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8章 有我无敌(163)(1/1)

被漩涡吞噬的瞬间,吴迪以为会迎来撕裂般的剧痛,却没想到落入了一片温热的粘稠液体中。他呛咳着挣扎,口鼻间灌满了带着铁锈味的腥甜,伸手一摸,周围的液体滑腻如脂,像是某种生物的体液。

“阿九!”他嘶吼着挥臂,指尖突然触到一片冰凉的布料——是阿九的冲锋衣。他连忙拽住,用力将人拖到身边。阿九已经失去意识,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显然呛入了不少液体。吴迪按压着她的胸口,直到她猛地咳出一大口暗红色的液体,才终于恢复了微弱的呼吸。

头灯的光芒在粘稠液体中折射出扭曲的光晕,照亮了周围的景象。他们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腔体里,四周是布满褶皱的肉壁,表面覆盖着细密的血管,正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搏动,像一颗放大了亿万倍的心脏。刚才吞噬他们的漩涡,此刻化作腔体顶端的一个小孔,还在不断滴落着同样的粘稠液体。

“这是……水蛟的肚子?”阿九虚弱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的手触到肉壁,感觉到下面传来的搏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吴迪没说话,他正盯着腔体深处的一团微光。那光芒在肉壁间流动,隐约勾勒出人形,仔细看去,竟是无数细小的鳞片在发光,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像个穿着长袍的古代人,正背对着他们悬浮在体液中。

“不是水蛟的肚子。”吴迪的声音干涩,“你看那些鳞片,是人为镶嵌的。这地方是个‘活椁’,用某种生物的内脏改造的葬具。”他用伞兵刀戳了戳旁边的肉壁,刀刃刺入时,肉壁竟像有知觉般收缩起来,涌出更多的粘稠液体,带着浓烈的腥气。

那团鳞片影子似乎被惊动了,缓缓转过身来。吴迪的头灯骤然打亮,看清了影子的真面目——那不是鳞片拼凑的幻象,而是一具被鳞片覆盖的尸体。尸体穿着秦朝的玄色朝服,头戴旒冕,脸上覆盖着青铜面具,面具上雕刻着狰狞的蛟纹,双眼的位置镶嵌着两颗暗红色的宝石,正幽幽地盯着他们。

最诡异的是尸体的胸腔,那里没有肋骨,而是一个空洞,空洞里漂浮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通体漆黑,表面流淌着液态的光芒,正是刚才在石室里消失的蛟珠!不,应该说,他们在石室里见到的,只是这颗黑珠的仿制品。

“是墓主人。”吴迪握紧了伞兵刀,掌心全是冷汗,“他把自己和水蛟葬在了一起,用蛟珠维持肉身不腐……刚才的漩涡,是他搞的鬼。”

尸体胸腔里的黑珠突然亮起,光芒穿透青铜面具,在肉壁上投射出流动的影像——那是一段无声的祭祀仪式:墓主人穿着朝服,站在水边,身后跪着数百个囚徒,被巫祝用青铜刀划破喉咙,鲜血顺着沟渠流入水中,唤醒了沉睡的水蛟。然后,他亲手将一颗珠子嵌入水蛟的额头,再让水蛟吞下自己的肉身……

“他不是想成仙,是想和水蛟共生。”阿九看懂了影像,声音发颤,“用活人血养蛟,用自己的肉身做容器,让蛟珠成为连接两者的媒介……他变成了半人半蛟的怪物!”

影像的最后,墓主人的身体在水中开始异变,皮肤长出鳞片,四肢化作蛟爪,只有头颅还保持着人形,却戴着和尸体一模一样的青铜面具。当影像消失时,肉壁突然剧烈收缩,粘稠的液体开始升温,像要把他们煮熟。

“他醒了。”吴迪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具尸体,只见尸体胸腔里的黑珠光芒越来越盛,周围的鳞片开始脱落,露出下面青黑色的皮肤,皮肤上的血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膨胀。

突然,尸体的手臂动了。不是僵硬的摆动,而是像活物一样灵活地抬起,指向吴迪手里的伞兵刀。吴迪瞬间明白过来,反手将刀扔向远处,刀刃刺入肉壁,发出沉闷的响声。但已经晚了,尸体胸腔里的黑珠突然射出一道黑光,击中了吴迪的肩膀。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顺着肩膀蔓延全身,吴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皮肤开始长出细密的鳞片,指甲变得尖锐发黑。他想挣扎,却发现身体越来越沉,像是灌满了铅。

