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奥莉薇•格兰德丽特与卡达林兄弟会（中）（2/1）
“哟！丽芙。你办事儿办完了？你今天闹得动静连小瘸子他们都听到了！”一个摊坐在地上的流浪汉对奥莉薇说。
“你闭嘴！”奥莉薇懒得理睬那家伙，她抖了抖身子，想要放松放松自己的肩膀。毕竟她还是个女性，抗着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免不了疲惫。
“这就是你今天偷的东西？”流浪汉很容易的被奥莉薇背后‘巨大的货物’吸引了注意力。
“这？啊，对。这就是我今天忙活一天搞到的‘东西’。我差点就因为这玩意儿被抓了。”奥莉薇撒谎的时候，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什么东西啊？这么大。我看着怎么这么像一个人？”流浪汉觉得有些奇怪，伸出手想要摸摸看，却被奥莉薇一巴掌拍了回去。
“你手脚放干净点！这是雕塑！很容易被碰坏的！”
“啊啊，抱歉抱歉。可是为什么会有人想要雕塑？而且这种事怎么会交给你一个人干？你一个女娃娃，抬得动吗？”流浪汉还是有些怀疑。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那群家伙追着跑？”奥莉薇心知言多必失，再次发力，将绯丽斯扛起。
“要不你先把这东西放着儿，我叫人帮你一块儿抬去货运区？这玩意儿看起来挺重的。”流浪汉说。
“不必了，我可没小费给你们。再说，我都扛着走这么远了，还在乎这点儿距离吗？”奥莉薇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又没说要你付钱，大家都是邻居，互相帮助而已嘛。”好心的流浪汉挠挠头，无奈的又坐下了。
“这丫头，怎么戒备心还是这么强？”流浪汉看着奥莉薇远去的背影说。
为什么绯丽斯在这中间一点动静也没有？奥莉薇在进入下水道的时候给她捂上迷药，她可不想绯丽斯又闹出什么动静，节外生枝，被兄弟会的人察觉。在兄弟会，对这么几件事情是非常的严格的，涉及贵族的，买卖孩童的，挑战兄弟会权威的。她现在干的事要是被兄弟会发现，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好在这小妞儿不太沉，不然姑奶奶不得累死。”奥莉薇走了近十分钟，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的‘家’是一个悬挂在下水道旁，由木板和几块简单破布组成的简陋木屋，从外面仅仅只是瞟一眼就能感觉到穷酸气，但是与破落的房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房门上精巧的门锁，这样的门锁即使在盗贼横行的地下都市，也没有多少人打得开。房屋位置离群居区很远，周边似乎只有她这么一个居民。当然，这并没有让奥莉薇感到羞耻，周围的房屋和她的相差无几。像她这样的人，在这地下，已经可以算是成功者了。要知道，很多住在地下的可怜人甚至还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生活，对于他们而言，一块毯子，一张木板，就是完美的家了。
奥莉薇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地上的木板因重量，传出吱吱吱的响声，整个屋子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就算此刻这屋子就这么垮塌也不会让人意外。但奥莉薇闲适的脚步表示出她似乎并不担心房子的质量问题，要知道，这房子可是建在距离地底百米处的高度。
奥莉薇当然不担心了，这是她居住了多年的小天地，也是她唯一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在这里，她可以放心的休息，在这里，她是主人。
她将绯丽斯放在地上，然后揭开破布，查看‘钱袋子’的状况。
绯丽斯完完全全地睡死了过去，头上漂亮的红头发被汗水打湿，粘在了额头上，她的鼻子轻巧的抽动着，极力呼吸，看来一直闷在袋子里让她很不好受。
“你倒是舒服，我可是累死累活把你扛到这儿来！”奥莉薇有些嫉妒这个被绑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肉票。“还真是大小姐的命！睡死了都有人顾着。”
她起身不再看绯丽斯，走到自己小床边，脱掉了身上的衣物，到一个木桶旁开始烧水。她累一天了，可得好好歇歇，泡个澡是个不错的选择。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她跳进桶中，温暖的水温与水的浮力让她仿佛置身天堂。
“啊~~简直太舒服了！”奥莉薇扭动双臂，转动脖子，她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樱红色的肌肤在水温下似乎变得更红了。她拿起毛巾细心擦拭着身体，当她看到自己身体，不禁叹了口气。
“还真像克里特那家伙说的，我的身材确实像根竹子，该发育的地方都没发育！”奥莉薇摸着胸脯叹气道。
奥莉薇的体型其实不太符合她的年龄，瘦瘦的，个子也不高，看起来有些偏小，这和她早年营养不良有关。
“难怪那家伙每次眼神儿都往那些大胸大屁股的女人身上瞟。”奥莉薇刚想到这，又自顾自的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不对，他看谁关我什么事？他爱看谁看谁啊。我只不过是他的合作搭档罢了。更何况。。。。。。。。。。”
