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悲鸣山中行(1/1)

“三哥哥吃豆豆。”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抓起几颗糖豆,小脸闪过一丝心痛。

武柒张嘴接过,美滋滋地想道:“这丹药再香难道有小妹给的糖豆甜?”

望着碗里大半糖豆,武霜露出一丝憨笑:“剩下的都是偶的,嘻嘻~”

听到这话,武柒笑着揉了揉瓷娃娃的脑袋:“一个人吃那么多啊,小心牙齿要长虫子咯。”

“我才不怕虫子呢,三哥哥把它们都赶跑。”

回到家中的武柒难得偷来几日悠闲,成天带着小妹四处游玩,偶尔也陪着老头子喝茶下棋。

而这安稳日子并未持续多久,便又传来狼妖三番五次劫掠武家商队的消息。

碍于清风观的情面,人很快被放下山去,而被扣下的货物还需花钱赎回。

赎回的金额不多不少,正好值货物市价的一半。

按武柒睚眦必报的性子,这畜生指定是到了斩杀线,望着议事几人的愁眉苦脸,他淡淡道:“不如由我带队,半日便可荡平悲鸣山!”

“不成不成。”一年迈的族老率先跳出来反对:“且不提它背后有镇抚司撑腰,便是那狼妖手段也是异常残暴……。”他还有半句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武柒可是族内公认的草包。

这世道,人妖勾结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镇抚司,取外镇诸邪,内抚黎庶之意。

本该为大周百姓驱妖除祟的官府机构,也不知养了多少吃空饷、榨民脂的败类。

据武柒所知,盘铃每每扣下来往商队,敲诈的赎金半数进了镇抚司的口袋。

不仅如此,他们不时还会向各方商贾、地主募集剿妖资金,你若不肯出钱,便是妖兽重点照顾的对象。

“那便找清风观出头,咱家每年可是花了不少钱打点吧?”武柒又道。

“还是不成!”另一族老叹了口气,悠悠道:“那丹成子可管不到镇抚司的头上!”

想来也是,那狐妖丹成子必然在闭关清修,剩下两名长老可奈何不了盘铃。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依我看不如直接交几成干股给那狼妖分红!”武柒佯怒道。

“够了!你少说几句混账话!”武元猛地一拍桌子,在众人的沉默中他缓缓起身,眼神凌冽:“妖就是妖,莫要以为它们修了几成人相,学了几分人礼便是人了!”

“此燎必除,我心意已决!至于怎么除,三儿你来拟个章程,来日再议!”

“是!”武柒急忙应下。

“疯了,都疯了!我看还是早些置备好棺材等着收尸吧!”一干族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三三两两各自散去。

待大厅之中再无旁人,武柒方才凑上前去讪讪道:“爹,我这混账样子装得像不?”

武玖笑道:“你还要装?寻常说话就行了。”

“我是看你那谋划周密,有几分成事的样子,方才陪你做戏。”武元没好气道:“还有你那师叔几时能赶到。”

“最多三日,爹你就放心吧,我那师叔的手段犀利,靠谱得很!”武柒扯起谎来,眼皮都不带眨的。

“还是早些动手,我怕走漏风声……”瞧着自家孽子逐渐懂事,武元竟莫名生出几分不真实感。

……

悲鸣山上怪石嶙峋,白骨遍野,腐肉生蛆。

偶有山风刮过,吹起腥风阵阵,几欲作呕,传出此起彼伏泣血般的哀嚎,故而得名悲鸣。

山上狼妖自封盘铃大王,自打他占了山头,不知招揽多少小妖为非作歹,也不知累起多少无辜尸骸。

这狼妖实力约莫在聚灵一境,还未触及化形,不过妖兽天生蛮力、品性残暴,多数情况下能压制同级武者。

武柒虽未领悟紫霞心经第三层,亦有九成九的把握荡平悲鸣山。

实在难敌,他还有三十一年的寿元,临场氪命便是。

身后跟着一支戎备齐整的队伍,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中好手。

行至悲鸣山地界,还未见武柒口中帮手,已有不少人心里泛起了嘀咕。

忽而传来几声古怪的调子,从山道摇摇晃晃走下几个手持幡旗的巡山小妖。

众人屏息静气,借着林莽稠密掩盖身形,埋伏其中伺机而动。

而那几头小妖毫无察觉,眼见时机已至,武柒手中长剑疾如迅雷,一道寒光闪过,几点血花绽开。

三两杂毛犬妖接连倒地,扑腾着爪子很快便没了动静。

这一手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武柒沉声道:“实话告诉各位,就这山中小妖我一人足矣,还轮不到师门出手!”

“若有胆怯者即刻下山,我一概不究。留下者务必竭尽死力,事成之后我另有重赏!”

“愿为公子效劳!”侍从们点头称是,无一人临战脱逃。

仗着五感敏锐,武柒逐一点出悲鸣山中哨点,几名好手拈弓搭箭,蓄势待发。

“咻咻咻——”弓矢既出,贯首裂颅。

几处明哨、暗哨互相守望,却叫武柒一行瞬息间连根拔起。

山腹坡地有一处天然洞府,被那妖兽几经修缮,倒也有模有样。

但见一头凿牙锯齿、尖吻碧眸的黑毛狼妖,正扶着腰带大摇大摆地落座石椅。

石桌上摆着几副血淋淋、热腾腾,刚剖出来的两脚羊心肝。

左右几名衣不蔽体的侍女俏脸被吓得煞白,却也不得不强颜欢笑。

忽地,从山洞外传来刺耳的吵闹声,又有刀兵相击,乒乒乓乓着实令妖心烦意乱。

盘铃面露不悦,猛地一捶石桌,酒水洒了一地。

闻声赶来的鼠妖瑟瑟发抖,盘铃厉声斥道:“你去外头瞅瞅哪个小妖闹事,给俺抓来下酒!”

鼠妖匆匆应下,忙不迭向外跑去,迎面撞上另一头冒冒失失、神色慌张的猴精。

只见那猴精伏倒在地连喘几口大气,一惊一乍道:“大王,大事不好!外头来了一伙强人,已经杀上山来,死了不少弟兄。”

“慌啥?怕甚?”盘铃顿时没了进食的兴致,将割肉的小刀放下。

胡乱抓起几把囫囵吞下,嘴里含糊不清道:“把那几个先锋、大将一齐叫上!他娘的,哪来不开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面上这般说辞,可它心中却生有几分疑虑:“怎打到洞前,还不见哨卫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