“这是蛟毒!”阿九扑过来想按住他的肩膀,却被吴迪一把推开,“别碰我!会传染的!”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无数细碎的低语,像是有无数人在他脑子里说话。那些低语越来越清晰,渐渐汇聚成一个声音,带着古老而威严的语调:“成为我的一部分……与我共生……”

是墓主人的声音!吴迪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到阿九正捡起地上的工兵铲,朝着那具尸体冲过去,显然想毁掉那颗黑珠。

“别过去!”吴迪嘶吼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眼睁睁看着尸体的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射出一道黑线,缠上阿九的脚踝。阿九惨叫一声,被拖向尸体,脚踝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硬化,长出鳞片。

就在这时,腔体顶端的小孔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一股浑浊的水流喷涌而入,带着大量的碎石和水草。是墓穴坍塌引发的地下水倒灌!水流冲击在肉壁上,让腔体剧烈晃动,那具尸体的动作也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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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阿九,将她从黑线的缠绕中拽了出来。两人一起摔倒在粘稠的液体里,吴迪感觉肩膀的麻痹感减轻了一些,似乎水流能暂时压制蛟毒。

“往小孔那边游!”吴迪嘶吼着,推了阿九一把。小孔在水流的冲击下变得越来越大,已经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外面隐约传来风声,似乎离地面不远了。

阿九咬着牙,转身想拉吴迪,却发现他的半边身体已经覆盖上了青黑色的鳞片,正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尸体胸腔里的黑珠再次亮起,这次的光芒更加刺眼,整个腔体都在共鸣,像是有无数水蛟在同时咆哮。

“你先走!”吴迪的声音变得嘶哑而陌生,带着一丝非人的沙哑,“我拖住他!”

他捡起地上的工兵铲,朝着尸体冲了过去。鳞片覆盖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工兵铲在他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狠狠砸向尸体胸腔里的黑珠。

“铛”的一声脆响,黑珠上泛起一圈涟漪,却没有丝毫损伤。尸体的头颅微微转动,青铜面具下的红珠闪烁着怨毒的光芒,无数黑线从他身上射出,像毒蛇般缠向吴迪。

吴迪挥舞着工兵铲斩断黑线,身体却在不断靠近尸体的过程中加速异变。他的后背长出了骨刺,双腿变得粗壮有力,脚趾间长出了蹼。当他终于冲到尸体面前,举起工兵铲准备再次砸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不听使唤,正缓缓放下,朝着黑珠伸去。

“成为我……”墓主人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荡,带着蛊惑的力量。吴迪的意识开始沉沦,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穿着秦朝朝服的自己,站在水蛟背上,接受万民朝拜;与水蛟一起在江河中畅游,吞噬船只,掀起巨浪……

“吴迪!醒醒!”阿九的声音突然穿透了混沌。吴迪猛地回过神,看到阿九正用牙齿咬断缠在脚踝上的黑线,不顾自己正在异变的身体,捡起地上的伞兵刀,朝着他的肩膀刺来。

“噗嗤”一声,刀刃没入肩膀,带出一股黑色的血液。剧痛让吴迪彻底清醒,肩膀的麻痹感瞬间消退,鳞片也开始脱落。他反手夺过伞兵刀,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尸体胸腔里的黑珠刺去。

这一次,刀刃没入了黑珠表面流淌的液态光芒中。黑珠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光芒骤然黯淡,尸体身上的鳞片开始大量脱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腔体剧烈收缩,肉壁开始融化,化作腥臭的液体。

“快走!”吴迪拽起阿九,朝着小孔的方向狂奔。身后的尸体在黑珠的哀鸣中逐渐崩溃,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融入粘稠的液体里。整个腔体都在坍塌,粘稠的液体混合着地下水,形成汹涌的洪流,推着他们往小孔冲去。

穿过小孔的瞬间,吴迪感觉眼前一亮,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他们正处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上,下方是奔腾的江水,显然是墓穴坍塌后,被地下水冲到了这里。

阿九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脚踝上的鳞片正在逐渐消退,只留下几道深褐色的疤痕。吴迪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伤口已经止血,鳞片也消失了,只有皮肤还残留着淡淡的青黑色。

“结束了?”阿九虚弱地问。

吴迪没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江面的漩涡上。那里的水色异常浑浊,隐约能看到无数黑色的光点在漩涡中旋转,像是那具尸体的残魂。更让他心惊的是,漩涡中心的水面下,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游动,偶尔露出水面的背鳍,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

