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0章 有我无敌(135)(1/1)

商船的蒸汽机突突作响,烟囱里喷出的黑烟在海面上拖出条灰带。吴迪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手里摩挲着那枚凤钗,绿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藏着片海。黄先生正在船舱里清点水师图,铅笔划过图纸的沙沙声顺着舷窗飘出来,混着海浪拍船板的节奏,倒像是支特别的曲子。

黑小虎蹲在旁边,用块磨刀石打磨老烟枪那半截烟杆,红绳缠着的裂痕被他磨得发亮。“吴大哥,”少年突然抬头,左耳朵后的红痣在海风里泛着光,“你说秦大哥……真的没了吗?”

吴迪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那里还能看到长白山方向的硝烟,像朵不散的乌云。“他完成了自己的事。”他想起秦九指靠在炸药箱上的笑容,突然明白有些牺牲不是结束,是另一种开始——就像老烟枪,像阿木,像那些没留下名字的弟兄,他们的血都渗进了这片土地,等着春天发芽。

阿秀从船舱里出来,手里端着碗热姜汤,碗边还冒着白气。“黄先生说,前面就是烟台港,革命军在那儿有个秘密据点。”她把姜汤递给吴迪,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突然缩回手,“你的手好烫!”

吴迪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在发烫,像揣着块烙铁。他撩开袖口,胳膊上的凤纹红得刺眼,纹路里像是有血在流动,和凤钗上的绿宝石隐隐呼应。“是火螭和冰螭的毒在打架。”他想起老烟枪留下的纸条,“师父说过,两种毒相冲,要么死,要么……”

“要么就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黄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张电报,纸角都被捏皱了,“烟台港那边传来消息,端郡王的铁甲舰在石堡爆炸中受损,暂时追不上来,但他派了个‘影子’,已经混进烟台的据点了。”

“影子?”吴迪皱眉。

“是清廷新训练的死士,”黄先生的脸色凝重,“据说能模仿任何人的声音容貌,比千面狐还厉害。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是水师图——端郡王想把图纸献给溥仪,换个海军大臣的职位。”

商船渐渐靠近烟台港,码头上停着几艘外国洋行的货轮,烟囱林立,像片钢铁森林。岸边的吊脚楼里挂着各色招牌,有写着“洋布”的,有画着药葫芦的,还有家挂着“九门分舵”木牌的茶馆,门帘半掩着,能看到里面坐着几个穿短打的汉子,腰间都鼓鼓囊囊的。

“九门的人怎么会在这儿?”阿秀握紧了腰间的猎刀。

吴迪想起秦九指说过的,九门分舵遍布北方,有些早已脱离总舵的控制,自立门户。“不好说,”他摸了摸怀里的凤钗,“先别惊动他们,按原计划去‘和顺客栈’。”

商船刚靠岸,就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迎上来,梳着油亮的分头,递过来张名片:“是黄先生吗?我是据点的联络员,姓刘。”他的普通话带着点烟台口音,笑容很客气,左耳朵后却有颗极淡的红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吴迪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碰了碰黄先生的胳膊。黄先生会意,接过名片:“刘先生辛苦了,图纸都在箱子里,麻烦安排人搬运。”

刘联络员笑着应承,转身招呼码头工人。吴迪注意到他转身时,后颈有块淡青色的胎记,像条小蛇——是九门死士的标记!他悄悄对黑小虎使了个眼色,少年立刻明白了,假装绊倒,手里的磨刀石“啪”地掉在地上,正好砸在刘联络员的皮鞋上。

“对不起对不起!”黑小虎连声道歉,手却趁机往刘联络员的腰间摸去,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把手枪,枪柄上刻着蛇形纹。

刘联络员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笑着扶起黑小虎:“小孩子毛手毛脚的,没事。”他的手指在黑小虎的胳膊上轻轻捏了下,力道却极重,像是在警告。

