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0章 教学(1/1)

窗外的风是极烈的,像野兽般在半空里盘旋,撞得窗棂 “砰砰” 作响,那声响沉闷又执拗,倒像是无数被遗忘的魂魄在黑夜里呜咽。

天是墨色的,连星子也吝啬地藏了起来,只有风穿过破败街巷的呼啸,在这死寂的夜里漫延开去,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他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眼前的终端屏幕泛着冷光,数据流在上面缓缓流淌,终于趋于平稳。

那光标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烁,绿幽幽的,像深巷里孤狼的眼,也像他心底那点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念想,在无边的黑暗里固执地跳动着。

他看着那光标,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过,留下浅浅的痕迹,心里头却像是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

他晓得,那些带着烟火气的描述,总比干巴巴的理论要实在些,或许能钻进 AK-15 那套冰冷的逻辑系统里去。

那系统就像铁打的笼子,密不透风,寻常的道理根本穿不进去。

他的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像在寒冬里盼着一点星火,盼着那冰冷的机器能有片刻的松动,盼着胜利的曙光能早些穿透这浓重的黑暗。

这法子确实笨,笨得像乡下人耕地,一锄头一锄头地刨。

可对付 AK-15 这种只认现实场景的家伙,也实在没有更好的路数,总得把道理掰碎了,揉进具体的画面里,才能让她看得真切。

就像给不懂事的孩子讲道理,你说天上的星辰如何璀璨,他只当是耳边风,必得指着地上的石子,告诉他磕碰了会疼,他才肯记在心里。

陈树生想到这里,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扬了扬,那笑容里没有多少暖意,倒像是农人看着田里即将成熟的庄稼,带着几分盘算,几分自信。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一半在明处,一半在暗处,像他此刻的心境,复杂得很。

他抬起眼,盯着 AK-15,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的计算,像屠夫盯着待宰的牲畜,精准而冷酷。

他就像棋盘前的棋手,每一步都在心里头反复掂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生怕漏了什么破绽。这棋盘上的棋子,每一个都关乎生死,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不需要 AK-15 理解什么正义,正义这东西,在这乱世里轻得像鸿毛,风一吹就散了。也不需要她忏悔,忏悔在鲜血面前,不过是无用的呻吟。他只要她明白一件事:这场游戏已经到了尽头,输了的人,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就像路边的野草,任人践踏。

这较量从一开始就带着血腥味,残酷得让人喘不过气。

胜负其实早已写定,就像日月交替,自有定数。

他所做的,不过是把这结局一点点剥开,让它清清楚楚地呈现在 AK-15 面前,让她看得明明白白,没有一丝侥幸。

风还在窗外呼啸,灯光依旧昏黄,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浸在这沉重而严肃的氛围里,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风似乎更紧了,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屋外的寒气,在狭小的房间里打着旋。

墙上那张卷了边的旧地图被吹得簌簌作响,边角处的墨迹早已褪色,像极了那些被岁月磨平棱角的往事。

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晃悠,把影子拉得老长,贴在斑驳的墙面上,忽明忽暗。

那冷笑是从嘴角挤出来的,像冬日屋檐下冻裂的冰棱,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指节泛着青白,那声音不响,却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敲碎了空气里最后一丝暖意。这笑里没有半分热络,全是看透了什么的讥诮,像刀子般划开周遭的虚伪。

声音是轻的,却带着千斤重的分量,在逼仄的屋子里荡来荡去,撞在墙上又弹回来,缠上他的衣角。

那威严不是装出来的,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像久居乱世的人身上那股子不容置喙的决绝。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扫过桌角那只缺了口的搪瓷缸,缸身上模糊的字迹早已看不清,倒像是某些被遗忘的承诺,只剩个空壳子。

“但你确定我的目的是为了和谈吗?” 他心里头那点嘲讽又冒了上来,像野草似的疯长。那些把 “和谈” 挂在嘴边的人,那些捧着一纸空文就以为能安稳度日的蠢货,此刻在他眼里,不过是跳梁的小丑。

历史的尘埃里埋了多少这样的故事?