“没结束。”吴迪的声音凝重,“黑珠碎了,但水蛟还在……或者说,墓主人和水蛟的共生体,转移到了江里。”

他的话音刚落,江面突然掀起一道巨浪,浪涛中,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头颅缓缓升起,双眼的红珠在雨夜里闪烁着幽光,正死死地盯着他们。紧接着,一条巨大的蛟尾从水中拍出,掀起的水花像暴雨般落下。

吴迪拽起阿九,转身就往山坡上跑。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江水开始倒灌上山坡,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要将整个山坡都拖入江底。

他们在泥泞的山坡上拼命奔跑,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的碎石让他们几次险些摔倒。吴迪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具半人半蛟的怪物正从江水中爬出,青黑色的鳞片在雨夜里泛着冷光,每一步都让山坡剧烈震动。

“前面有个山洞!”阿九突然指着前方。吴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坡上方的岩壁上,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像是山神张开的嘴。

两人拼尽全力冲进山洞,身后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吴迪转身想找东西堵住洞口,却发现山洞里并非空无一物——洞壁上刻满了和墓穴里一样的符文,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个青铜匣子,匣子上的锁扣,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是……另一个墓穴?”阿九的声音带着绝望。

吴迪没说话,他的目光被青铜匣子吸引。匣子表面刻着一行小篆,在头灯的照射下隐约可见:“庚辰岁,蛟归江,七星现,棺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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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三年是庚辰岁,沈老爷子他们打开了墓穴;而今年,同样是庚辰岁。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腰间,那里还别着从六边形岩石上拔下来的七根青铜针——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洞口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碎石簌簌落下。吴迪知道,那东西已经追来了。他看着青铜匣子,又看了看手中的青铜针,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形。

阿九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你要干什么?别疯了!”

吴迪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抽出一根青铜针,对准了青铜匣子上对应“天枢”的锁孔。洞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整个山洞都在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当青铜针的针尖即将触碰到锁孔的瞬间,吴迪的目光越过阿九的肩膀,看向洞口。雨幕中,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头颅已经堵住了洞口,红珠般的眼睛,正透过雨帘,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青铜针,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嘲讽。

江水流淌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像是古老的歌谣,又像是催命的符咒。吴迪深吸一口气,将青铜针缓缓推入锁孔,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青铜匣子上的第一道锁,开了。而洞口的撞击声,突然停了下来,只剩下雨水敲打岩石的声音,和远处江水中,隐约传来的、带着某种期待的低沉嘶吼。

“咔哒”声在死寂的山洞里回荡,像滴入油锅的水珠,瞬间引爆了紧绷的空气。吴迪握着青铜针的手指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莫名的共振——从青铜匣子里传来的微弱搏动,正与他肩膀残留的蛟毒疤痕产生共鸣,像两颗频率相近的心脏在遥遥呼应。

阿九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尖冰凉:“你听。”

吴迪屏住呼吸,果然听到青铜匣子里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他的头灯往下移,照亮了匣子表面的纹路——那些看似杂乱的符文,其实是一幅微型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好对应七个锁孔,而星图的边缘,刻着一圈更小的符号,组合起来竟是“镇蛟”二字的古篆。

“这不是棺椁,是镇蛟匣。”吴迪的心脏猛地一跳,“墓主人当年肯定留了后手,这匣子是用来克制共生体的。”他想起刚才在活椁里看到的影像,墓主人将珠子嵌入水蛟额头时,曾对着北斗星的方向跪拜,当时以为是祭祀,现在看来,是在启动某种仪式。

第二根青铜针插入“天璇”锁孔的瞬间,洞口突然刮起一阵腥风。吴迪回头,只见雨幕中的青铜面具头颅微微倾斜,像是在审视他们的动作,面具下的红珠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江水中的嘶吼变得低沉而有节奏,像是在倒计时。

“快!”阿九从背包里翻出仅剩的半瓶白酒,往吴迪手背上倒了些,“爷爷说过,对付邪物,阳气越盛越管用。”酒精的刺激让吴迪的手指恢复了力量,他咬着牙,将第三根“天玑”针、第四根“天权”针依次推入锁孔。