吴迪知道不能再等了,冲黄先生和阿秀使了个眼色,三人突然动手——吴迪夺下刘联络员的手枪,黄先生按住他的肩膀,阿秀抽出猎刀抵住他的喉咙。码头上的工人顿时乱作一团,九门茶馆里的汉子们纷纷站起来,手往腰间摸去。

“别乱动!”吴迪举起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枪声在码头回荡,外国货轮上的水手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刘联络员突然笑了,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张陌生的脸,没有红痣,也没有胎记,只有双冰冷的眼睛:“不愧是老烟枪的徒弟,比秦九指那蠢货机灵。”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烟台口音,而是带着京腔的流利汉语,“可惜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影子,是来送消息的。”

他从怀里掏出个蜡丸,扔给吴迪:“九门总舵主的信,说端郡王的影子其实是你们自己人,就在据点里。”

吴迪捏碎蜡丸,里面的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影子藏于凤纹之下。”

“凤纹?”他下意识地摸向胳膊上的凤纹,那里的红痕已经淡了些,却依旧能看出形状,“什么意思?”

刘联络员突然挣脱阿秀的刀,往九门茶馆跑去,边跑边喊:“总舵主说了,帮你们杀影子,水师图分我们一半!”

茶馆里的汉子们立刻举枪射击,子弹擦着吴迪的耳边飞过。黄先生拽着他往和顺客栈的方向跑,黑小虎和阿秀断后,猎刀和短枪配合默契,逼得九门的人不敢靠近。

和顺客栈在条窄巷里,门面不大,挂着串红灯笼,看着像家普通的妓院。跑堂的见了黄先生,立刻把他们往二楼领,掀开楼梯口的屏风,后面竟是道暗门,通向地下密室。

密室里坐着个穿长衫的老者,留着山羊胡,正在用放大镜看张古画。见他们进来,老者放下放大镜:“黄先生,可把你们盼来了。”他的目光落在吴迪身上,突然愣住,“你胳膊上的凤纹……”

吴迪心里一紧,握紧了枪:“老先生认识这纹?”

老者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银锁,锁上刻着凤钗的图案:“这是我女儿的遗物,她出生时胳膊上就有这纹,二十年前被九门的人拐走了,说是要献给靖南王的后人当祭品。”

黄先生突然脸色大变:“您是……前明靖南王世子的侍卫长?”

老者点点头,眼里泛起泪光:“正是。当年秘库的事败露,我带着世子逃到烟台,隐姓埋名到现在。影子的事我知道,他是端郡王派来的,就藏在客栈里,是个厨子,左手缺根小指。”

正说着,密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个系着围裙的厨子端着托盘走进来,左手果然缺根小指,托盘上放着壶茶,茶香里混着点杏仁味——是剧毒氰化物的味道!

“抓住他!”吴迪大喊着扑过去。厨子扔掉托盘,从围裙里抽出把匕首,直刺老者心口。阿秀反应极快,猎刀一横,挡住匕首,火星溅在她的手背上,烫出个水泡。

厨子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撞开暗门冲进客栈大堂。吴迪追出去时,正看到他跳上辆马车,车帘上绣着个“端”字,显然是端郡王的接应。

“别追了!”黄先生拽住他,“图纸要紧,咱们得赶紧转移。”

老者突然指着吴迪的胳膊:“你这凤纹……是活的!”

吴迪低头一看,凤纹的纹路里竟渗出些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像是在腐蚀石头。他突然想起老烟枪烟杆里的铜片,摸出来一看,铜片上的凤钗图案正在发光,和胳膊上的凤纹渐渐重合。

“这是……钥匙!”老者激动得浑身发抖,“是打开靖南王世子陵的钥匙!世子陵里藏着前明的国库地图,有了它,革命军就不愁军费了!”

客栈外突然传来警笛声,是烟台的巡捕房,显然是九门的人报的官。黄先生当机立断:“老先生,您带路,去世子陵!”

