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Ｉｔ＇ｓ ｍｅ（1/1）
只可惜对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常凝身上，主管凑了过去，和循环哥说了什么，循环哥面色冷硬，又问了一句什么，主管这才不情不愿地侧转身看向了伊莎的方向。
伊莎耸耸肩，她的行为早就将机器女佣的准则违反了个遍，半瞎AI的警告声俨然有了破音的征兆。
锐利的视线投向她，她的外貌与穿着与其它的机器女佣一般无二，虽然衣服滴着水，但从外观来看还是一个机器人。
没有瞧出什么别的，循环男只当是机器女佣执行了一个任务，便朝着伊莎点了点头示意，锋锐的唇上下开合，隔着机器人群，比了一个“多谢”的口型。
循环男不再看她，低下头去关注常凝，在机器女佣的急救下，幼崽强大的生命力复苏，呛咳出一滩水，随即不断地咳嗽起来。
伊莎松了一口气，跟随主管和其它机器女佣回了第三区域。
路过广场中央的雕塑时，伊莎鬼使神差地顶着AI告警声抬了头。
神嘞，破案了。
这雕塑不就是循环男么……
而蹲在常凝身边的循环男也正好抬了头朝这边看来，伊莎看看雕塑，再看看循环男，又看了看雕塑，再看向循环男。对方似乎察觉了什么，面色忽然变了。
伊莎麻了。
原来您就是海王阁下，失敬失敬……
——
“伊莎。”
主管按照名牌念出了这个名字，刚才情况紧急，现在到了算账的时候。
伊莎还在回想刚才自己向循环男作了个揖，以示敬意，而后对方面如菜色的表情，精彩极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命令？！你……你在笑？”
不是，机器女佣不都是标准的微笑脸么？怎么你就看出来我在笑了？
“警告……警告……警……”
虚拟弹窗的颜色都黯淡了不少，进度条的鲜红颜色也像被蒸干了脾气，变成淡淡的玫红。
等等……
我的进度条怎么走了三分之一了？！
……
“总之，明天开始，你就去第十三区域工作吧。机器女佣最重要的准则是服从指令，希望你到了新环境后能严格遵守准则，否则，那里可不像我这儿好说话了。”
伊莎低垂着头，恭敬地应了一声。试探也试探过了，是时候维持一下岌岌可危的进度条了。虽然她不清楚进度条清零的后果，但她的意识觉醒地蹊跷，那个上古命题“我从哪里来，要到那里去”现在也成了她的问题。
机器女佣没什么行李可收拾，作为全能型的机器人，伊莎只需要被母舰主系统导入新的数据，很快便能适应新的工作环境。
亲眼看着伊莎离开第三区域，主管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镜片后打量对方背影的眼神里充满多疑。
正如伊莎所预料，她被母舰主系统导入了一段新数据，里面有第十三区域相关的加密资料，密钥作为机密数据，储存在伊莎大脑中单独的一块区域，在她将来离开第十三区域时能够被主系统随时回收。
资料内容不太复杂，主要是这片区域的地形图，以及相关重要人物的简介，包括他们的年龄和喜好，以便机器人能够随时应对重要人物的需求。
伊莎终于安分守己了几天，她严格遵守着机器女佣的准则，即便意识纷繁，半瞎也不知道，对她的恪尽职守自然无话可说。
半瞎AI就这样沉寂了三天，没有任何任务提醒传来。
这几天，伊莎也逐渐摸透了AI的套路，这个半瞎不仅瞎，还菜，发布的任务指令总是落后母舰主系统一步。上回要是没有主系统的告警，常凝早就凉了。
而且伊莎还发现，其它的机器女佣似乎没有单独的AI导航系统，她们的任务指令来源完全出自于区域主管，由主管根据主系统的指挥下达任务。
而这个来路不明的半瞎AI，就更加值得伊莎深思了。
总归它只能根据动作和语言评估，只要保证外在乖顺，总能相安无事一阵子，足够在此期间从长计议。
伊莎算盘打得响，半瞎AI终于摆脱了既瞎又聋的嫌疑，虚拟弹窗终于出现了。
“请编号伊莎前往医务室执行任务。”
第十三区域是监狱区，又划分为A-F子区域，不同的子区域关押着不同的罪犯。
都星际流浪了，竟然还有这么一大片监狱区，机器人唏嘘不已。
白色玛丽珍皮鞋“哒哒”在灰色地面上，伊莎敲了门，医务室只有一位医生。
“伊莎小姐，午安。”
医生看见机器女佣的名牌，友善地打了招呼。
“午安，詹医生。”
詹医生面容平和，连发出的指令也温和轻松。
“麻烦伊莎小姐作我的助理，我们要进一趟C区。”