每根针落下,青铜匣子里的蠕动声就更清晰一分,甚至能听到类似骨骼摩擦的“咯吱”声。当第五根“玉衡”针插入时,匣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星图符文亮起红光,在洞壁上投射出巨大的虚影——那是一幅完整的北斗七星阵,勺柄正对着洞口的方向,仿佛在瞄准外面的共生体。

“它怕了。”阿九指着洞口,声音发颤。雨幕中的头颅正在后退,江水里掀起巨大的漩涡,青黑色的蛟身隐约可见,显然在挣扎。但那漩涡的中心,却有更多的黑色光点在汇聚,像是在补充力量,准备反扑。

吴迪的注意力全在青铜匣子上。他发现匣子的缝隙里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闻起来和活椁里的粘稠体液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浓稠,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当第六根“开阳”针落下时,匣盖突然向上凸起,像是里面的东西要破匣而出,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不是人类的,也不是水蛟的,而是一只竖立的瞳孔,虹膜呈现出诡异的金黑色,正死死地盯着吴迪。

“里面封着东西。”吴迪的喉咙发紧,“是墓主人的本命精魄,还是……另一只蛟?”他想起古籍里的记载,有些方士会炼制“双生煞”,用两个魂魄共生,互相克制,也互相滋养。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轰然巨响。整座山洞剧烈摇晃,碎石从头顶倾泻而下,吴迪抬头,只见那半人半蛟的共生体已经撞破了洞口的岩壁,青黑色的蛟爪正抓着洞沿,青铜面具在头灯光下泛着冷光,面具边缘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粘液,滴落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

“最后一根!”阿九捡起地上的工兵铲,挡在吴迪身前,尽管手臂还在发抖,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拦住它,你快点!”

吴迪没有犹豫。他抓起最后一根“摇光”针,对准锁孔狠狠按下。这一次,没有清脆的“咔哒”声,而是沉闷的“噗嗤”声,仿佛刺入了某种柔软的东西。青铜匣子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匣盖被彻底顶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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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颗心脏,或者说,类似心脏的活物。拳头大小,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薄膜,里面流淌着金黑色的血液,每一次跳动,都让整个山洞跟着震颤。心脏的顶端插着六根青铜针,正是吴迪刚才插入的那些,而最后一根“摇光”针,则穿透了薄膜,深深刺入心脏的中央,正不断吸食着里面的血液。

“是‘本命心’。”吴迪恍然大悟,“墓主人把自己的心脏炼成了法器,用北斗针锁住,既能控制水蛟,又能在共生体失控时反制……这才是整个墓的核心!”

心脏被刺入的瞬间,洞口的共生体发出凄厉的惨叫。青铜面具炸裂开来,露出下面腐烂的头颅,半边脸已经化作蛟的模样,鳞片下的肌肉在金光的照射下剧烈抽搐,青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在地上汇成蜿蜒的小溪,所过之处,岩石都被腐蚀出深坑。

但它没有退缩。腐烂的头颅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江水中的漩涡突然加速旋转,卷起巨大的水柱,朝着山洞冲来。阿九挥舞着工兵铲砍向水柱,却被水柱中蕴含的力量震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阿九!”吴迪嘶吼着想去扶她,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那颗本命心正在发光,金黑色的血液顺着青铜针流到他的手上,与他肩膀的蛟毒疤痕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诡异的印记。他能感觉到共生体的愤怒、痛苦,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那是墓主人被困在半人半蛟形态的千年煎熬。

“一起……解脱……”一个破碎的声音在吴迪脑中响起,分不清是墓主人的,还是水蛟的,抑或是两者共生后的混合意识。本命心的跳动越来越快,表面的薄膜开始破裂,金黑色的血液像喷泉般涌出,在地上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阵法,将吴迪和冲进来的共生体同时笼罩在内。

共生体的动作突然变得缓慢,青黑色的蛟身在阵法中逐渐透明,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锁链——那是当年墓主人用来控制水蛟的法器,如今却成了束缚两者的枷锁。它腐烂的头颅转向吴迪,金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恳求,然后猛地朝着本命心冲来,似乎想与之同归于尽。

吴迪突然明白了它的意图。这共生体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寻求终结。千年的共生早已变成折磨,本命心的觉醒给了它解脱的机会。

“不!”吴迪下意识地伸出手,不是为了阻挡,而是想抓住什么。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发烫,金黑色的血液顺着手臂逆流而上,涌入他的心脏。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冲进他的脑海——墓主人的记忆,水蛟的意识,千年的痛苦与挣扎,还有关于这座墓的最后秘密。