“那家伙什么也没说就自己跑了。。。。。”奥莉薇喃喃道。
“那家伙是谁？”绯丽斯的声音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那家伙是个大混蛋！不对，，，，，，，，你什么时候醒的？！”奥莉薇回答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地上的小妞醒了。“你。。。。。。。听到我说什么了？”
“我听见你说什么胸啊屁股啊之类的，然后就是你刚才说的。”
“那不就等于全听到了吗？！”奥莉薇捂着脸埋进了水池。
“小偷小姐也有这种烦恼啊。”绯丽斯带着狡黠的笑容看着奥莉薇。
“什么烦恼？身材？抱歉，我完全没有！”奥莉薇从水池里站了起来，晶莹的水珠从奥莉薇玲珑的身体上划过，她一丝不挂的样子展现在绯丽斯眼前。确实，如她所言，除了胸脯比不上普通的女性，她的身材保持得很好，这也是她工作的需要。但是，她的大胆让绯丽斯羞红了脸，绯丽斯只能扭头不去看她。
“小偷小姐！请您注意一下形象！而且我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您误会了！请您不要再这样站着了！”绯丽斯红着脸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对，你脸红什么？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可害羞的？”奥莉薇被她这种态度搞得也有些害羞了，只能乖乖坐了下来，用水桶遮盖住自己的身体。
“难道小偷小姐不是有了心上人，却担心他被其他女人夺走吗？”绯丽斯确认奥莉薇有好好待在澡盆子里，辛苦地调整成了坐姿与奥莉薇谈话。
“心上人？哈哈哈哈，有够好笑的笑话，小姐！可惜，与事实差了差不多一个金柜子的距离。”奥莉薇不屑地回答。
“不对！我敢肯定！如果不是你的心上人，那就是你的丈夫！你提起他的样子我清楚。”绯丽斯兴奋地说，她当然清楚怀春少女的模样，就像她思念哈尔威斯时那样。
“我都说不是了！你这大小姐怎么这么喜欢胡搅蛮缠？你又不是我，懂我什么？”奥莉薇被绯丽斯弄得有些恼了，她被这小姐的话激起了一股子无名火。“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觉得天下的男的女的都有一腿儿吧？！清醒点，这是现实！没有这么多浪漫的故事。”
“那些浪漫的小说也是根据现实来撰写的！你又怎么知道现实没有样的事情发生？”绯丽斯反驳道。
“我当然知道！”奥莉薇从水中跳了出来。她赤身来到绯丽斯身边，单手托住绯丽斯的下颚。
“现实世界是真实又冰冷的，你以为会有什么破落的贵族公子娶到豪门小姐，从此飞黄腾达，重振家业？不。他们会花光自己最后一枚硬币，只为维持贵族所谓的荣誉，装点破败的门面！然后？然后他们会失去一切，沦为债务的奴隶，变卖到最后，连尊严也会失去。你以为会有高贵的骑士救起失足的少女，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一般的骑士才不会管那些农家女，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名誉。”
她说罢，又把目光转向绯丽斯的双眼，她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她不认可自己刚才说的一切。但她看到绯丽斯华丽的衣服，很快想到了新的说服理由。
“就说你们贵族的事吧。”奥莉薇扯着绯丽斯的衣服说。“你们贵族小姐就是与浪漫这个词完全相反的生物。”
“我知道的，大多数的贵族小姐只不过是贵族之间的筹码。”奥莉薇顿了顿，继续说。“你们这辈子能嫁给谁完全凭运气和家室，在嫁娶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样子！所谓爱情，真的会存在在两个陌生人之间吗？我很怀疑。”
“不是所有贵族都这样。。。。。。。。。”绯丽斯急忙辩解道。
“但是大多数都是这样，不是吗？”奥莉薇带着胜利的笑容对绯丽斯说。
绯丽斯无法反驳，只能保持沉默。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浪漫小说会在贵族妇女之间流行的原因！你们缺少它，所以你们渴求它。有人知道你们渴求它，然后就为你们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境成全你们的幻想。”奥莉薇说到这，心里也有些惆怅。辩论胜利的并没有给她带来喜悦，反而让她想起了过去。
“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贵族的事情？”过了许久，绯丽斯忽然开口问道。
奥莉薇有些意外绯丽斯提出的问题，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你听说过格兰德丽特家族吗？”奥莉薇说。
绯丽斯检索了自己脑子里的贵族姓氏，但很遗憾，什么也没能找到，她只能摇头。
“你不认识也正常，格兰德丽特家是。。。。。。。。。”奥莉薇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格兰德丽特家，也就是我们家，曾经是王都的小贵族。我的父亲有着男爵爵位，但没有封地。跟你们这种贵族不同，我们家是被称为军人勋贵的终身贵族，爵位只不过是嘉奖功劳赐予的名誉罢了。”
