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蝙蝠夜袭(2/1)

陈岁正翻看杨东的信件。

他令杨东派狐堂弟子探查从蝙蝠岛上救出女子的户籍,如今有了眉目。

这些女子多数是关中地区人,只有少部分是福州生人。

能悄无声息掳掠这些女子的人,只有关中原氏,无争山庄,但这只是猜测,只能作为佐证。

陈岁单手托腮,百无聊赖,不知道原随云什么时候动手。见天色不早,他上床歇息。

乌云遮月,夜色仿若浓稠的墨汁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静谧得令人胆寒。

人类对黑暗似乎总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与其说是害怕黑暗本身,倒不如说是对隐匿于黑暗之中的未知危险心怀畏惧。

数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来到陈岁的卧房之外,行动间没有丝毫声响,他们皆着黑衣,用黑布蒙住口鼻,黑夜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仿佛一群人形蝙蝠壬。

毫无疑问,这必是原随云的属下。

其中一个黑衣人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捅破了房门上的糊纸,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房中之人。

他将眼睛凑到孔洞上,紧紧盯着床榻上凸起的黑影,确认无异样后,才扭头向同伴示意。

一根竹管自孔洞探入,缕缕白烟从管腔中逸出。

这是原随云搜集来的迷烟,唤作“神仙倒”,乃是数年前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一枝花的作案法宝,吸上一缕便会昏睡不醒,雷打不动,尽管黑衣人用来蒙住口鼻的黑布已提前用解药浸泡,但他们还是下意识屏住呼吸。

放完迷烟,黑衣人们又等了半晌,侧耳倾听房内并无动静后,为首的黑衣人手中钢刀插入缝隙,挑开门闩。

看着凸起的锦被,为首的黑衣人眼神示意,数把钢刀砍向凸起,棉絮碎布纷飞,就是没有血液。

为首的黑衣人察觉不对,掀开锦被,那凸起哪里是人,而是几个摞起的枕头。

“还不算太蠢。”

陈岁鹞子翻身,从房梁上轻巧落下,挡住门口。

为首黑衣人沉声道:“你没中迷烟?”

陈岁笑道:“这是迷烟?蝙蝠公子怕不是遭人哄骗,吸了这迷烟,我不仅不困,反而愈发精神,不信,你们拿下蒙面黑布试试。”

为首黑衣人道:“别听他废话,杀了他。”

其余黑衣人冲上来,分工明确,配合极有章法,有人砍头,有人劈胸,有人削腿,大有把陈岁大卸八块的意图。

房内空间狭小,供陈岁躺闪的余地有限。

陈岁不慌不忙,摇头道:“雕虫小技,蝙蝠公子就派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来对付我?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

陈岁闲庭信步,轻而易举地闪过漫天刀影,悠闲得像在散步,刀影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黑衣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只手在眼前一晃,只听惨呼一声,有黑衣人痛苦倒地,变为干尸,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惊恐。

原随云的这些属下实力还算不错,但在他眼中还不够看,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

为别人带去恐惧的蝙蝠也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不多时,动手的黑衣人就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陈岁没留活口,有几个黑衣人临死前说出消息妄图换命,最有用的是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是蝙蝠公子的徒弟。

为首的黑衣人已趁陈岁被缠住的间隙,从窗户逃窜而出。

陈岁望向大开的窗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随后足尖轻点地面,朝着他逃跑的方向追去。

林深草茂,山路荒僻,陈岁追着逃跑的黑衣人一路来此。

黑衣人时不时回头,观察他是否跟上来。

陈岁冷笑道:“拙劣的把戏,生怕我看不出来是陷阱。”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继续缀在黑衣人身后,看黑衣人到底想把他带往何处。

黑夜人窜入一个山洞。

夜已经很黑,洞口幽邃,洞中的黑暗还要胜过黑夜,犹如一潭黑水横置,任何闯进去的人都会溺死在无垠的黑暗之中。

山洞里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湿漉漉的洞壁上布满青苔,水珠滴滴嗒嗒落下,发出清脆的回响。

黑衣人在洞底等着他。

陈岁笑道:“你已无处可逃。”

黑衣人大笑起来,笑得眼泪几乎流出来:“无处可逃的是你才对。师父神机妙算,步步为营,将你诱至山洞中来个瓮中捉鳖。”

陈岁面无表情,安静等待蝙蝠公子现身。

干脆把原随云打死在这个山洞中好了,实在抓不住他的错处,陈岁心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洞中除他们二人外再无人影。

陈岁叹气道:“看来蝙蝠公子是不打算出现了。”

黑衣人明显慌张起来:“师父,师父,别开玩笑了,快出来。”

一道声音自头顶响起,经回声激荡,无处不在。

“丁枫,到你为我奉献的时候了。”

陈岁看向洞顶,发现岩石缝隙中藏着根铜管,管口很大,宛如喇叭,然后才渐渐收束,直埋入石壁深处。

声音就是从这铜管里发出来的,说话的人在铜管另一端,显然也可以从铜管中听到这里的动静,他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在那里听得清清楚楚。

丁枫扯下脸上黑布,不敢置信道:“师父,你不能……”

话音未落,铜管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骤然听来像是一种声音,但仔细听来,却又像无数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一声接着一声,愈来愈快,又像是千万柄刀剑互相在摩擦。

铜管被震得嗡嗡作响,整个山洞都似乎震动了起来,没有人能忍受这种声音。

原随云练的竟是罕见的音功,在山洞环境下,他的音功威力倍增,饶是陈岁修成僵身,也不由捂住耳朵,难受至极。

丁枫捂住耳朵,感觉脑浆在沸腾,鼻腔湿热,鲜血涌出,他痛苦地以头抢地,指望用痛苦缓解痛苦,他的精神几乎完全崩溃,只要能停止这种声音,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半晌之后,啸声息止,陈岁紧皱的眉头方才松开。

丁枫的面容很英俊,此刻那英俊的面容蒙上一层死寂的青灰,七窍流血,双眼圆睁,他死了,死不瞑目。

陈岁道:“丁枫死了。”

铜管那侧久久没人回应,就在陈岁以为原随云已经离开的时候,声音响起,冷漠无情:“每个人都会死的。”

陈岁问道:“你还有别的招数吗?”

铜管那侧答道:“你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随后再无声音,原随云这回是真的离开了。

返回无争山庄的路上,原随云神色阴沉如水。

他花费重金,动用能工巧匠在山洞中镶入一根铜管,企图用音功杀死陈岁,不料无功而返,陈岁的武功,比他预计的还要高。

丁枫!

唉!

自己是相信丁枫的忠诚的,但引诱陈岁需要一个有价值的筹码,丁枫作为他的弟子当仁不让。

陈岁必须要死,但谋划失败,只能向她求助了。

原随云的脸上露出厌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