原来,这不是一座墓,而是一个牢笼。墓主人当年并非自愿共生,而是被仇家诅咒,被迫与水蛟困在一起,永世不得超生。他建造这座墓,炼制本命心,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等待一个能终结这一切的人。而庚辰年,既是诅咒发作的年份,也是唯一能打破诅咒的时机。

“用你的血……净化……”破碎的声音在脑中回荡。吴迪看着冲来的共生体,又看了看地上不断扩大的阵法,突然做出了决定。他拔出腰间的伞兵刀,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滴落在本命心上。

人类的血液与金黑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本命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阵法突然收缩,将共生体和本命心同时包裹在内。共生体发出一声解脱般的长啸,身体在光芒中逐渐消散,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入阵法之中。而那颗本命心,则在光芒中逐渐凝固,变成一颗通体洁白的珠子,落在吴迪的掌心。

山洞的震动停止了。洞口的江水退去,露出平静的江面,漩涡消失不见,只有几只水鸟在水面上悠闲地游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阿九挣扎着爬起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向吴迪掌心的白珠:“结束了?”

吴迪握紧白珠,珠子温润如玉,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刚才涌入脑海的信息流正在逐渐消退,只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的目光落在洞壁的符文上。那些符文在光芒熄灭后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组合成一行新的文字:“一蛟灭,万蛟生,北斗落,江水腾。”

“什么意思?”阿九不解地问。

吴迪还没来得及回答,平静的江面突然再次掀起巨浪。这一次,不是一只水蛟,而是无数条青黑色的影子在江水中翻腾,数量之多,仿佛整个江水都变成了蛟的海洋。它们的额头都闪烁着红光,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不好!”吴迪脸色大变,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这只水蛟的灭亡,解开了某种封印,唤醒了江里所有的蛟!”

他掌心的白珠突然变得滚烫,表面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图案,勺柄指向江水的下游。那里,隐约有一座城市的轮廓在雨幕中显现——是他们来时经过的临江城。

江水中的蛟群正在朝着城市的方向游动,巨大的尾鳍拍打着水面,掀起的浪涛已经开始淹没江边的码头。隐约能听到来自城市的尖叫和警笛声,显然灾难已经开始。

吴迪握紧白珠,又看了看受伤的阿九,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无论是诅咒的延续,还是封印的解开,他都必须走下去,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我们得去临江城。”他扶起阿九,将白珠揣进怀里,“那里还有更多的事等着我们。”

阿九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尽管脸上还带着疲惫,却没有丝毫犹豫:“好。”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山洞,雨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江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带着江水的潮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远处的临江城方向,已经能看到升起的浓烟,警笛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吴迪回头看了一眼坍塌的山洞,又看了看波涛汹涌的江面,握紧了怀里的白珠。他知道,这颗珠子不仅仅是结束,更是一个新的开始。关于水蛟,关于诅咒,关于这座江下的古墓,还有那些即将到来的未知危险,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而临江城的方向,江水中的黑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从江底升起,遮挡住了初升的朝阳,在城市的上空投下了巨大的阴影。警笛声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咆哮,在江面上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颤。

吴迪深吸一口气,拉着阿九,朝着临江城的方向走去。脚下的路还很长,危险也远未结束,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因为他的手掌上,那道被蛟血浸染的印记,还在隐隐发烫,仿佛在提醒着他,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临江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越来越清晰,江风里却混着股焦糊味。吴迪和阿九沿着江岸的防洪堤走,脚下的水泥地黏糊糊的,低头一看,竟是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断断续续地延伸向城区。

“不对劲。”吴迪拽住阿九,头灯扫向江面。原本翻涌的蛟群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浑浊的江水还在拍打堤岸,浪头里裹着撕碎的衣物和扭曲的金属碎片。更诡异的是,临江城的方向静得可怕,警笛声、尖叫声全都停了,只剩下一种沉闷的、类似鼓点的震动,从城市深处传来,和地面的频率隐隐共鸣。

阿九突然指向堤岸下的水洼。那里积着浑浊的江水,水面倒映出的不是天空,而是密密麻麻的鳞片,青黑色的,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两人猛地抬头,只见防洪堤内侧的墙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巴掌大的蛟虱,正争先恐后地朝着城区的方向蠕动,细小的爪子刮擦水泥地,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它们在害怕。”吴迪盯着蛟虱,发现它们的触须都在颤抖,“江里的大蛟没进城,是被城里的东西吓退了。”他摸出伞兵刀,挑开一只蛟虱的肚子,里面没有腐肉,只有半消化的黑色粘液,散发着和本命心血液相似的腥气,“这些东西在吃共生体的残骸,城里肯定有更强大的存在。”