老者点点头,掀开密室角落的地板,露出条地道:“从这儿走,能到海边的龙王庙,陵寝的入口就在庙后的礁石里。”

众人钻进地道,里面又黑又潮,能听到老鼠跑过的窸窣声。吴迪走在最后,手里的凤钗突然发烫,绿宝石的光芒透过衣料渗出来,照亮了地道壁上的刻痕——是老烟枪的笔迹,写着“影子不止一个,当心身边人”。

他心里一沉,看向前面的黄先生和老者。黄先生正扶着老者往前走,两人的背影在微光中看着很正常,可老者的左手……刚才在密室里明明是完整的,现在袖口下却露出截空荡荡的袖子,像是缺了根手指!

“老先生,您的手……”吴迪举起枪,声音发颤。

老者突然转过身,脸上的山羊胡掉了下来,露出张年轻的脸,左手果然缺根小指,正是那个厨子!“没想到吧,”他的声音带着嘲讽,“老东西早就被我杀了,我才是真正的影子。”

黄先生突然捂住胸口,脸色惨白:“茶里的毒……”他指着影子,“你什么时候换的茶?”

“从一开始,”影子冷笑,“你们拿到的水师图是假的,真图早就被我换了。现在,把凤钗交出来,我可以给你解药。”

地道突然晃动起来,是巡捕房在外面炸门。阿秀突然扑向影子,猎刀直刺他的咽喉,却被影子侧身躲开,匕首划破了她的胳膊,血立刻变成了黑色——匕首上有毒!

“阿秀!”黑小虎怒吼着扑过去,手里的磨刀石砸在影子的头上,把他砸得一个趔趄。吴迪趁机开枪,子弹打在影子的腿上,他惨叫一声,掉进地道旁的暗格里,消失不见。

“快救阿秀!”吴迪抱起昏迷的阿秀,她的嘴唇已经发紫。黄先生掏出随身携带的解毒片,塞进阿秀嘴里,却没什么用。

老者的尸体从暗格里滚出来,手里攥着个瓷瓶,里面装着半瓶黄色的药膏,标签上写着“解百毒”。吴迪赶紧往阿秀的伤口上抹,黑色的血渐渐变成红色,她的呼吸也平稳了些。

“快走!”黄先生捡起地上的假水师图,狠狠撕成碎片,“真图肯定还在影子身上,我们必须追上他!”

地道的尽头通向龙王庙的地窖,里面堆满了香烛,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味。众人从地窖出来,正好是龙王庙的大殿,神像前跪着个穿西装的人,正是之前在码头的刘联络员,他的手里拿着张图纸,正是真正的水师图!

“把图放下!”吴迪举枪喊道。

刘联络员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张熟悉的脸——是秦九指!他的脖子上有道愈合的伤疤,正是在火山口被火螭烫伤的地方。“吴兄弟,别来无恙。”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手里的图纸突然燃起火焰,“可惜啊,你们还是晚了一步。”

“你没死?”吴迪又惊又喜。

秦九指笑着抹了把脸,露出原本的容貌:“火螭那下没伤到要害,我顺着暗河漂到了烟台,正好遇到老九门的人,才知道影子的阴谋。”他指着火苗中的图纸,“这也是假的,真图在我这儿。”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扔给吴迪。

庙外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是革命军的接应船到了。黄先生接过图纸,激动得热泪盈眶:“太好了……终于……”

吴迪看着秦九指,又看了看怀里的凤钗,突然明白老烟枪那句话的意思——影子确实不止一个,但身边人也未必都是敌人。他想起阿鸾的笑容,想起老烟枪的烟杆,想起那些牺牲的弟兄,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

“去世子陵。”吴迪抱起阿秀,“军费和陵寝,我们都要。”

秦九指点点头,带着他们走出龙王庙,后面的礁石群在暮色中像头头卧着的野兽。他指着块最大的礁石:“入口就在那儿,要用凤钗和你的血才能打开。”

吴迪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凤钗上,绿宝石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把凤钗按在礁石的凹槽里,礁石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移开,露出里面的通道,黑沉沉的,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霉味,还混着点金银的气息。

黄先生看着通道,眼神坚定:“进去吧,为了革命,为了天下。”