伊莎微笑点头，双手交叉摆放在小腹前。
“好的，詹医生。”
医用推车压在灰色地面上，白色皮鞋保持着同等频率跟在推车轮子后，严谨又美丽的机器女佣。
伊莎面朝前方，始终和詹医生保持半身的距离。
C区关押的都是重刑犯，这里的犯人几乎不会有被释放的机会，这里就是他们的后半生。
“到了。”
脚步停止，伊莎从推出里端出医用盘，平直的目光掠过监室上方。
C区第7监室。
狱警打开了监室的门，喝令监室里的罪犯整齐站好，这才让詹医生进入。
伊莎跟在詹医生身后，垂着眼皮不乱看。
“伊莎小姐，有劳。帮我将病人的上腹部做消毒处理。”
直到詹医生走到最里面，一个人影躺在床上，詹医生才转身对伊莎下了指令。
伊莎垂眼应声，余光里，她能感觉到站在两侧的犯人在打量着自己，好奇也好，恶意也罢，伊莎始终面不改色。
反正你们也出不去了，老娘就当做慈善了。
好在这里纪律严明，没有人敢说话。
医用盘放置在床侧的椅子上，这把椅子还是狱警刚才拿进来的，监室里唯一能够置物的床，也被一个病了的犯人占据着。
伊莎眼珠转着，借着身体的行动打量了床上的病人。
对方看不出年龄，因为皮肤平整，但两鬓花白。常年闭塞的空间让对方的面容显得苍白而病态，伊莎只看了一眼便转回了眼球。
大脑中的数据让伊莎知道该如何给皮肤消毒，只是当詹医生将病人伤口上的纱布揭开时，伊莎的嘴还是不由自主地鼓起，像是要呕吐一般。
机器人能吐出什么？
瓦力的爱情么。
伊莎顿了顿，脑袋里骤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无数爪钩刺在脑仁里。即便伊莎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脑仁，但是这种疼痛是真实存在的。
那个关于自己从哪里来的命题再次不合时宜地出现。
“伊莎小姐？”
伊莎抬头，仿真的皮肤并没有出现人类皮肤的反应，否则她现在一定是面色苍白的。
“是，我现在就给这位先生做消毒处理。”
詹医生戴着橡胶手套，面色平和，并没有因为伊莎的短暂走神而苛责。只是在他听不见的地方，某个半瞎AI再次检测到伊莎的动作滞后，不断发出刺耳的警告。
伊莎在自己持续左推的进度条安然躺平。
病人穿着统一制式的简易服装，伊莎忍着不适，淡定做完了医生助理的分内之事。随后便退回詹医生身后，时不时帮他一把。
不知这个人受到了何种刑罚，身上鞭笞的伤口深至露骨，皮肉翻卷成白色，边缘已经开始化脓，黄色的组织液渗出。
詹医生为对方做了简易的手术，暂时剔除了腐烂的组织，又做了缝合，这才将剩下的上药事宜交给了伊莎。
“犯人没有权利使用母舰上的医疗仓，但他的伤口也的确不适合再做此类的组织剔除，他的腹部上已经没有完好的皮肤了。”
詹医生拉下一边口罩，即便是严肃的建议，他也讲得温和。对面的狱警撸了一把额发，显然并未将詹医生的建议放在心上。
“詹医生，您也知道，对付这种犯人，我们只能用一些手段，才能将他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别看他们只是低贱的犯人，但他们知道的事情对于联盟来说，可是一笔巨额财宝啊，您说呢？詹医生。”
詹医生笑了笑，并未回答。只是转过身看了看伊莎，见她已经利落地完成了包扎，不禁夸奖道：“做得好，伊莎小姐。那么，我们就走吧。”
狱警朝他示意，像来时一样，在前方为两人带路。临走前，看向人事不省的病人时眼神阴鸷。
刚才７号监室出来时，AI的声音忽然响起。
“请编号伊莎完成以下任务，１、接近７号监室里的病人；２、从对方手中获取重要情报。”
？？
你怎么不等我入土了再发布任务？
菜凉了才想起来让我上桌吃席？
这是吃得凉席？
而且……
伊莎皱起眉，获取重要情报？什么情报算重要？
这还是半瞎AI第一次发布真正意义上的个人任务，伊莎相信，这条任务并非跟随母舰主系统指示。
那这条命令背后的目的就值得深思了。
伊莎默默走在最后，用气音低声道：“凭什么要完成你的任务，一个目的不明的进度条就能威胁我？你不仅瞎，还低智。”
模模糊糊的一道吸气声像是幻觉，耳边沉默了片刻，不知道AI是否在掐自己的人中。
“ｈｅｌｌｏ？”
伊莎的气音戏谑。
AI又掐了一把人中，恹恹道：“Ｉｔ＇ｓｍ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