穿过防洪堤的闸门,城区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冷气。街道上空无一人,店铺的玻璃全被震碎,橱窗里的商品散落一地,像是经历过一场浩劫。但地上没有尸体,只有拖拽的痕迹,深深刻进水泥路面,末端指向城市中心的钟楼——那里正是震动和鼓点声的源头。

钟楼的外墙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藤蔓上开着暗红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金属光泽,仔细看去,竟是由细小的鳞片组成。钟楼顶的巨钟早已停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蠕动的肉膜,正随着鼓点声收缩、膨胀,每一次搏动,都有无数黑色光点从膜上脱落,像下雨般洒向城区。

“是本命心的碎片。”吴迪的掌心发烫,怀里的白珠正在共鸣,“墓主人的精魄没被彻底净化,顺着江水漂到了这里,寄生在钟楼里了。”他想起那些关于双生煞的记载,突然明白过来,“那只共生体不是本体,只是个容器!真正的邪物藏在本命心里,我们毁掉的只是它的外壳!”

阿九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你看那些藤蔓……在动。”

吴迪的头灯扫过去,只见黑色藤蔓正在缓慢地收缩,将附近的建筑缠绕、吞噬,原本坚硬的砖墙在藤蔓的挤压下发出“咯吱”的呻吟,逐渐化作粉末,被藤蔓吸收。而那些暗红色的鳞片花,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转动,花蕊里隐约露出细小的眼睛,像无数只窥视的瞳孔。

“它在扩张。”吴迪的脸色沉得像江水,“用城市做新的活椁,用居民做新的祭品……这才是它的目的。”他突然注意到街道旁的监控屏幕,虽然已经黑屏,但边框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屏幕里映出的最后画面,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被藤蔓卷着拖向钟楼,脸上没有恐惧,只有麻木的平静。

“得去钟楼。”吴迪握紧伞兵刀,“本命心的本体在那儿,只有毁掉它,才能阻止这一切。”他看向阿九,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嘴唇泛着青紫色,脚踝上的疤痕正在发黑,“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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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毛病犯了。”阿九摆了摆手,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吞下,“我爷留下的药,能暂时压住邪气。别管我,再晚就来不及了。”

两人沿着街道向钟楼靠近,黑色藤蔓越来越密集,空气中的腥气也越来越浓。路过一家医院时,吴迪突然停住脚步,头灯扫向急诊室的窗户——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个人,浑身插满了管子,而那些管子的另一端,都连接着墙壁上的藤蔓,暗红色的鳞片花正对着他的脸,花瓣微微张开,像是在吸食什么。

“是活祭。”吴迪的拳头攥得发白,“它在抽取活人的精气,加速生长。”他正想冲进去,却被阿九拉住。

“看他的眼睛。”阿九的声音带着恐惧。吴迪仔细看去,只见病床上的人双眼圆睁,瞳孔里布满了细小的鳞片,正随着钟楼的鼓点微微收缩,嘴角甚至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被同化了。”吴迪的心沉了下去,“那些居民不是被杀死了,是被转化成了它的一部分。”他突然想起自己肩膀上的印记,还有本命心血液流入心脏的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如果我们被藤蔓缠住,也会变成这样。”

绕过医院,钟楼的轮廓更加清晰。肉膜的搏动越来越快,鼓点声已经变成了密集的“咚咚”声,震得人头晕眼花。地面上的黑色光点汇聚成溪流,顺着街道的缝隙流向钟楼,像是在回归母体。

“它在召唤碎片。”阿九指着光点,“白珠能克制它,也许……”

她的话没说完,前方的黑色藤蔓突然炸开,无数鳞片花朝着他们喷射出暗红色的汁液。吴迪拽着阿九往旁边一滚,汁液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冒着白烟的深坑。藤蔓后方,走出三个“人”——说是人,其实已经被藤蔓同化,皮肤下青筋暴起,像缠绕的藤蔓,眼睛里布满鳞片,手里拖着用藤蔓编织的长矛,尖端闪烁着寒光。

“是被转化的居民。”吴迪将阿九护在身后,伞兵刀在手中转动,“它们没有痛觉,直接攻击要害。”