吴迪点点头,抱着阿秀走进通道,秦九指和黑小虎紧随其后。通道里的石壁上刻着靖南王世子的生平,说他当年带着国库宝藏逃到烟台,修建了这座陵寝,等着有朝一日能复国。

他知道,这还远远不是结束。世子陵里的国库,隐藏的军费,还有那些潜伏的影子,都在前方等着他们。但他不怕,因为他身边有失而复得的兄弟,有需要守护的人,有无数人用生命换来的信念。

通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清晰,隐约能听到金币碰撞的清脆声响。吴迪握紧怀里的凤钗,加快了脚步。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通道深处的霉味里裹着股甜腥气,像极了老烟枪烟袋锅里混的桂花糖味。吴迪抱着阿秀往前走,凤钗的绿光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照亮了两侧的壁画——画的是靖南王世子带着船队南下的场景,船舱里堆满了金银,船员们的脸上却都带着哭相,像是在告别故土。

“这不是国库,”秦九指突然停在一幅壁画前,手指点着画中船底的夹层,“是‘殉葬银’。前明的规矩,王爷下葬要带一队亲兵殉葬,这些银子是给他们的‘安家费’。”他突然压低声音,“你听,有锁链响。”

吴迪屏住呼吸,果然听到前方传来“哗啦”声,像是有人拖着铁链在走路。他把阿秀递给黑小虎,握紧毛瑟枪,枪托抵在肩膀上——老烟枪教过,听声辨位时枪托要贴紧皮肉,能借震动判断距离。

绿光尽头是间圆形墓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口金丝楠木棺,棺盖敞开着,里面没有尸体,只有堆生锈的铁链,链环上缠着些破烂的甲胄,甲片上刻着“靖海卫”三个字。墓室四周的石壁上嵌着十二盏长明灯,灯芯是白色的,像是用人骨做的。

“是空的?”黑小虎抱着阿秀,声音发颤。阿秀还没醒,眉头却皱着,像是在做噩梦。

吴迪走到石棺旁,铁链上的锁是黄铜的,形状像只凤凰,正好能插进凤钗。他把凤钗嵌进去,锁“咔嗒”一声弹开,铁链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从石棺底下钻出十二道黑影,都穿着靖海卫的甲胄,手里握着锈迹斑斑的长刀,眼睛的位置是空的,黑洞洞的,像是能吸光。

“是殉葬兵的阴魂!”秦九指抽出铡刀,刀刃在绿光中闪着冷光,“他们守着的不是银子,是诅咒!”

黑影们举起长刀,朝众人扑过来。吴迪举枪射击,子弹打在甲胄上,只留下个白印。秦九指的铡刀劈在黑影身上,竟像劈在棉花上,毫无阻力,黑影却瞬间分成两半,又很快合拢,反而变得更大了。

“打灯芯!”吴迪突然想起老烟枪说的“阴怕阳火”,举枪瞄准最近的长明灯。子弹打中灯芯,白色的骨芯顿时燃起蓝色的火焰,黑影接触到火光,发出凄厉的惨叫,甲胄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的白骨。

秦九指立刻明白过来,挥刀砍向长明灯的灯座。十二盏灯接连燃起蓝火,墓室里的温度骤升,黑影们在火焰中挣扎,很快化作灰烬,只留下满地的甲胄碎片。

石棺底下突然传来“轰隆”声,裂开道暗门,露出里面的阶梯,通往更深的地下。阶梯两侧的石壁上嵌着金砖,每块砖上都刻着字,连起来是篇祭文,写着“靖南王世子携国库存于琉球群岛,待明室复兴,取此金以充军饷”。

“琉球群岛!”黄先生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他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卷水师图,“水师图上标注的沉船点,正好在琉球附近!”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上还带着血迹,显然刚才在地道里受了伤。

吴迪扶住他,注意到他的袖口沾着点黄色药膏——是阿秀用的那种解毒膏。“您没事吧?”

黄先生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封面写着“影子名册”:“刚才在地道里捡到的,端郡王在革命军里安插了至少二十个影子,都藏在重要岗位上。”他指着册子上的第一个名字,突然浑身一颤,“是……是总参谋长!”

