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中毒（1/1）
每个人身前都摆着一盘鲈鱼脍，鱼肉片得薄如蝉翼，在灯光映射下宛如晶莹美玉。
左轻候拿起筷子道：“请动筷吧，尝尝我左某人亲手做的鲈鱼脍。”
鱼脍爽滑鲜甜，轻轻一抿便会在舌尖化开，配上左轻候精心调制的蘸料，这份美味被推上了极致。
陈岁称赞道：“左庄主好厨艺。”
左轻候拊掌笑道：“四腮鲈鱼本就较寻常鲈鱼味美，兼之我提前一月捕捞，用各种名贵药材喂养，才有了诸位所吃的鲈鱼脍。”
鲈鱼脍的秘密被轻易道出，这顿宴席更像是绝别宴，除陈岁外，其他人吃得都味同嚼蜡。
一时无言。
突然，华真真捂住腹部，呕吐不止，面色潮红，陷入昏迷。
枯梅大师腾地站起，独眼中闪烁着精光，大喝道：“鱼脍有毒！”
丁奉和左轻候纷纷起身催吐。
楚留香沉声道：“我们吃的鱼脍没毒。华姑娘吃相斯文，浅尝辄止，仅吃了几片鱼脍。若鱼脍中都有毒，毒性应该从我们开始发作，而不是从华姑娘开始，下毒之人的目标就是华姑娘。”
陈岁笑道：“或许还有我。”
他用筷子夹起一片鱼脍，薄薄的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片鱼脍的纹理与其他鱼脍不同。
左轻候喜爱养鱼垂钓，分辨出了这片鱼脍的品类。他神色严肃道：“是河鲀。”
河鲀即河豚，肉味腴美，鲜嫩无刺，但有剧毒，烹饪不到位的话，能轻易致人于死地。
左轻候冷静道：“一指判生死张简斋先生就在松江府中，速速请他来为华姑娘解毒。”
下人奉命而去，不多时，领着一位老者匆匆赶来。
张简斋面容清癯，目光炯炯，一身华服，气质不凡。
他为华真真诊脉，又查看了眼睛和舌苔，开方道：“蒌蒿一钱、荻芽一钱、五倍子三钱、白巩两分……煎汤灌服。”
左轻候赶忙让掷杯山庄中的下人去抓药煎药，给华真真服下。
药汤灌完之后，华真真又吐出些秽物，紧蹙的眉头稍缓，沉沉睡去。
枯梅大师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罕见露出焦急之色：“真真情况如何？”
张简斋摇头道：“面色赤红，四肢僵木，腹痛呕吐，脉细如丝，确实是河鲀中毒，毒性已深入脏腑，我开之药只能缓解毒性，不能根除，最多为这位姑娘争得一日功夫，你们还是早做打算吧。”
枯梅大师眼中泛有泪光，高亚男双肩抖动，眼眶红肿，眼泪扑簌流下。
楚留香想到陈岁也吃了河鲀鱼脍，却没有中毒，魔教神秘，也许有解毒灵药。
他抓住陈岁道：“陈兄，你可能救华姑娘？”
张简斋叹道：“无药可救，即使药王药圣复生，我也是这句话。”
陈岁点头道：“能救。”
众人把目光投向陈岁，期待他施展妙手，救人回天。
陈岁以四种至毒练成僵身，血液也变成了天下剧毒，任何毒药都无法作用自身。要知物极必反，偏偏他的心头血不仅无毒，还能解百毒。
“可有银针？”
“有、有。”
张简斋随身就带着银针。
陈岁将内力灌注在银针上，运起移穴法门，将膻中要穴移至心口，手持银针缓缓刺进去。
等银针拔出时，针尖处带着一滴鲜血，喂华真真服下，她脸色当即好转。
张简斋不信邪，又为华真真摸了一回脉，脉象逐渐平稳强健，他脸上的震惊之色显而易见。
他磕绊说道：“毒，毒解了。”
不怪他如此表现，实在是眼前发生一切太过离奇，有违他所学医理。
张简斋两眼放光：“给我一滴你的心头血，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陈岁摇头拒绝，一滴心头血已经让他伤了元气，惶论再来一滴。张简斋名气虽大，但对他没有用处，不值得花费大代价拉拢。
华真真就不同了，陈岁有个计划需要用到她。
左轻候正色道：“华姑娘无事最好，究竟是谁要下毒毒害华姑娘和陈楼主。”
楚留香研究一番陈岁夹出的那块河鲀鱼鲙，开口道：“这凶手切的鱼脍仅比左二哥切的厚一丝，要么是名厨，要么是武功高手。”
他问左轻候道：“左二哥，除你之外，厨房中可还进去过人？”
左轻候为难道：“只有枯梅大师和高姑娘进去过，我敢担保枯梅大师不是凶手。”
楚留香叹道：“我也敢担保高姑娘不是凶手。”
枯梅大师是左轻候的救命恩人，高亚男是他的朋友，他不愿意相信二人会行此阴域伎俩。
再者说了，华真真是华山派门人，无论是枯梅大师，还是高亚男，都没有下毒动机。
线索到这里全断了。
左轻候道：“我想起一个人。”
楚留香问道：“谁？”
左轻候肯定道：“蝙蝠公子。不知楼让他被众人熟知，迫不得以弃了蝙蝠岛基业，他又盗了华山派不传之秘清风十三式，枯梅大师势必杀他，所以他先下手为强。”
楚留香笑道：“左二哥猜得很有道理，可为什么中毒的不是枯梅大师，而是华真真华姑娘呢？”
左轻候又道：“难不成蝙蝠公子认错了人？”
陈岁打断道：“猜来猜去都没猜中，蝙蝠公子也是人，不可能凭空下毒，将河鲀鱼脍混进鲈鱼脍的人，必在进过厨房的人中。”
众人的目光又转向枯梅大师和高亚男。
高亚男似是承受不住压力，扑通跪倒：“是我。”
“是你！”
最为惊讶的是楚留香。
枯梅大师痛苦道：“这都怪我。你们可知华真真是何身份？”
左轻候疑惑道：“她不是华山弟子吗？”
楚留香道：“华真真，华……”
枯梅大师道：“我华山派第四代掌门名讳为华琼凤。”
左轻候瞪大双眼：“辣手仙子华琼凤，这位华真真姑娘莫非是华老前辈的后人！”
枯梅大师点头道：“华真真是华祖师爷的玄侄孙女，尽得华祖师爷真传，一身武功不再我之下，而我又动了退位的心思。”
楚留香接过话茬：“而华真真是接任华山派掌门的不二人选，所以高亚男生了嫉妒心思。但高亚男为什么要向陈兄下手。”
枯梅大师道：“多半是陈楼主尽知天下事的名头太响亮了，我这孽徒害怕陈楼主的威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高亚男只是静静听着，默默流泪，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
枯梅大师眼中闪过不忍，大喝道：“师门不幸，出此孽徒！”
她说着便一掌拍向高亚男天灵，没有丝毫留情。
高亚男闭上眼睛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