奥莉薇注意到了绯丽斯听见自己贵族身份时惊讶的表情，她并不感到意外，其他人听到这件事时同样也是如此。大家谁也没想到吧，本应该穿着长靴，提着围裙，与其他小姐们一起开聚会，打马球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瘦小的女贼？这太魔幻了，任谁来也不可能相信。
“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大多数人也不信，我懒得改变你们的想法。”奥莉薇说。
“不，我相信你。格兰德丽特小姐。”绯丽斯诚恳的说。
“哦？”奥莉薇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没有料到这女孩儿的回答。她已经有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格兰德丽特小姐这个称呼了，这个称呼仿佛是个陌生人，与她毫无干系。她直视绯丽斯的眼睛，真诚，真诚到让人感受不到欺骗的意思。
“如果这女孩是个戏剧演员，那一定是顶级的。”奥莉薇如是想。
“你就这么相信了？不质问我什么吗？”奥莉薇疑惑地问。
“我相信你是一个真诚的人，而且你也没有必要欺骗我。”
“你居然说一个绑架你的人真诚，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奥莉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下意识的对眼前这个女孩多了几分好感。
“即便是深陷泥潭的罪人，同样也可以有美好的内心。”
“冬日神教的东西我可不想听。”奥莉薇打断了绯丽斯，她可不想听对方喋喋不休地对她说教，她是罪人，但不需要救赎。
“我是信仰元素教派的，他们两者的教义并不相同。”绯丽斯有些生气自己被打断。
“你到底还想不想听我说话？”奥莉薇试图把话题从宗教上移开。
“好吧，你说。”绯丽斯妥协了。
“即便是你这样不谙世事的贵族小姐，想必也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场席卷整个王国的战争吧？”
“啊！是二十年前的贝尔彻战争吗？”绯丽斯回忆起十年前，父亲说过，因为战争，国王颁发了许多军人贵族的身份，以此鼓励他们作战。
“没错，我的父亲加入了国王的军队，取得了战功，然后被赋予了贵族头衔。虽然是最小的，但是依然让他很自豪。”奥莉薇骄傲地点了点头。“我的父亲因此得到了城内富商的青睐，娶到了他的女儿，也就是我的母亲。”
“这不就是小说里常常描绘的故事吗？！你之前还说这种故事不存在。”绯丽斯听到这里，不禁联想到以前读过的小说。
“正如我之前说的。”奥莉薇忽然脸色一沉，这是她最讨厌的经历了。“因为我的祖父经营不善，我们家破产了。但我的父母还在大手大脚的花钱，背上了一屁股债。现在他们不知道在哪儿，而我还留在这个破地方，帮他们收拾这个烂摊子！”
她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愤怒，一脚踢在了墙上。她已经尽量用最平淡的语气去说这件事了，但她还是没能忍住。绯丽斯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没想到眼前的女小偷会有这样曲折的经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
两人就这样保持沉默良久。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谈这些。”奥莉薇感觉自己有些不正常了，这女孩真是有一股魔力，让你自觉得放下了戒备。“即使是在这里，我也没跟多少人谈过我的身世，你还真是有耳福了。”
‘或许，面对陌生人，这些话更容易说出口吧。’奥莉薇心想。
“我为你的遭遇感到遗憾，格兰德丽特小姐。”绯丽斯说。
“你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又不是你害我沦落到这地步的。”奥莉薇来到窗边，看到天井上闪烁的点点繁星，知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已经很晚了，今天累得够呛，还是早些休息吧。”
她又来到绯丽斯身边，将她抱到一侧木板上，用绳子把她固定在床上。
“虽然咱们谈得很愉快，但是，嘿，别忘了，我可是绑匪。你乖乖呆着别乱做什么小动作，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等拿到钱，你我就可以咱也不用见面了。”奥莉薇从柜子里拿来了一条毯子，盖在绯丽斯身上。
“我真心不觉得你是坏人，格兰德丽特小姐。”绯丽斯感受着毯子带给她的温暖。
“睡吧，小姑娘，睡吧。如果我不绑架你，你现在应该睡在天鹅绒填充的软床上吧，所以，我就是坏人。”说罢，奥莉薇躺在床上，再也没了声响。
“我可睡不着啊，我才醒不久呢。”绯丽斯非常无奈，她完全没有睡意。没有办法，她只能开始胡思乱想。
“今天真是奇幻的一天，不知到哥哥和父亲听到我被绑架的消息会不会着急。威尔在军队还好吗？希望德拉斯人没有想象中的厉害。话说我现在在哪里？隐约闻到了一股恶臭。为什么外面这么暗？还有流水声。”一个又一个念头窜过绯丽斯的脑海，人只要一旦安静下来，就会想这想那儿的。
但没人交流，终归会疲惫。在几个小时后，绯丽斯也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