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叛乱(1/1)
“老公……”
祠堂内沉重的死寂,被一声轻柔的呼唤骤然划破。
富岳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指尖触碰到的手里剑冰冷触感仿佛瞬间褪去。
他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迟疑,转过头。
烛光摇曳的光晕里,门口静静立着一道身影。
宇智波美琴。
她没有穿华服,只着一身素雅的灰蓝长袍,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光洁的额前。
美琴的面容一如当年初遇时那般温婉宁静,岁月似乎并未在她专注凝望丈夫的眼眸中留下太多刻痕。
无论富岳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警备总队长,还是如今这个被罪孽压得喘不过气、徘徊在深渊边缘的罪人,她投向他的目光,始终如一。
是妻子看向丈夫的、毫无保留的、带着包容一切的温柔。
“是美琴啊……”富岳的声音干涩嘶哑,“抱歉,深夜了,还让你……跑到这里来。”
他下意识地想将握着手里剑的手藏到身后,却发现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
美琴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迈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富岳面前,目光没有落在他痛苦扭曲的脸上,也没有去看墙上那巨大的族徽,而是落在了他那只紧握着手里剑的手上。
美琴没有质问,没有哭泣,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
她只是伸出自己的手,覆在了富岳那只握着致命凶器的手上。
“老公,”美琴的声音依旧轻柔,“无论你做过什么,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抬起,迎上富岳布满血丝的双眸,那眼神清澈见底,映着烛火,也映着他狼狈不堪的影子。
“这一切,是该结束了。”
“但,我们回家。”
“佐助……”她念出这个名字时,眼中终于漾起一丝水光,“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呢,他今天还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教导他学习新的火遁……”
“佐助。”两个字,如同最细小的银针,精准地刺穿了富岳心中那层最后的坚硬外壳。
家。
佐助。
那个才七岁,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总喜欢缠着他,希望得到他认同的小儿子。
还有鼬,那个已经初具锋芒、拥有了大局观的儿子……
此刻,妻子掌心的温度,和儿子等待的身影,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微光。
富岳像一个在暴风雪中跋涉了太久、几乎冻僵的旅人,本能地想要靠近那一点点暖意。
他缓缓地地点了点头。
喉咙里似乎堵着什么,让他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挤出一个嘶哑的、几乎不成调的单音:
“好。”
美琴眼中瞬间盈满了水光,却努力不让它落下。
“嗯,我们回家。”
……
三天后。
火影大楼。
诺大的办公室的此刻却像一口倒扣的铅棺,沉沉地压在水门的肩头。
异常安静,只有墙上那座古老的机械挂钟,发出单调而固执的“滴答、滴答”声,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
已经十二点了。
堆积如山的卷轴摊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电子屏幕幽蓝的光映着水门略显苍白的脸。
他靠在椅背里,金发失去了白日的整齐,几缕散乱地垂在额前,碧蓝的眼眸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一种深沉的迷茫。
“水门。”大门被轻轻推开,绳树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走了进来,看着水门眉宇间沉重的阴影,眉头微蹙:“该回去了。有些事,不需要你事必躬亲到这个地步。”
水门没有立刻回应,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看到自相残杀。”
绳树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看着这位自己从少年时代便一同摸爬滚打,最终并肩站在木叶顶峰的挚友。
他太了解水门了。
这个被泉奈大人和二爷爷从一手培养起来,绝不仅仅依靠运气。
他的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洞察秋毫的机锋;对战争的嗅觉如同猎豹,总能捕捉到最细微的敌意;他对政局的把握更是精妙入微,能在各方势力的钢丝上走出最稳的步伐。
若非如此,他一个毫无血脉根基的平民,如何能在宇智波和千手两大家族盘踞的木叶,坐稳火影之位,甚至逐步推进着削弱两族中枢影响力的改革?
绳树自问,他做到水门这么优秀。
当初他也是以火影之位为目标的,但是自从了解水门后,就义无反顾跟随他了。
“这不像你啊,水门。”绳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当初在水之国,面对数倍雾隐忍者合围,还能和我们谈笑风生,那个意气风发的忍者,去哪了?”
水门嘴角扯动了一下,摇了摇头:“战场杀敌,那是为了木叶!”
“可是现在呢?宇智波和千手,是木叶的根基!是撑起这座帝国的擎天柱石!”
“哨所数千无辜人民的鲜血……”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些事,难道……难道真是我这个火影做得太失败?是我这些年……错了吗?”
绳树沉默了。
他知道水门在说什么。
以水门那近乎恐怖的洞察力和,边境哨所惨案发生的瞬间,那背后刻意营造的“防御真空”,自己家族和漩涡两族蹊跷的轮换调动,水门恐怕第一时间就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甚至可能早已勾勒出了模糊的轮廓。
他迟迟没有雷霆手段,没有像会议室里泉奈大人那般直接撕裂伪装,不是因为他迟钝,更不是因为他无能!
