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人（1/1）
六人下了缆车，远远看到山脚下聚集了一堆人。
“咱们中午吃什么呀？”许茵茵问周海。
“特色鱼头。”
“不错啊，”何穆赞叹，“听得我感觉饿了。”
“那一会多吃点，”周海冲他点头，“要不我俩坐一桌。”
“随便坐是吧，行啊。那另外的多找几个女生一起坐。”
几个女生纷纷侧目，“什么意思？”
“这样我俩可以多吃点。”周海一把揽过何穆放声大笑，享受着各处抛来的白眼。
“切，少在那嘚瑟，一会我把Jenny齐和她老公拉过来一桌，她老公巨能吃。”季玉萍得意地冲他俩做个鬼脸。
“她怎么能带家属啊？”汪晓好奇地问。
“女的多了一个，她单独一个房间，就去跟Hr商量补路费啊啥的，Hr本来不同意架不住被她闹得不行，只能点头。”
“原来如此，唉可惜......有的人抽到单独一个房能甜甜蜜蜜，有的人只能奉献出来供大家狼人杀。”周海啧啧叹息。
何穆用想要杀人的眼神看向周海。
“Stanley下次把女朋友也带上。”任小琪笑着接话。
“啊？”许茵茵惊愕地看向何穆，“你...你不是...？”
何穆一愣，想起自己跟她说单身、跟任小琪因为相亲而是另外一套说辞时，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现下又觉得完全解释不清，只得含糊道：“不要提，不要提了。”
这下轮到任小琪惊讶了，她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这嘴有点太快了。”
周海十分机灵，见此情形振臂一呼道：“我宣布啊，Stanley目前单身，有意者可速到我处报名，先到先得。”
女生们都哄笑起来。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何穆笑得咬牙切齿，“刀你插得最狠，卖人也是最快。”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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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八辆大巴往安东方向开去，众人在车上开始时还喧哗一片，渐渐地有人东倒西歪睡去，有人低声互相聊天，有人望着窗外风景发呆——车厢里慢慢安静下来。
何穆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片刻后也沉沉睡去，岂料睡着后没一会儿，周海轻轻的鼾声从旁边传来，他惊醒睁眼，看了看身旁的人，只能无奈地闭眼假寐，半清醒半混沌中祈祷车子快点到安东。
“Eva，我傍侬调只位子好哇？”
何穆迷糊中听到前排传来声音，他懒得睁眼去看，缩下头试图再跟周公见面，不想除了鼾声，前排的聊天也一起钻入耳朵。
“Carey，我最近看到几个合适的简历，全部转到你邮箱了，你尽快看下，如果要安排面试的话我尽快联系。”
“好，大概都是什么背景？”
“研发和生产都有，现在长三角的医疗发展很快，行业人员也越来越多，不过现在抢人也挺激烈的，除了几个老牌的外企，民企更是求贤若渴，开的工资都不低。”
“是么？这么火热，那我抓紧，今晚回去就看，然后回复你。”
何穆心中一动，睡意全消，“看来是部门招人的事。”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好的，这样下周应该能约上几个了，有两个资深的看着不错。”
“唉，资深的又如何，Johnny当初招过来时不也是号称资深，我现在真有点怕了。噢，不是说资深不好的意思啊，我现在觉得资历可能不是最重要的。就像Stanley他虽然不是做医疗的，上手很快，表现不错。”
“难得招到个大家交口称赞的，前面Peter也很高兴，说这个招得值，性价比高。”
何穆听到“性价比高”时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心中顿时感觉怒火中烧，他强行镇定心神，注意到前排突然没了声音，于是他仍旧闭紧眼动也不动，静待片刻后前排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然后对话仍在继续，不过比刚才轻了很多，“我不知道Stanley在后面呀，还好...还好他睡着。”
半晌后，他听到任小琪以更轻地声音说道，“是得谢谢Peter，不过......”
