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传食谱于三无食肆(1/1)
所谓的牛肉让崔尧大失所望,倒不是说这肉掺假,以此时的食品加工水平来说,合成肉、注水肉什么的还属于闻所未闻的奇谭。
这家大抵相当于会员制的食肆一角,厨房并未完全封闭,若是走近看看,不难发现案板上剥离干净的硕大骨棒,以及被丢弃在角落里的牛头与牛尾。
东西是货真价实的,可肉质实在不敢恭维,倒不是说不新鲜,只是也不知是烹饪的原因还是这牛本身就有问题,肉质干柴的令人发指。
也就是崔尧牙口还算不错,牙齿也没有较大的缝隙。即便如此,吃了两块巴掌大的牛肉之后,腮帮子亦有酸痛的感觉。
崔尧停箸,看着努力和牙缝里的肉丝较劲的阎立本,无语的说道:“吃的这般痛苦,阎兄因何对这牛肉赞不绝口呢?”
不单是阎立本,就连李承乾也吃的兴致勃勃,吃到兴起的时候,便见这厮扔下了筷子,双手抓着肉块,使劲和牙口较劲,好似拔河一般。
“啧啧啧,人间美味!”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崔尧感到一阵荒诞,随即又拿起一块肉塞到嘴里尝了尝,噫~仍是一般柴呐。
于是崔尧放弃了同流合污,对着厨房招手道:“兀那厨子,过来一下。”
厨房中地厨子兼掌柜,闻言走了出来,随即觉得不对劲,又把解手尖刀扔回到案板上。
谄笑道:“客官有何吩咐啊?”
崔尧指指角落里地牛头说道:“你那牛头为何丢弃啊?”
厨子错愕:“不丢弃还能作甚?腌臜的紧。”
崔尧看看盘中牛肉,又看看牛头,遂说道:“某家牙口不好,你这牛肉属实是不好克化。
这样,你将那牛口条给某家取下,将口条放入开水中煮上半刻。
拿出来后用刀将口条上白苔都刮掉,再洗干净。
准备好姜片,花椒,八角,桂皮,香叶,甘草这几味药材,冲洗干净待用。
对了,干辣椒有吗?”
那厨子听到一串药材的名字,便知道遇到了行家,连忙恭敬的侍立一旁,恨不得拿笔记下。
闻听这位官人问起辣椒,忙说道:“有的,有的,先前走的那位客人喜食这种微毒的海外之物,故而曾赐给小人几斤辣椒。
小人也不知道如何使这东西,每次只得按姜蒜的君臣佐世投放,据闻此物乃传自岭南,端的是珍惜之物。”
崔尧摇头:“非是来自岭南,乃是远渡重洋而来,泉州不过是中转站罢了,明年或许就不会如此珍惜了,如今关内道也种了不少哩。
也好,既然你这里有辣椒,那就取出十来根,洗净晾干备用。”
厨子忍不住提醒道:“官人,非是小人吝啬,实在是这东西其实是有毒的,略微多放一些,便会舌根刺痛,涕泪横流,全身盗汗不止,甚至及到次日,五谷轮回之地亦会灼痛难当。”
崔尧挥手道:“有没有毒,某家还不知道?照做便是,即便毒死某家,也与尔无关。”
“这……”
崔尧排出一粒金豆子。
“听官人的。”
“说到哪了?对,备料。备好了料,将拾掇干净的口条放入煲中,加入适量的豆酱,姜片,还有准备好的香料连同辣椒一同放入。
再加入适量的开水,没过口条,猛火煮开,去柴转为小火,煲上小半个时辰。
在此期间,另取十余根辣椒,在锅中干焙,待略有焦黑之色后,取出杵成碎屑。
烫一勺菜油直至冒烟,待到略微冷却几息之后,便可浇在辣椒末上。
若有芝麻、芫荽,也可间杂其中。
卤制好的口条拿出来切成薄片,盛入盘中,依次放入蒜末,芫荽,炮制好的辣椒红油、醋和胡椒粉,搅拌均匀即可。”
厨子这会子没再质疑,而是虚心问道:“辣椒要用到两次?是否是以毒攻毒?以此来消解毒性?”
崔尧摇头:“不,不,不,某家是觉得毒性不够,不过瘾哩。”
就在崔尧随口道来的时候,周遭的三桌老饕不知何时悄摸得凑了过来。
一个双臂花胳膊,脑门锃亮的闲汉忍不住问道:“这等处理方法闻所未闻,是否其他食材也可如法炮制?”
崔尧随口吐槽道:“这是处理卤肉类食材的方子,猪耳朵、猪头肉、牛舌、牛百页都可适用,不过大师乃出家之人,还是少破些戒吧,佛祖不会怪罪吗?”
“小哥说的甚话,洒家可不是秃驴……不是,洒家虽说是个秃驴,但却不是和尚。
洒家这光头可是祖传的,洒家二十上下就秃了,几个兄弟没一个有头发的,洒家的耶耶据说十七就没毛了。”
好么,爹秃秃一窝,若是令堂不小心与他人有染,可是纸里包不住火。
东桌的一位老者说道:“这位小官人,莫非是身患奇难杂症?竟要对自己下这般猛料?敢问这辣椒是不是一种特殊的药引子?
姜片,花椒,八角,桂皮,香叶,甘草这几味药皆是温性微毒之物,大都具有散风寒,通血脉之功效。
你这般配佐,莫非是要做药膳?牛舌的作用又是什么?老夫还当真没有验过此物的功效。”
……
……
“牛舌经过这般处理之后,会很好吃,至于功效,某家不知道。”
那老者闻言略有些失望,随即又问道:“辣椒又是何物?听其名似乎乃是椒类一种,那它的药性与花椒、胡椒可否相同?”
崔尧信口开河道:“不一样,不一样,劲儿大多了。”
“哦?猛药吗?”
“得看什么辣椒,若是碰到特别辣的品种,便是某家也不敢尝上一口。”
“还有许多种?”
“昂,可多了。”
就在这时,与那老人同桌的童子悄声说了几句话,老人便不再多言,片刻后,二人便起身离去。
李承乾笑道:“这老头,竟是把你当作了药学大家,真真是有眼无珠。”
崔尧挽尊道:“看不起谁呢?某家可是八岁便能分离大蒜素的杏林圣手!”
李承乾戏谑道:“来来来,圣手,给朕……你大舅兄把个脉,我警告你哈,再把出喜脉你看我抽不抽你。”
阎立本皱着眉头说道:“牛舌……这玩意能吃吗?”
李承乾附和:“就是,就是,你这厮竟然吃牛嘴里的东西,恶不恶心?”
崔尧反问道:“你今天早上还吃了一个鸡子呢!吃牛嘴里的恶心,鸡屁股里的你倒是甘之如饴哈。”
“哈哈哈哈。”
李承乾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鸡子不能算屎…鸡屁股…鸡的事,能比作牛么?”
小小的食肆顿时响起一阵哄笑,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厨子闻听笑声便钻出厨房,而后便疑惑道:“欸?孙道长呢?他点的牛肠裹肉已经下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