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再见大野木（1/1）
书房。
泉奈独自一人伏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及腰的霜白长发如月光倾泻，有几缕滑落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上。
这些卷宗，是这些年所有叛乱的经过，每个人的口供，从何时开始，记载的清清楚楚。
虽然他大手一挥，斩首了千人，但是留下的，是无数细碎尖锐的噪音，是家族裂痕的蔓延，是人心惶惶的余烬。
虽然现任火影已经是水门了，但牵涉血脉亲族的暗流与清算，终究只能由他亲自梳理。
他的手指捏着一支细长的紫毫笔，在重新规划三族的重要位置人选上，最终落下的是一个冷峻的“准”字。
善后，是比杀戮更耗费心神的长夜。
是的，此件事过后，三族会进入一个彻底的清洗阶段。
“咚咚。” 敲门声极轻，带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小心。
“进。”泉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厚重的门扉，带着一种历经时光淬炼的平静。
门无声滑开，结月安静地立在门边。
她容颜依旧如盛放的昙花，轻声道：“泉奈大人，孩子们到了。”
泉奈搁下笔，抬眼望去。
五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依次走了进来。
佐助尤其明显，苍白脆弱，像一株被风雨摧折的幼苗。
泉奈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缓缓掠过。
一瞬间，时光的壁垒似乎变得稀薄。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过去的自己，战国时期的战场上挣扎求生，在阴谋诡计的漩涡中艰难喘息。
七岁？他的七岁早已被硝烟和鲜血浸透，哪里有过眼前这些孩子身上对模糊憧憬的纯粹？
这份难得的“平凡”，此刻具象化地站在他面前。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百年冰封的心湖深处漾开一圈微澜。
这，或许正是创立木叶的意义所在。
和平，是为了让后来者，不必再踏过他走过的血路。
泉奈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最终定格在佐助身上。
他眼神里交织着恐惧，痛苦和无措，像一只受惊的幼兽。
“佐助，来。”
泉奈的声音依旧平稳，他并未起身，只是从书案最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卷暗银金属丝捆束的卷轴。
“关于你父亲的事，其中是非曲直，牵涉太多，此刻我不欲多言。”
“此卷，你带回。” 泉奈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敲打在寂静的书房里，“何时你自己有了承受真相的心理准备，何时，再打开它，里面记载着……一切。”
“待你看清，想明，那时，你的人生道路，由你自己选择。”
“宇智波不会强留任何一人。”
泉奈微微向后靠了靠，声音里带着一种斩断因果的决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长辈的庇护：
“你父亲所行之事，无论多大的罪过，皆与你无关。”
佐助伸出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紧紧攥住卷轴，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抓住的不是答案，而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一股莫名的勇气，混合着更深的恐惧，猛地冲上喉咙。
他抬起头，声音带着最后的希冀：“那……那我妈妈呢？她……还好吗？”
泉奈语调平淡无波：“她很好，但你们，暂时还不能见面。”
没有解释，没有余地。
泉奈看向苍炎时，那如同亘古冰封的眼底，竟罕见地漾开一丝极淡的暖意。
他微微招了招手。
几乎是瞬间，苍炎脸上那层与年龄不符的清冷疏离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
他快步上前，脸上绽开一个带着依赖和亲昵的明亮笑容：“爷爷！”
“哎，乖。”
泉奈眉宇间的冷峻线条彻底柔和下来，甚至眼角都堆起了细微的笑纹。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轻轻揉了揉苍炎乌黑的发顶。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挥手间裁决上千生死的木叶创始人，也不是那个端坐于时间之上的宇智波泉奈，只是一个疼爱孙儿的普通祖父。
泉奈收回手，目光转向其他几个孩子，“都上前来。”
待五人在书案前站定，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稚嫩却已初显个性的脸庞。
佐助的迷茫脆弱，苍炎的沉静骄傲，鸣人的活力四射，宁次的沉稳早慧，我爱罗的沉默疏离。
“时间于我而言并非单行的河流，我能窥见其长河的奔涌，也能瞥见其分支的蜿蜒。”
泉奈淡淡轻笑诉说：“在无数可能的光影碎片中，我看到了你们；你们五人，如同五颗轨迹交缠的星辰，未来的命运将彼此交织，密不可分。”
“你们会成为最坚固的磐石，共同抵御惊涛骇浪；会成为最锋利的刃，劈开前路的荆棘。你们的生命，将被一种名为‘羁绊’的力量紧密绑定，贯穿一生。”
几人愣住了，连最跳脱的鸣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种奇异的震撼与茫然的电流窜过他们的脊背。
一生的同伴？不可分割的命运？
现在的他们或许不能理解。