周海的一阵高昂的鼾声把声音掩了过去，然后他有些窘迫而茫然地醒来，“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呼了？”何穆没有听清任小琪说的最后几个字，刚才憋着的火气更添了几分，他从鼻子里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翻出运动外套的帽子一把将脑袋捂进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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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如流水一样地过去，何穆终算把房子的事情全部搞定，贷款、过户...一步步到了最后的一环收房时，房东与他商量再宽限三个月搬走，期间按市场价给房租。
何母本不想同意，后来何穆一算：这个房子的租金比他现在的房子每个月多一千，他和宋城的租期还有九个多月才到，一来多了三个月租金收入，二来交房后重新装修放一放时间刚好可以接上他现在的租期，何母也就答应了下来。
何穆在跑完几趟银行和房屋交易所、把大红房本往何母怀里一塞后，仍旧每天在出租屋里醒来赶着上下班，他有时觉得除了工资卡里的钱实在少得可怜这点外，生活跟没房子时完全没有两样。
幸好他没啥不良嗜好，生活中用钱的地方不多，唯一的交际就是偶尔出去跟上学时要好的几个死党一起吃饭吹牛，但聚餐也是大家轮流请客，花不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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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周四上午，一帮人照例在二楼开早会。
何穆汇报完自己的问题，在人群中悠闲地扫了一圈，发现没见到任小琪下来，心中有些好奇，“难得没见到Carey，不太像她风格。其它几个部门老板都在，她有事？”正心不在焉间，旁边的马志强戳戳他，低声道，“你知道么？部门要来新人了。”
何穆想起一个月起团建时听到的话，淡然点头，“正常。”
“说是这两天就onboard(加入)了。”看何穆依旧不以为然，他撇撇嘴，“你都不好奇他来了之后管哪条产线吗？”
“你知道？”
“不知道。”
“那关心有啥用？”
马志强被噎得不轻，翻翻白眼，“终归是个变化嘛，要么他直接管U-stream，要么我们里面一个去管U-stream，新人去接空出来的那条。”说罢他皱了皱眉，“我可不想有啥变化，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何穆看到屏幕上D-break显示“运行平稳”，回想起帮忙解决U-stream时的百转千回，一时也在心里滋味万千，“Johnny走的时候我还想着要不要去挑战下U-stream，现在想来真是赚着卖白菜的心，操着卖白*的心，难怪老狐狸说我性价比高，算了，我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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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早会，众人上了楼。
何穆跨进走廊，看到斜对面原来田镇余Johnny的位置上站着一个小伙子，背景高高瘦瘦。他转过身和马志强对了个眼神，意思不言而喻，“说曹操曹操到”。
工程部的几人走近后，小伙子听到声音，调转过身来——银框眼镜，长而细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芒，嘴角一直上翘，看上去和气温顺，儒雅清秀。
“早会开完了？正好，大家过来见一下我们部门新来的同事。”站在他身后的任小琪笑着招呼大家。
众人围到了任小琪旁边。
“大家好，我是高飞亮，大家叫我Kevin就好......”