秦九指接过册子,脸色变得凝重:“难怪端郡王总能提前知道我们的动向,原来有内鬼在高层。”他看向吴迪,“咱们得赶紧把消息送出去,不然革命军的部署会全被清廷知道。”

黑小虎突然轻呼一声,阿秀醒了,正指着暗门里的阶梯:“下面……有船。”

众人往下走了约莫百十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这是座地下船坞,停着艘三桅帆船,船体用铁皮包着,显然是经过改造的,桅杆上挂着面残破的旗帜,画着只衔着明珠的凤凰,和凤钗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凤舟’,”黄先生抚摸着船身,“靖南王当年的座驾,据说能在风暴里航行三个月不沉。”他指着船舱门口的锁,“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一把是凤钗,另一把……”

“是这个。”吴迪从怀里掏出老烟枪的烟杆,铜片上的凤钗图案正和锁孔吻合。他把烟杆和凤钗一起插进锁孔,船舱门缓缓打开,里面堆满了木箱,打开一看,全是金银珠宝,还有几箱军火,是前明的佛郎机炮,虽然老旧,却还能看出精良的工艺。

船舱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个紫檀木盒,里面没有国库地图,只有封信,是靖南王世子写的:“国库存于琉球主岛的火山洞,需凤舟与水师图配合方能找到入口。若见此信者非明室后人,愿以此金助天下义士,勿使百姓再遭战乱。”

“他早就料到了……”吴迪握紧信纸,上面的字迹和阿鸾有几分相似,或许靖南王家的人,骨子里都藏着份通透。

船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岩石簌簌往下掉。黄先生跑到船坞的了望口,脸色大变:“是端郡王的铁甲舰!他们在轰炸龙王庙,想把我们埋在这儿!”

秦九指立刻去解船坞的缆绳:“开凤舟走!从海底通道能到公海!”

吴迪和黑小虎扶着阿秀上船,黄先生则在整理那些金银珠宝:“这些都得带走,是革命军急需的军费。”

凤舟缓缓驶出船坞,进入条漆黑的海底通道。通道两侧的岩壁上有不少发光的鱼虾,照亮了前方的路。吴迪站在船头,凤钗在怀里发烫,绿宝石的光芒透过衣料,在水面上投下片摇曳的光影,像条引路的凤凰。

“前面有分叉口!”秦九指在舵楼里大喊。通道在前方分成两条,左边的水流平缓,右边的却泛着漩涡,像是有暗流。

黄先生展开水师图,指着左边的通道:“走这边,水师图上标注这是安全航道。”

吴迪却注意到图上的标注有改动的痕迹,墨迹比其他地方新,像是最近才加上去的。他想起影子名册上的总参谋长,突然喊道:“等等!走右边!”

“你疯了?”黄先生不解,“右边是死路,标注着‘暗礁区’!”

“这标注是假的,”吴迪指着图上的墨迹,“是影子改过的,想把我们引进死路。”他想起老烟枪烟杆里的铜片,此刻正贴在胸口发烫,“相信我,凤钗在给我们指路。”

秦九指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动舵盘,凤舟拐进右边的通道。刚进去没多久,就听到左边的通道传来爆炸声,显然是端郡王的人在那里布了水雷。

黄先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好险……”

右边的通道果然如吴迪所说,虽然有漩涡,却没有暗礁。凤舟在漩涡中穿梭,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平稳得不可思议。吴迪站在船头,看着怀里的凤钗,绿宝石的光芒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个小小的人影,像是阿鸾在微笑。

通道的尽头出现了光亮,是公海的方向。凤舟冲出通道时,正好看到艘挂着革命军旗帜的巡洋舰,甲板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总参谋长!他正举着望远镜,看到凤舟,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转身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巡洋舰的炮口立刻对准了他们。

“果然是影子!”秦九指怒喝一声,调整舵盘,凤舟突然加速,像支离弦的箭,避开了巡洋舰的炮击。

黄先生迅速写了封电报,装进防水袋,交给黑小虎:“你水性好,把这袋送到前面的英国商船,让他们转发给革命军总部,揭发总参谋长的真面目!”

