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富岳的罪孽（1/1）
宇智波族地。
南贺神社。
夜已深沉。
没有白日的喧嚣，没有战场的嘶吼。
只有烛火在静默中燃烧，将巨大的空间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香灰、古老木质和蜡泪的混合气息，沉重得令人窒息。
富岳如同一尊凝固的石像，他面对着那面悬挂在墙壁上宇智波族徽，瞳孔深处却是一片翻涌的的痛苦。
边境哨所的惨剧……数千民众的鲜血……
此刻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脑海里奔涌、灼烧！
是他。
或者说，是他这一派。
是那些围绕在他身边，口口声声喊着“重振宇智波荣光”、“夺回属于我们的权柄”的狂热者们，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他们对水门温和的政策早已恨入骨髓。
对外，他们认为水门过于克制，错失扩张良机；对内，竟敢持续削弱宇智波和千手在木叶中枢的影响力，将两族忍者逐步调离核心权力圈。
如今的火影大楼中枢，几乎找不到几个流淌着两族血脉的名字！
这是背叛！是对建村之始的亵渎！更是对宇智波的羞辱！
所以，当得知土之国蠢蠢欲动的情报，一个疯狂而血腥的计划便在他们心中滋生。
趁着泉奈和扉间这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
机会来了！
他们利用富岳作为警备部队总队长的影响力，暗中运作，让千手和漩涡两族“主动”申请了本该由他们轮值的边境防御任务。
一个小小的、看似合理的调动申请，经由某些关键人物之手，便轻易通过了审批。
于是，当迪达拉看似随意来袭时，哨所面对的，是防御力量被刻意削弱的真空！
是千手、漩涡两族“恰到好处”的迟到！
数千条的生命，成了他们棋局上冰冷的筹码。
他们要用这淋漓的鲜血，染红水门“无能懦弱”的标签！
要用这惨烈的失败，煽动起木叶上下对现任火影的不满！
最终目的，是借机发难，将水门拉下马，将权力重新夺回……夺回他们自认为本该属于宇智波和千手两家的位置！
计划很“完美”。
如果不是泉奈和扉间恰在此时归来，若非那双洞穿宇宙星辰的眼眸瞬间看穿了这拙劣的伪装……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爆开一朵微小的灯花，映在富岳眼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他猛地闭上眼，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悔恨，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曾几何时……
他也是沐浴在荣光之下的少年啊！
富岳还清晰地记得，十八岁那年，被泉奈破格擢升为木叶警备部队总队长！
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荣耀？
泉奈大人亲手将他扶上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守护着木叶，守护着宇智波的根基！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胸中激荡着对家族、对村子、对泉奈大人无限的忠诚与热忱。
他发誓要恪尽职守，不负期望。
这一坐，就是二十多年。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看到波风水门坐上火影之位时，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宇智波子弟在权力边缘徘徊的抱怨？
是感受到千手一族传递来对家族地位滑落的焦虑？
最初，他只是想改变现状，想为家族争取更多的话语权，想纠正他认为水门“偏离”的路线。
他相信泉奈大人让权给外人是一步错棋，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拨乱反正，让木叶回到宇智波和千手两家共同引领的“正轨”上。
富岳以为自己是舵手。
可当他真正试图转动船舵时，才惊恐地发现，这艘名为“派系”的巨轮早已失控！
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依附于他权力、借他之名行事的狂热者、投机者……
他们的欲望如同野火，早已超出了他最初“争取话语权”的界限。
他们想要的，是彻底的颠覆！
是血腥的清算！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夺权！他们早已被骄傲和自负蒙蔽了双眼，被仇恨扭曲了心智！
富岳这才如梦初醒，他这个被簇拥在前的“领袖”，早已不是真正的掌舵者。
他成了旗帜，成了符号，成了被推在最前方吸引火力的盾牌，甚至……成了他们疯狂行径的遮羞布！
他的意志，他的初衷，在集体狂热的裹挟下，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就像一颗被投入激流的石头，身不由己地被冲向黑暗的深渊。
每一次试图勒马，换来的都是背后更猛烈的推搡和“时不我待”的蛊惑。
边境哨所的惨案，就是这失控巨轮碾出的第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他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却无力阻止。
他甚至……在某种意义上默许了它的发生！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家族荣耀”，为了那早已扭曲的“拨乱反正”……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的呜咽，从富岳紧咬的牙关中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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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睁开眼，猩红的写轮眼不再是自信，而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绝望。