他在犹豫。
他在挣扎。
他在……痛苦。
水门是扉间亲手调教的,火影的位置是泉奈亲自授予的。
千手和宇智波相当程度上,水门是相当有感情的。
更别提玖辛奈还是漩涡一族的。
如果要下手,等于向自己最亲的三个家族举起屠刀。
他明明知道那黑暗的源头可能就在身边,可能就在他敬重的家族之中,他却无法像对待外敌那样,毫不犹豫地挥刀。
每一次想要深查的念头,都被那沉重的“根基”、“手足”、“情谊”所牵绊。
他害怕一旦揭开那血淋淋的真相,木叶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基石,会瞬间崩塌!
他更害怕……亲手将那些熟悉的面孔,推上断头台!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撕裂了木叶死寂的夜空!
火影大楼巨大的落地窗剧烈震颤,嗡嗡作响!
几乎在同一瞬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四道粗壮无比的赤红火柱冲天而起!
爆炸的轰鸣此起彼伏,滚滚浓烟翻腾弥漫,混乱的喊杀声、建筑倒塌的巨响,如同瘟疫般瞬间扩散开来!
叛乱!开始了!
绳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几步冲到窗边,脸上没有任何惊惶,反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们……还是按捺不住了。”
“水门,该收网了。”
窗外的火光在水门碧蓝的瞳孔中跳跃,他抬手,用力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长门、弥彦和小南已经带着暗部在那里了。”
“这场闹剧……”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那疯狂燃烧的血色天空,化为一声带着苦涩的叹息,“是时候结束了。”
水门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轻得如同自语,带着一丝自嘲:“泉奈大人……呵。经过这件事之后,我有时候真的在想……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绳树霍然转身,大步走回桌前,双手猛地撑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水门,声音斩钉截铁:“水门!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泉奈大人和我二爷爷都在!这些跳梁小丑,不过是在自寻死路,自娱自乐罢了!”
“木叶的天,塌不下来!”
水门抬起头,迎上绳树那双燃烧着信任的眼睛。
窗外爆炸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得他俊朗的面容轮廓分明。
他看着挚友,那碧蓝的瞳孔深处,翻涌着浓烈的的歉意。
“绳树……”
“我很抱歉,这件事,牵连太广了。”
“宇智波、千手、漩涡……”
提到漩涡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刺痛。
玖辛奈正是漩涡一族的明珠。
“他们都是你的血脉亲族,是陪伴我们一路走来的兄弟家族……因为我推行的政策,因为我坐在这个位置上……”
“亲族?”绳树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冰冷怒意,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
他直起身,眼神如寒冰利刃,扫视着窗外那片火光:“水门,你清醒一点!看看外面!看看那些被点燃的街道,听听那些无辜者的哭喊!”
“这些杂碎,为了他们那点肮脏的私欲和扭曲的野心,将木叶的律法、忍者的性命、平民的安危视如草芥!”
“他们利用家族的名号,行的却是背叛家族、背叛村子的勾当!”
“这些人早已不配称为‘亲族’!他们是附着在村子上的毒疮!是啃噬根基的蛀虫!是必须被彻底剜除的腐肉!”
绳树的目光死死锁住水门,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牵连太广,怕伤了元气,怕寒了人心!”
“但你要看清楚!这股作乱的势力,确实牵扯到了三家的某些人!但这里面,更有千千万万像你、像玖辛奈、像长门、像凤夜大哥这样,深爱着这个村子,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这些人才是村子真正的根基!而眼前这些掀起叛乱的杂碎,不过是一小撮被权欲烧坏了脑子的狂徒!”
绳树猛地指向窗外木耳街道上在肆虐的冲天火柱,语气森寒,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若今日因妇人之仁,再容这毒疮蔓延下去!等到它彻底溃烂,流脓,将整个村子都拖入万劫不复的内战深渊时,那就真的彻底完了!”
“水门,现在,就是剜除毒疮的最后时机!容不得半点犹豫!”
“动手!!!”
水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
绳树那如同利刃般的话语,狠狠劈开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因情谊而生的迷雾与软弱。
窗外,火光映天,杀声震耳。
但在这间象征着木叶最高权力的办公室里,气氛却陡然沉静下来。
水门缓缓站起身,所有的疲惫、迷茫、歉意,如同潮水般从他脸上褪去。
那双碧蓝的眼眸深处,如同风暴过后的深海,深邃、冰冷。
属于“黄色闪光”的锋芒,在短暂的蒙尘后,终于再次破鞘而出,锐利得令人心悸!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负手而立,背影挺拔如松,
“传令。”
“是,火影大人!”一名暗部瞬间出现在办公室内,单膝跪地。
“告诉长门,弥彦,按预定方案,收网。”
“所有参与叛乱者,一律逮捕,凡是反抗者……”
“格杀勿论!”
真正的清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