泉奈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能刺穿命运迷雾的利剑：“命运不是坦途，它布满暗礁，涌动着足以撕裂一切的漩涡；坎坷与磨难，如同附骨之疽，必将伴随你们的旅程。”
“究竟是你们携手紧握，成为驾驭惊涛的舟楫，还是被那滔天巨浪冲散，各自沉沦……”
他微微停顿，视线在五人身上一一掠过，“这其中的关键，不在我，不在预言，而在于你们自己。”
“你们如何走，如何选，如何……面对。”
话音落下，泉奈不再多言。
他抬手，从书案下方再次取出了五份卷轴。
“这是给你们准备的，等到你们从忍者学校毕业之后再打开学习，也算是我这个先辈给你们的一些礼物吧。”
几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是依旧接了过去。
“谢谢泉奈大人！！” 鸣人兴奋得差点原地蹦起来，深深鞠躬，金色的发梢都飞扬起来，“怪不得我妈妈总说，您是木叶最伟大、最厉害的人了！”
“哼！这还用说！” 苍炎忍不住扬起下巴，小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爷爷在他心中，本就是超越一切的神只与信仰。
泉奈的目光落在了沉默如影子般的我爱罗身上。
“不要为你的身世感到痛苦，命运的齿轮正在转动，很快，你就能再次见到你的父母。”
我爱罗抿了抿嘴唇，声音微弱：“我明白。”
“泉奈大人，时候到了，该去土之国了。” 结月的身影如无声的幽兰，悄然立在重新闭合的门边，声音依旧柔美。
泉奈应声一句，留下最后一句叮嘱：“现在你们还小，不要执着于超越年龄的沉重；万物自有其生长的阶段，一切……自有其时。”
五人面面相觑，应声后却退了下去。
“你去转告水门，” 泉奈的目光转向结月，恢复了掌控一切的冷峻，“土之国的疆域，让他准备接收、安抚。”
“另外，让他以我的名义，派人传讯四代风影——让他，亲自来木叶一趟。”
结月微微欠身，容颜沉静如水：“明白。”
交代完毕，泉奈不再言语。
他那双蕴藏着无尽星河的眼眸，极其轻微地一颤。
一瞬间，他身后的空间，骤然发生了畸变！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镜面，无数道漆黑深邃的裂痕凭空炸开。
时间本身被强行撕裂、被压缩成一条无法理解的诡异“线”！
泉奈的身影，就在这空间与时间共同破碎的中心，倏然变得模糊、透明，仿佛化作了一抹投入水中的墨痕。
下一刹，绝对意义上的“一瞬”之内。
空间没有波动，没有光影的穿梭轨迹。
他整个人，连同那破碎扭曲的时空奇点，如同被彻底抹去，原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书房里只剩下沉水香依旧在无声燃烧，以及结月平静的目光，刚才那足以颠覆凡人认知的一幕，不过是寻常的清风拂过。
数千公里之外。
土之国，岩隐村。
狂烈的的罡风，如同数条暴怒的巨蟒，瞬间缠绕上泉奈的身躯，将他及腰的霜白长发撕扯得狂舞飞扬。
泉奈悬停于万丈高空，脚下便是炼狱般的战场。
俯瞰而下，整个岩隐村已化作巨大的伤口。
残破的大门如同巨兽的断骨，焦黑的土地上遍布巨大的坑洞和忍术肆虐的痕迹。
两国之间忍者如同两股汹涌的蚁群，在废墟的沟壑间激烈地绞杀、碰撞。
金属交击的刺耳锐响、忍术爆发的轰鸣、垂死的惨嚎、冲锋的怒吼……
但战场的态势，已然分明。
木叶的浪潮不仅占据了绝对的空间优势，更在气势上彻底压倒了岩忍。
岩隐村的防线如同被巨轮碾过的朽木，节节败退，崩溃只在须臾之间。
泉奈的的身影骤然动了！
没有结印，没有任何查克拉的明显波动。
他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流光！
火焰如同太阳核心！拖曳仿佛将空间都灼烧出扭曲痕迹的尾焰，以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速度，撕裂长空，朝着下方土影大楼，悍然俯冲而下！
轰——！！！！
恐怖巨响猛然炸开！整个岩隐村地面剧烈震颤！
刺目的金白色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瞬间吞噬了土影大楼及其周边数百米的范围！
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厚重的花岗岩在这纯粹到极致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枯草！
大楼没有倒塌的过程，而是在接触光芒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从接触点开始，寸寸瓦解、崩解、气化！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毁灭性的能量和无数建筑的碎片，呈环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将附近数个街区的残存建筑如同纸片般轻易掀飞，夷为平地！
“谁——！！！”
一声嘶吼，从爆炸边缘的烟尘中猛然炸响！
大野木猛地从废墟中冲天而起，悬浮在半空。
他灰头土脸，身上那套土影长袍破碎不堪，脸上惊怒交加，死死盯着悬停在半空的身影
“宇智波……泉奈！”大野木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认出了这尊活着的传奇。
烟尘渐散，泉奈悬停半空。
他微微低头，落在惊骇欲绝的冥河老鬼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没有杀意，只有一种俯瞰尘埃，绝对掌控的漠然。
“大野木，好久不见了。”
“怎么，还想着继续反抗木叶吗？”
泉奈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压过了所有残余的厮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