他不再是那个被泉奈大人寄予厚望的明亮少年。
他是警备部队总队长，却亲手为敌人打开了屠戮自己同胞的大门！
他口口声声为了家族荣光，却将宇智波推向了万劫不复的背叛深渊！
他梦想着改变，最终却将自己拖入了比地狱更黑暗的泥沼！
“队长！！！”
三道身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战场硝烟的味道，如同旋风般卷了进来，打破了烛火摇曳的死寂。
宇智波八代，宇智波稻火，宇智波铁火。
三人都是富岳最核心的心腹，此刻脸上却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沉稳与恭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择人而噬的疯狂。
他们身上染着暗红的血渍，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队长！”八代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焦灼的嘶哑，“不能再犹豫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稻火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青石板发出碎裂声，他几乎是咆哮出声：“既然泉奈大人已经察觉了我们的底细，我们立刻就得动手！先下手为强！”
“趁所有人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立刻控制波风水门！把他捏在手里！”
铁火此刻脸上更是布满厉色，声音冰冷如刀：“队长！您的万花筒幻术，谁能抵挡？只要您出手，瞬间就能控制住波风水门！”
“只要控制了他，我们就能立刻发信号给千手和漩涡！让他们立刻封封锁木叶所有出入通道！把这里变成铁桶！”
“到那时候，泉奈大人又能如何？木叶数百万人口，火影又在我们掌控！难道他还能把忠于村子的忍者全部杀光不成？那样一来，木叶的根基也就彻底毁了！他们不敢的！他们不会的！我们手里握着整个木叶！”
八代阴冷一笑，补充道：“队长，参与此事的宇智波、千手、漩涡，上忍何止数千？泉奈大人再强，他难道真能杀尽这数千木叶精英上忍？杀光我们，木叶也就名存实亡了！他不会冒这个险的！他只能认输！只能妥协！”
三人如同饥饿的鬣狗，围着富岳，七嘴八舌，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疯狂、偏执和对后果的彻底漠视。
村子？在他们眼中，早已沦为博弈的筹码。
同胞？不过是他们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无论是谁，都必须被撕碎！为了那个虚幻的“家族荣光”的目标，他们可以点燃整个木叶，可以拉着所有人陪葬！
富岳缓缓转过身。
烛光映照着他疲惫不堪的脸。
他看着眼前这三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曾经是他最信任的臂膀，如今却成了将他拖入深渊的恶鬼。
颠覆国家？挑起内战？用整个木叶的根基作为赌注，去博取一线生机？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出路”？
“我需要考虑。” 张岳的声音沙哑而平静，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下了翻腾的杀意与悲愤，“一周，一周后，我会给你们答复。”
八代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和不信任，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稻火拉住了。
铁火死死盯着富岳，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队长，希望您做出明智的选择！我们等您消息！”
三人带着满身戾气和一丝疑虑，再次离开。
死寂降临。
富岳单手抵着冰冷的墙壁上，巨大的族徽仿佛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灵魂。
他闭上眼，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冷汗浸透了内衫。
什么都想抓住，却什么都抓不住！
他想抓住家族的荣光，却成了家族的罪人。
他想抓住改变的机会，却成了阴谋的帮凶。
他想抓住这些“追随者”的忠诚，却发现他们早已被权欲吞噬，变成了无法控制的野兽。
他甚至……连坦白的勇气，面对泉奈大人那双洞穿一切的眸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知道自己罪无可赦。
可内心深处，那一点点不甘，那一点点对家族的不甘，对昔日荣光的不甘，又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干脆利落地了断。
不过三人的话，如同最后的重锤，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侥幸和软弱。
等到一周后？
不，等不到了。
那些人不会等！他们的疯狂已经按捺不住！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顾一切地提前发动！
他们会让整个木叶陷入战火，会让无数无辜者因他宇智波富岳的罪孽而流血！
富岳缓缓睁开眼，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抚向腰间的手里剑。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料传来，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