黑小虎点点头,揣好防水袋,纵身跳进海里。阿秀站在船尾,用猎刀割断了拖在水里的缆绳,防止巡洋舰用钩子勾住凤舟。

吴迪举起毛瑟枪,瞄准巡洋舰的了望塔。子弹打中了望员,总参谋长立刻躲进船舱。秦九指趁机将凤舟驶进片礁石区,巡洋舰体积太大,进不来,只能在外面打转,炮声震得海水都在晃动。

“前面就是琉球群岛了!”黄先生指着远处的岛屿,那里的山峰在阳光下闪着绿色,像是覆盖着茂密的森林,“按世子信里说的,火山洞就在主岛的南岸。”

凤舟绕过礁石,渐渐靠近琉球主岛。岸边的沙滩上站着些穿着民族服装的人,看到凤舟,纷纷挥手,像是在欢迎他们。吴迪却注意到那些人的腰间都挂着蛇形令牌——是九门的人!

“是过山风的余党!”秦九指握紧舵盘,“他们肯定也看到了水师图,想来抢国库!”

沙滩上的九门弟子突然举起火枪,朝凤舟射击。子弹打在船板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吴迪和秦九指立刻还击,掩护凤舟靠岸。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不止一艘,是革命军的舰队!黄先生举起望远镜,激动地喊道:“是援军!黑小虎成功了!”

巡洋舰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却被革命军的舰队拦住,双方立刻交火,炮声在海面上此起彼伏。沙滩上的九门弟子见状,顿时乱了阵脚,被吴迪他们趁机冲散。

凤舟靠岸后,众人跳上沙滩,朝着南岸的火山洞跑去。阿秀的鄂伦春语竟然能和当地的原住民交流,得知火山洞的入口被块巨石堵住,需要用“凤凰之力”才能打开。

“是凤钗!”吴迪掏出凤钗,绿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光。他将凤钗按在巨石上的凹槽里,巨石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移开,露出里面的洞口,黑沉沉的,能闻到硫磺的味道。

洞口两侧的石壁上刻着新的字迹,是老烟枪的笔迹:“国库是假,陷阱是真,影子的真正目标是引革命军来琉球,围而歼之。速带水师图回烟台,那里有端郡王和总参谋长勾结的证据。”

吴迪心里一沉,原来世子陵和凤舟都是诱饵,真正的阴谋是围歼革命军的舰队。他看向远处的海面,革命军和清廷的舰队还在激战,却没注意到西北方向出现了更多的船影,是端郡王埋伏的主力!

“我们中计了!”黄先生脸色惨白,“得赶紧通知舰队撤退!”

火山洞突然传来“轰隆”声,巨石开始合拢,显然是九门的人在外面动了手脚。秦九指扑过去想挡住,却被落石砸中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吴迪看着渐渐合拢的洞口,又看向远处激战的舰队,突然做出决定:“秦大哥,你带黄先生和阿秀走,从火山洞的暗河回凤舟,通知舰队撤退。我去烟台找证据,揭穿他们的阴谋。”

“那你怎么办?”秦九指急道。

“我有凤钗,”吴迪拍了拍怀里的凤钗,“老烟枪肯定在烟台留了后手。”他最后看了眼众人,转身冲进火山洞深处,那里的石壁上还有老烟枪的刻痕,指向另一条逃生通道。

巨石彻底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吴迪沿着刻痕往前走,火山洞的岩壁越来越烫,硫磺味浓得呛人。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烟台的证据,端郡王的阴谋,影子的真面目,还有无数革命军弟兄的性命,都在等着他。

黑暗中,凤钗的绿宝石再次亮起,照亮了前方的路。吴迪握紧枪,加快了脚步。他仿佛看到老烟枪在前面引路,阿鸾在身后微笑,那些牺牲的弟兄们化作天上的星辰,照亮了他脚下的征程。这场由凤钗开始的故事,还远未到落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