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鲈鱼宴（1/1）
掷杯山庄的主人左轻候左二爷掌法冠绝江南，亲手烹调的鲈鱼脍更是妙绝天下。
可惜普天之下能尝到左轻候亲手烹调的鲈鱼脍的，不过寥寥几人。
但陈岁收到了左轻候的一张请贴，邀他冬至前往掷杯山庄参加鲈鱼宴。
掷杯山庄位于松法府城外，离秀野桥不远，而天下唯有秀野桥下所产的鲈鱼才是四鳃的，左轻候做鲈鱼脍一定会选用这种四鳃鲈鱼，绝不将就。
陈岁到达掷杯山庄时，庄内已有不少人，他见到了一个熟人。
楚留香把陈岁拉到僻静处低声询问：“你不当你的魔教教主，不知楼主，来这干什么？”
陈岁笑道：“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楚留香无奈道：“每年冬至前后，我都会到这里来住几天，尝尝左二哥亲手做的鲈鱼脍，我是来吃鱼的，你是来干什么的？”
陈岁扬了扬手中请贴：“巧了，我也是来吃鱼的。”
楚留香拿过请贴细瞧，忍不住皱眉道：“左二哥怎会邀请与他不熟识之人。”
陈岁疑惑问道：“你可知晓，究竟是谁有这般能耐，竟能让左轻候违背自己的心意，去邀请不熟识之人。”
楚留香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道：“能做到此事的，唯有两人。”
陈岁追问道：“哪两人？”
楚留香答道：“其中一人是我。我与左二哥志趣相投，乃是极要好的朋友。另一人则是华山派的枯梅大师，枯梅大师曾出手救过左二哥一命，这份救命之恩，左二哥一直铭记于心。所以，若是枯梅大师提议的话，左二哥必定是不会拒绝的。”
枯梅大师是华山派掌门。
华山素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雄伟奇峻，万物生华，多有前辈高人在此开宗立派。
这些门派传承至今，只剩落雁峰、朝阳峰、莲花峰三派。
三派对外统称“华山派”，但门内事务各由掌门人处置。
当初与黄山世家发生冲突的是朝阳峰华山派，如今已是青黄不接，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有门派传承断绝的风险。
落雁峰华山派也没好到哪去，弟子平庸，已经几代没出现扛鼎人物，走在没落的路上。
唯有莲花峰华山派，自南阳徐淑真接手后，定下“择徒须严，宁缺毋滥”的遗训，门下人才虽偶有凋落，但却绝无败类，在江湖中名声极好，近些年来又陆续涌现诸多高手，声威甚隆，是以现在提起“华山派”，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莲花峰华山派。
枯梅大师正在席中，楚留香引陈岁进去。
主位之上坐着的自然是左轻候，而在左侧尊位上，则坐着一位老妇。这老妇的模样极为丑陋，瞧着着实有些吓人。
楚留香压低声音，轻声道：“她便是枯梅大师。”
枯梅大师已是五十九岁高龄，满头白发苍苍如雪，她那张脸干枯又瘦削，上面布满了一道道伤疤，看着触目惊心。左手枯焦，耳朵更是残缺了半个，一只眼睛也已失去，仅存的那只眼中透着一股冷厉。
她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是为了华山派所受。
枯梅大师二十岁时，太阴四剑大举进犯，扬言要火焚玄玉观，尽歼华山派，她身受轻重伤三十九处，还是浴血苦战不懈，将太阴四剑尽数歼于莲花峰顶。
后来青海冷面罗刹欲收服华山剑派，枯梅大师与冷面罗刹赌斗，以大火燃起一锅沸油，从容将手探入沸油中，左手被沸油烧成焦骨，吓退了冷面罗刹。
种种事迹造就了她铁仙姑枯梅大师的威名。
可陈岁不只知道这些，他还知道枯梅大师和原随云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左轻候邀请他参加鲈鱼宴，必是枯梅大师在后发力。
楚留香又一一向他介绍席中之人，左轻候的女儿玉娇娃左明珠，丁家大公子丁奉，枯梅大师的弟子清风女剑客高亚男，以及另一名唤作“华真真”的女弟子。
还真只有他一个外人。
陈岁和楚留香一同入席。
左轻候笑道：“香帅和陈楼主关很好？”
楚留香道：“陈兄是我的朋友。”
左轻候举杯相邀：“既是香帅的朋友，那便是左某的朋友，左某敬你一杯。”
一杯酒落肚，左轻候的面色变得红润起来，他畅快大笑道：“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左某今日可是有三件大喜事。这头一喜嘛，便是有幸与陈楼主结识相交；二喜呢，是左某的诸多亲友能欢聚于此，实在是快事一件；而这第三喜，便是左某已为女儿觅得了一个绝佳的归宿。”
左轻候接着说道：“丁奉公子，品行出众，堪称良配，此番左家便要与丁家结成姻亲。”
话音刚落，只见左明珠的面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紧紧咬着嘴唇，美眸含泪，倔强喊道：“我不嫁！”
这可是她头一回忤逆自己的父亲。
左轻候不禁一怔，随后便大怒起来，呵斥道：“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姻大事，哪里由得你自己做主！”
左明珠早已泪流满面，她哽咽道：“父亲，您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您已和薛衣人约好了，要在今年的除夕进行生死决斗。这不单单是您和他两个人的决斗，更是薛左两家的决斗。”
众人听闻此言，皆惊愕不已。薛衣人可是天下第一剑客，左轻候的掌法独步江南，但当他对上薛衣人，也是绝无胜算。
薛左两家是百年世仇，结仇的原因已不可考，实无化解可能。
左明珠抽噎道：“父亲您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薛衣人的对手，所以才特意为我安排了后路。我嫁出去之后，自然就不再算是左家人，薛衣人不会牵连我。可是，您去赴那必死之约，做女儿的又怎能独活。”
左轻候沉默良久，吩咐下人道：“把小姐送回房去。”
丝竹管弦悠扬，却没了先前欢快的气氛。
左轻候完全没有死期快至的恐慌，对枯梅大师道：“我已安排人手去查出海海船，还请大师放心。”
楚留香好奇道：“枯梅大师查出海海船所为何事？”
枯梅大师垂首叹道：“罢了罢了，事无不可对人说，华山派不传之秘遭了窃贼。”
楚留香惊讶道：“莫不是清风十三式！”
枯梅大师抬头看向陈岁：“先前江湖中多出几个不相干的人知道了清风十三式的心法秘籍，逼问之下，她们俱说是从蝙蝠岛上得来的，只是不待我动身，蝙蝠岛就人去楼空。”
楚留香恍然大悟：“蝙蝠公子送人去蝙蝠岛，手中必然掌控有海船，所以大师才想从这方面着手。”
枯梅大师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