第一个“转化人”冲了过来,藤蔓长矛直刺吴迪的胸口。吴迪侧身躲过,伞兵刀反手划向它的脖子,刀刃却被皮肤下的藤蔓挡住,发出“铛”的脆响。转化人嘶吼一声,另一只手化作藤蔓,缠住了吴迪的手腕。

“用这个!”阿九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仅剩的半瓶白酒,朝着转化人扔了过去。酒精在藤蔓上燃起蓝色的火焰,转化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抽搐起来。吴迪趁机挣脱,伞兵刀刺入它的眼眶,彻底了结了它。

但更多的转化人从藤蔓后走了出来,密密麻麻,堵住了整条街道。吴迪知道硬拼不行,目光落在旁边一栋百货大楼的消防梯上:“走那边!”

两人冲进百货大楼,身后的转化人嘶吼着追了进来。大楼里的景象更加诡异,货架上的商品被藤蔓缠绕、吞噬,变成了奇形怪状的肉团,天花板上垂下无数红色的触须,像血管一样搏动。吴迪拉着阿九爬上消防梯,转化人的藤蔓长矛不断刺来,在金属梯上留下一个个深坑。

爬到三楼时,阿九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吴迪回头,发现她的脚踝已经彻底发黑,藤蔓状的纹路正顺着小腿往上爬。“撑不住了……”阿九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先走,把白珠带过去,别管我……”

“闭嘴!”吴迪低吼一声,撕下自己的外套,死死勒住她的小腿,“沈老爷子当年能从墓里爬出来,他的孙女也不是孬种!”他将阿九背起来,单手抓住消防梯,继续向上爬,“还记得你爷的笔记吗?邪物怕至阳之物,钟楼的避雷针是铜的,也许能派上用场。”

爬到楼顶时,钟楼近在咫尺。肉膜的搏动声震耳欲聋,黑色藤蔓从钟楼延伸过来,已经爬上了百货大楼的天台,鳞片花在风中摇曳,像无数只招手的手。吴迪将阿九放在天台的水箱旁,从背包里翻出绳子,一头系在水箱上,另一头甩向钟楼——两栋建筑之间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足够他们荡过去。

“你先过去。”吴迪将白珠塞进阿九手里,“拿着这个,它能保护你。我挡住它们。”

阿九看着他肩膀上若隐若现的鳞片印记,又看了看涌上天台的转化人,咬了咬牙,抓住绳子:“我在钟楼等你,不准耍赖。”

她荡向钟楼的瞬间,吴迪冲了出去,伞兵刀和转化人缠斗在一起。刀刃砍在藤蔓上,溅起黑色的汁液,他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伤口处立刻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却奇怪地没有流血——蛟毒的印记正在发挥作用,让他的身体暂时免疫了藤蔓的腐蚀。

“来得正好。”吴迪冷笑一声,故意让转化人的藤蔓缠住自己的胳膊。藤蔓接触到他皮肤上的印记,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像是被烫伤一般,纷纷缩回。转化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转身想跑,却被吴迪抓住机会,伞兵刀刺穿了它的心脏。

解决掉天台的转化人,吴迪抓住绳子,深吸一口气,朝着钟楼荡去。靠近钟楼的瞬间,他闻到一股浓烈的腥甜,肉膜的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一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藤蔓像毒蛇般袭来,吴迪在空中翻身,躲开藤蔓的缠绕,重重落在钟楼的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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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正躲在避雷针后面,脸色苍白:“白珠……有反应。”她摊开手心,白珠正在发烫,表面的北斗星图亮起金光,与钟楼顶端的肉膜产生共鸣,肉膜的搏动变得紊乱,黑色光点的脱落也慢了下来。

“果然有用。”吴迪走到避雷针旁,这根碗口粗的铜针直插云霄,底部与钟楼的钢筋相连,“本命心怕至阳之物,铜是阳金,雷电是至阳之气,我们把白珠嵌进避雷针,引天雷下来,就能彻底净化它!”

他刚想动手,肉膜突然剧烈收缩,无数藤蔓从钟楼内部涌出,像巨蟒般缠住了避雷针,试图将它拔起。平台开始晃动,脚下的砖石不断脱落,露出下面蠕动的肉壁——整个钟楼已经被本命心同化,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快点!”阿九用尽力气按住白珠,将它贴在避雷针上。白珠的金光与铜针产生共鸣,藤蔓被金光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暂时无法靠近。吴迪掏出伞兵刀,试图将白珠凿进铜针顶部,却发现铜针的表面异常坚硬,刀刃根本无法留下痕迹。

“用这个!”阿九想起什么,从脖子上扯下一个吊坠——那是半块龟甲,边缘磨损严重,正是沈老爷子临终前攥着的那半块。“我爷说这是从墓里带出来的,能破邪物的外壳!”

