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善意?(1/1)

这点,不光是众嫔妃清楚,乐婕妤心中也十分清楚,

她自然不会眼睁睁瞧着瑾贵妃就这样借机发落自己,

于是几近她话音刚落,她便猛地扑到丽昭仪面前,“是妾失言,妾给昭仪娘娘赔罪,还请娘娘饶恕妾这一遭,妾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敢再犯。”

“瑾贵妃娘娘说的虽在理,但乐婕妤与你我同为后宫姐妹,妹妹我实在是不忍心。”

丽昭仪放下茶碗,用手帕擦了擦唇角不存在的水渍,扬眉看向瑾贵妃,

相比于乐婕妤,她更厌恶陈青言这个毒妇,

当初收下乐婕妤的投诚,也是为了恶心陈青言,若不然就乐婕妤这个脑子,哪能活到今日?

成功看到瑾贵妃落下脸色,丽昭仪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

居高临下的俯视伏跪在地的乐婕妤,“罢了,此次便算了,乐婕妤妹妹起来吧。”

乐婕妤心神骤然一松,“谢丽昭仪娘娘。”

她站起身,回头对上一众嫔妃的视线,脸色瞬间难看,

但又不好发作,只好默默忍下,却在回到座位上坐下前狠狠的瞪了林向生一眼。

林向生眨眨眼,

合着乐婕妤是将此次的事算她头上了?

后方余贵姬瞧见了乐婕妤的眼神,借着茶杯的遮挡无声勾了勾唇,

她就说嘛,就林容华这样的贱人,怎么会就只有她一个记恨她呢,

倒是这乐婕妤,或许可以用用……

这里的喧闹告一段落,听了宫女禀报的皇后也终于出来受礼。

“前两日你着人来报,说身子大安,本宫念着你的身子便想让你再修养几日,没承想差点好心办了坏事,”重新落座后,皇后便看向林向生,

“幸好陛下圣明,没耽误了你,否则本宫这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乐婕妤,方才的话尤响彻在耳,可谁又能想到是皇后吩咐的呢。

面对这些不加掩饰的嘲讽,乐婕妤宛若被扇了一耳光,难堪的垂下头,手指死死捏紧衣角,

林、向、生!

“皇后娘娘宽和,特地体恤妾,妾铭感五内。”

林向生不知乐婕妤心中又给她记了一笔,站起身对皇后行礼,神色十分恭敬,“昨日陛下会来绛雪轩也是妾没想到的,还请娘娘莫要介怀。”

皇后笑的一脸温婉,“难怪陛下喜欢你,这样赤忱的性子,本宫也是极喜欢的,”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你身子又才好,快坐吧,不必多礼了。”

“谢皇后娘娘。”

该说的都说了,皇后也懒得再看她们斗嘴,直接甩甩帕子,让众人散了。

众嫔妃依次序出了凤栖宫,

林向生夹在一众嫔妃间,目送丽昭仪的步撵远去,心中满是兔死狗烹的悲凉,

纵使如今再光鲜又如何,算算日子,恐怕也没几日了,

但不论是她,还是王爷,皆毫无办法,

她能做的,唯有尽快笼络住承德帝的心,升高位分,好接下丽昭仪的班。

“主子。”

点星的轻声提醒响在耳侧,她瞬间回神,发现身旁的低位嫔妃早已散去,

“走吧。”她抚了抚鬓角,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凄凉。

点星不知她究竟为何情绪突然低落,只好小心伺候着。

她仍旧沉浸在自己情绪中,步子走的也慢,

“够了!你最好想清楚家里送你进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猛地从假山后的小路间传来这尖锐的一声,随即便看到余贵姬怒气冲冲的从侧方走出,

看到她,神色一顿,有些慌乱,但又强作镇定的福身行礼,“林容华。”

林向生眸光微闪,摆手让她起身,“余贵姬妹妹可是迷了路?这宫里的小路繁多,我刚来时也是懵了几日才辨清方向。”

“是,妾一时不察走错了路,锦绣宫内还有事,妾便先告退了。”

“妹妹请自便。”

目送余贵姬的身影远去,她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被林木遮挡住的小路,

“主子,可要去瞧瞧?”点星轻声开口。

她没应声,但脚下步子已迈出,

若方才未被余贵姬瞧见,她还可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但她既然已瞧见了她,她自然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碎石小路内,余贵嫔还在低声啜泣,

一张消瘦的苍白脸庞上满是悲伤与酸涩,看着好不凄惨,

旁边宫女急的团团转,嘴中不停的劝着,措不及防的一个回身瞧见她们主仆,猛地一惊,

连忙向她福了福身,转头对垂着头的余贵嫔轻声提醒,“主子,林容华来了。”

余贵嫔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挣扎片刻却又仿佛破罐子破摔般继续垂着头拭泪。

林向生抿了抿唇,行礼后上前摆手示意那个宫女不必惊扰,给余贵嫔递上一方新的手帕,

“贵嫔姐姐,妹妹初来宫中不大晓事,不过看宫中都是依位分行事,什么位分便享受什么待遇,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宫外便是真的有什么,想来也是伸不进来手的。”

余贵嫔啜泣声戛然而止,抬头看她,对上她满含善意的双眼,眸中有一瞬的动容,

但很快她又垂下头去,轻摇了摇头,咬着唇不开口。

林向生心头烦意骤起,却仍耐着性子收起手帕,静静陪着,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余贵嫔终于是收拾好了情绪,“姐妹之间一点小矛盾,倒叫林妹妹看笑话了。”

“贵嫔姐姐无事便好。”她轻摇了摇头,眉眼间一如方才般温和。

“林妹妹出身京兆尹府,又是嫡出,千娇万宠长大,想来是不会为家中琐事烦心的吧?”

林向生一愣。

余贵嫔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有些小官家本就不富裕,偏偏主君是个凉薄的,琐事繁多,像我这样的由不受宠姨娘所出的庶出,自小便过的十分艰难,有时就连冬日的炭都供不上,”

“最惨的却非日子艰难,而是活的没个人样,哪怕是正院里随便一个洒扫奴才都比自己这个小姐尊贵……”

她说着,目光逐渐悠远,“那样的日子,妹妹恐怕是从未见过吧。”

不,她不仅见过,还切身体会了六余年。

林向生垂眸捏紧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