觉得不对劲——面具男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而且他身边的保镖,动作和孙副官的人很像。他突然想起什么,大喊:“小心!是孙副官的人!”

话音刚落,面具男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果然是孙副官!他哈哈大笑:“吴先生,没想到吧?我早就知道你会来买青铜鼎,特意在这里等你!”

两个保镖立刻冲上来,朝着吴贤和霍景年扑过去。吴贤赶紧拿起桌子上的青铜鼎,朝着一个保镖砸过去。保镖躲闪不及,被砸中了肩膀,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另一个保镖趁机扑过来,一把抓住了霍景年的胳膊。

“放开霍掌柜!”吴贤大喊着,朝着保镖的肚子踹过去。保镖吃痛,松开了霍景年。孙副官则拔出腰间的手枪,指着吴贤:“吴先生,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跑!把青铜爵、青铜镜和青铜鼎都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吴贤知道,这次很难再骗过孙副官了,而且对方有枪,硬拼肯定不行。他看了看窗外,发现霍景年的朋友还在外面等着,心里有了主意。他慢慢举起双手,假装投降:“好,我交,不过你得先放了霍掌柜和我朋友。”

孙副官想了想,觉得吴贤已经跑不了了,就答应了:“好,我放他们走,你把东西交出来。”

霍景年不愿意走:“吴先生,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吴贤摇摇头,小声说:“霍掌柜,你先出去,找机会报警,我会想办法拖延时间。”

霍景年知道吴贤的意思,只好点点头,跟着霍景年的朋友一起,慢慢走出了院子。孙副官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转头看向吴贤:“现在可以把东西交出来了吧?”

吴贤慢慢从怀里掏出青铜爵和青铜镜——这是他今天特意带来的,本来是想对比青铜鼎的,没想到现在成了“人质”。孙副官一把抢过青铜爵和青铜镜,又拿起桌子上的青铜鼎,哈哈大笑:“太好了!有了这三件东西,就能找到渤海国的宝藏了!”

就在孙副官得意忘形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是霍景年的朋友报了警!孙副官脸色一变,赶紧朝着门口跑去,想趁机逃跑。吴贤趁机冲过去,一把抱住孙副官的腿,大喊:“警察来了!别让他跑了!”

孙副官气急败坏,一脚踹在吴贤的背上。吴贤忍着疼,死死抱住孙副官的腿不放。很快,警察冲进了院子,把孙副官和他的保镖都抓了起来。

吴贤松了口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后背传来一阵剧痛。警察走过来,问明了情况,把青铜爵、青铜镜和青铜鼎收起来,说要带回警局保管,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还给他们。

霍景年和他的朋友也回来了,看到吴贤没事,都很开心。霍景年扶着吴贤,关心地说:“吴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吴贤摇摇头,笑着说:“没事,一点小伤。幸好警察来得及时,不然咱们这次就麻烦了。”

虽然孙副官被抓了,但青铜爵、青铜镜和青铜鼎被警察收走了,吴贤和霍景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这些文物,也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把这些文物交给文物部门保管。

几天后,警察传来消息,说孙副官已经被判刑了,他倒卖文物、绑架勒索的罪名成立,要在监狱里待很多年。而且警察还告诉他们,经过文物部门的鉴定,青铜爵、青铜镜和青铜鼎都是珍贵的文物,要交给天津博物馆保管,不过他们可以随时去博物馆参观。

吴贤和霍景年听到这个消息,都松了口气——只要文物能得到妥善保管,不落入坏人手中,就比什么都好。

在天津待了一段时间后,吴贤和霍景年决定回沈阳——他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找到《沈州杂记》手稿里提到的耶律大石地宫,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渤海国的宝藏,还有没有剩下的青铜器。

回到沈阳后,吴贤和霍景年先去了沈阳故宫,找到了当年和吴贤一起保护文物的老同事。老同事告诉他们,这几年沈阳的变化很大,很多地方都被开发了,当年吴贤发现古墓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一片荒地,不过还没有被人开发,应该还能找到地宫的入口。

吴贤和霍景年立刻带着工具,来到了当年发现古墓的地方。这里果然成了一片荒地,长满了杂草和灌木。他们按照《沈州杂记》手稿里的地图,一点点寻找地宫的入口。

找了整整一天,终于在一棵老槐树下,发现了一个被杂草掩盖的洞口。洞口很小,只能容一个人爬进去。吴贤打开手电筒,朝着洞里照了照,发现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的墙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看起来像是辽代的壁画。

“应该就是这里了。”吴贤兴奋地说,“霍掌柜,你在上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霍景年点点头,叮嘱道:“你小心点,要是有什么危险,就赶紧出来。”

吴贤拿着手电筒,慢慢爬进洞里。通道里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他小心翼翼地往前爬,生怕遇到什么机关。爬了大约十几米,通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宫。

地宫的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石棺,石棺的周围,摆放着一些青铜器、玉器和陶器。吴贤走到石棺前,看到石棺的盖子上刻着一些铭文,上面写着“耶律大石之墓”。他打开石棺,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块刻着“渤海遗宝,留待有缘”的玉牌。

吴贤拿起玉牌,心里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能找到渤海国的宝藏,没想到只有一块玉牌。他转身看向周围的文物,发现这些文物大多是辽代的,只有少数几件是商代的,而且都不是完整的,像是被人故意打碎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石棺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凹槽的形状和他手里的玉牌一模一样。他试着把玉牌放进凹槽里,只听“咔嚓”一声,石棺的底部突然打开,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锦盒,吴贤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古籍和几件小巧的青铜器——有青铜剑、青铜戈、青铜矛,还有一个青铜印。古籍的封面上写着“渤海国宝藏图”,里面详细记录了渤海国上京龙泉府地宫的位置,还有宝藏的清单。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吴贤激动得差点喊出声。他赶紧把古籍和青铜器放进锦盒里,小心翼翼地爬出地宫。

霍景年看到吴贤出来,赶紧迎上去:“怎么样?里面有什么?”

吴贤打开锦盒,把古籍和青铜器递给霍景年:“你看,这是渤海国的宝藏图,还有几件商代的青铜器!只要按照宝藏图的指示,就能找到渤海国上京龙泉府的地宫,那里有大量的珍宝和文物!”

霍景年接过锦盒,看着里面的古籍和青铜器,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太好了!吴先生,咱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下不仅能找到更多的文物,还能让更多人了解渤海国的历史文化!”

吴贤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找到渤海国的宝藏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们还要组织专业的考古队,对渤海国上京龙泉府的地宫进行发掘和保护,把里面的文物都抢救出来,交给国家保管。而且,他们还要继续寻找剩下的商代青铜器,让这套完整的青铜器重见天日,为研究商代和渤海国的历史文化提供更多的实物证据。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荒地上,给这片古老的土地镀上了一层金色。吴贤和霍景年拎着锦盒,慢慢朝着远处的村庄走去。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会遇到很多困难和挑战,但他们有信心,有决心,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做好,不辜负那些为了保护文物而付出的努力,也不辜负老祖宗留下的珍贵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