吴迪将龟甲按在铜针顶部,再用伞兵刀猛砸。龟甲与铜针接触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铜针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吴迪趁机将白珠按进裂纹里,白珠的金光顺着裂纹蔓延,整个避雷针都亮起了金光,藤蔓在金光的照射下迅速枯萎、脱落。

肉膜发出凄厉的惨叫,钟楼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天空中的云层开始汇聚,原本晴朗的早晨突然变得乌云密布,雷声在云层中滚动,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正好劈在避雷针上!

金光与电光交织在一起,顺着避雷针涌入钟楼内部。肉膜在光芒中剧烈抽搐,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黑色的粘液从孔洞中喷涌而出,落在地上化作白烟。平台上的转化人在雷光中纷纷解体,化作黑色的粉末,被风吹散。

吴迪拉着阿九趴在地上,紧紧抓住避雷针。雷光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当光芒散去,乌云渐渐退去,天空重新露出了晨光。

钟楼安静了下来。肉膜消失了,黑色藤蔓枯萎成灰烬,露出里面古朴的砖石结构。避雷针顶端的白珠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表面的北斗星图更加清晰,仿佛吸收了雷电的力量。

“结束了?”阿九虚弱地问,挣扎着站起来。

吴迪刚想点头,却发现脚下的砖石在微微震动。不是来自钟楼内部,而是来自地下,来自临江城的每个角落。他低头看向城区,只见那些被藤蔓缠绕的建筑正在坍塌,露出下面黑色的土壤,土壤中,无数细小的鳞片正在闪烁,像种子一样,等待着破土而出。

“没结束。”吴迪的声音凝重,他捡起一块碎石,发现石头的缝隙里嵌着细小的鳞片,“本命心的碎片已经渗入了临江城的土地,只要遇到合适的时机,还会再次复苏。”

他的目光投向江面,浑浊的江水下,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动,比之前的蛟群更加庞大,更加神秘。江风里,再次传来了低沉的鼓点声,这次不是来自钟楼,而是来自江底,与地面的震动遥相呼应。

阿九的龟甲吊坠突然发烫,与吴迪掌心的印记产生共鸣。她低头一看,龟甲的裂纹里渗出了金色的血液,与白珠的光芒融为一体,在龟甲表面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那是一幅星图,比北斗七星更庞大,更复杂,覆盖了整个临江城和江面的区域,而星图的中心,正是江底的某个点。

“我爷的笔记里提过‘七星归位,江河易主’。”阿九的声音带着恐惧,“这不是一座墓,也不是一个城市的事……是整个流域的诅咒,临江城只是其中一个节点。”

吴迪握紧了掌心的印记,那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在指引着方向。他看向江底阴影所在的位置,又看了看城区土壤中闪烁的鳞片,突然明白过来,他们净化的只是本命心的一个分身,真正的本体,还藏在更深的地方,藏在江水的源头,藏在星图的中心。

远处的江面上,一艘渔船正在缓缓靠近,船头站着一个穿着蓑衣的老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他似乎早就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鱼竿,鱼钩上没有鱼饵,只有半块龟甲——与阿九的那半块正好吻合。

老人抬起头,斗笠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距离,落在吴迪和阿九身上。他缓缓举起鱼竿,那半块龟甲在晨光中闪烁着,像是在发出邀请,又像是在发出警告。

江底的鼓点声越来越清晰,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强烈。城区的土壤中,第一片鳞片破土而出,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吴迪扶着阿九,看着江面上的老人,又看了看破土而出的鳞片,知道他们必须做出选择。是离开临江城,暂时躲避危险?还是跟着老人,去寻找诅咒的源头,彻底终结这一切?

掌心的印记还在发烫,白珠的光芒与江面上的龟甲遥相呼应,仿佛在催促着他们做出决定。而江底的阴影,已经开始缓缓上浮,搅动着浑浊的江水,掀起越来越大的浪涛,朝着临江城的方向涌来。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而吴迪知道,无论他们选择哪条路,这场关于诅咒、共生与净化的较量,都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