看着Kevin站在那神采飞扬的自我介绍，何穆想起几个月起跟大家羞涩见面的自己，隐约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苦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快自己成了前辈。”
对方继续在说，“我是学机械的，在庄尼公司做过两年的项目工程师......”何穆琢磨，“他也是机械背景，庄尼是行业里知名的外资，想来能力不错，应该不会给他太简单的产品吧......那估计不大会腾出我这条小小的D-break了。”想到这，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庆幸，觉察到这点后，何穆再次自嘲道，“没想到这么快自己也成明哲保身的老油条了。”
高飞亮介绍完，任小琪接过话，“Kevin以后负责U-stream产线，我会主要进行交接，也请各位同事支持。”
众人点头，似乎都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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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穆在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采购部的薛尚满Tom就腆着肚子走了过来，“Stanley啊，9276这颗物料我看进展挺顺利的，要不咱们尽快把9089也尽快启动吧。”
“9089是电路线？”何穆回想着。
“对，还是ME厉害，一说就知道，高手哈高手。”
何穆不理会对方的恭维，皱眉道，“9276是注塑件外壳，东西简单，公差放得也大，不会有太大问题。9089是最核心的功能件，还是慎重些为佳，本土的供应商是？”
“尤威，电路这块做了挺长时间，SQE罗美芳已经完成了现场审核。”
“OK，现在有样本进来测试了吗？”
“下个星期应该能进来，到时质量部会进行检测。”
“我这阵子再赶赶流程，先尽量把9276的批产做完，一个一个来会好点，下周SQE那边检测结果出来麻烦她到时发我一份。”
“行吧，”薛尚满有点不太甘心，“本来想如果够快，两颗料批产放一起，也可以少走一个流程。”他勉强挤出点笑容，“你不怕麻烦就行。”
何穆冲他笑笑，“没事，不麻烦。”
待薛尚满转身走后，何穆瞥到一直在给Kevin交接一些基本资料的任小琪，她仿佛心有灵犀般地回头冲何穆一笑，同时招手让他过去。
“Stanley， Kevin下午跟我去车间看U-stream，你也一起吧，虽然徐知给你培训过了，也可以看看再学下。”
何穆点头。
下午三人一起进了车间，何穆前面虽然解决过U-stream的问题，但对整个产线的正常生产仔细观摩完后对于原先的产品认知又深了些——对比D-break产线80%的手工操作，U-stream80%由设备完成，剩下的则配备工装模具，相当精巧。
何穆一直没有吭声，静静地在每个生产设备的屏幕前停留了一会，心中对这条产线的设计者无比佩服。
相比于他的安静，高飞亮则是嘴上话没停过，“哇，这个东西是这样的吗？”“这个设备太精巧了。”“这个作业指导书写得很细。”......最后结束时他对任小琪略带歉意道，“看了个大概，很多地方还不太清楚，虽然庄尼也有这个产品，不过还是不太一样。”
“没事慢慢来，”任小琪点头，“你既然摸过类似产品，就有基础，可能是我太心急了，第一天就带你看产线。等会回办公室后你先熟悉下基本产品知识，跟HR一起和生产、质量部的同事打个照面。因为你有行业经验，上手应该会快，所以后面给你一周的培训时间。”她顿了顿，“好消息是U-stream这一周的产量都不多。”
“好勒。”高飞亮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何穆依旧沉默，只是茫然地看着最后的一堆成品，不知在想些什么。
“Stanley，你等会上楼去么？”任小琪看他不动，轻轻问道。
“噢噢，”何穆恍若从梦中惊醒过来，“我刚才听你们说庄尼也有这个产品，突然有点好奇，这个产品最早是哪个公司设计的？”
“哈哈，要往上数鼻祖的话，其实这个产品是未恩先做的，它以前收购过一家美国公司，最早设计和开发U-stream产品，后来者基本是模仿或者改进，庄尼和未恩历史上为此打过不少专利官司。你有兴趣的话，我看过一些文章，回头分享给你。”高飞亮答道。
“你太厉害了，这都知道。”何穆赞叹。
“没有你厉害，听刚才线长说前段时间U-stream停线了，”高飞亮略略把脸转向任小琪，“最后是Stanley解决的，以后要多多请他指教。”
“你俩不用相互谦虚了，”洁净衣也挡不住任小琪脸上的笑意，“咱们部门越来越强，最高兴的是我。”
三人一起往外走去。
“对了，U-stream的物料本土化什么情况？”何穆想起早上跟采购的对话，不经意地问道。
“U-stream产线的产量不大，但产品又最复杂，所以采购这边的优先级不高，目前除了包装料跟着别的产线顺手一起做了，其它基本还没开始。”任小琪答。
“明白了，”何穆一边点头一边心想，“Kevin运气不错，少了些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