到头来,那纸文书还不是成了垫桌脚的废纸,风一吹就散了。

“是为了那一张纸吗?” 他的目光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指尖在桌面上划出浅浅的痕,仿佛在刻下那些血淋淋的教训。他太清楚了,乱世里的安稳从不是谈出来的,更不是一张纸能撑起来的。

那些口口声声说着 “和平” 的人物,背地里藏着的龌龊,比这窗外的黑夜还要浓稠。

风从窗缝里灌得更急了,吹得灯光猛地晃了晃,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扭曲起来。他嘴角的冷笑还没散去,眼里却多了几分沉郁的清醒。

这嘲讽不是无端的,是对着那些被供奉起来的虚名,对着那些自欺欺人的幻梦,更是对着这荒唐世道里的虚伪与懦弱。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的呼吸与风声交织,沉重得像要把这屋子压垮。

与敌人和谈一直都是一种艺术活,但和谈不是投降,在进行和谈的时候要想一想那些在战火中失去家园、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像一群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羔羊。

那一张张满是灰尘和泪痕的脸,那一个个瘦弱又无助的身影。

“我可没有举着白手绢在镜头面前挥舞的习惯。”陈树生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决绝。

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那几个缩成一团、满脸惶恐的律贼,眼神里的嘲讽和厌恶毫不掩饰。

那些律贼,平日里作威作福,如今却像丧家之犬一般,以为只要坐下来和谈,就能逃避应有的惩罚,就能继续在这片土地上为非作歹。但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陈树生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历史课本里的老照片——那位英国首相张伯伦举着协议纸的样子,像捧着块烫手的烙铁。

在陈树生看来,那笑容是如此的虚伪和可笑,就像一张用谎言编织的面具,掩盖不了背后的懦弱和自私。

说起来也是讽刺,当年那人大概也是咬着牙在镜头前强装镇定吧?

用一张轻飘飘的纸去堵战争的洪水,听起来就像用纸板挡坦克,除了自我安慰还能有什么用?

从日后的角度来说,站在张伯伦的角度,或许选择用一张纸来争取和平是唯一的选择,或者说他们别无选择。

当时的世界局势错综复杂,各国之间的利益纠葛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都紧紧地束缚其中。

战争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和平就像一颗遥不可及的星星,在黑暗的夜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张伯伦或许以为,那张纸可以成为阻挡战争洪流的堤坝,可以换来一时的安宁……至少争取了让他们转移财产的时间,而更多的人则是抱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幻想。

但陈树生知道,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和平从来都不是靠一张纸就能换来的。

它需要的是强大的实力,是无数人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钢铁长城。

厂区里那帮律贼怕是还在幻想签个协议就能万事大吉,却不知道他手里的笔从来不是用来写和平条款的。

他要的从来不是摆在明面上的那张纸,而是能把那些杂碎彻底钉死的棺材钉。

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被铁栅栏分割成一道道阴影,落在他脸上,像是某种隐喻——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片混沌的灰。

AK - 15站在阴影里,表情冷硬,但陈树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大概觉得他是个疯子,或者更糟——一个自以为能掌控局势的赌徒。

可问题是,他压根就没打算掌控什么局势。

“但你确定我的目的是为了和谈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那张所谓的和平协议,在历史书上或许会被歌颂成“明智的妥协”,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一张废纸,签完的下一秒就被战火吞没。

日光灯管突然稳定下来,暖黄的光铺满桌面。

陈树生看着终端上AK - 15尚未回应的光标,眼底的嘲弄淡了些,多了点说不清的复杂。

谁不想体面收场?可面对这群把人命当草芥的渣滓,体面就是自杀。

他宁愿当那个举枪的恶人,也不会学别人举着白手绢装模作样——毕竟有些和平,从一开始就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AK - 15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有些战争,从来就不需要谈判桌。

战斗注定是残酷的,是血腥的,但他没有丝毫的退缩。

要说怎么跟 AK-15 聊到一块儿去,陈树生这些天简直愁得脑仁都快炸了。

他常常对着作战沙盘上插着的小红旗发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边框,心里就像揣了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这 AK-15 啊,在整个队伍里就是个让人头疼到极致的“矛盾体”。

论能力,她拔尖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训练时永远是第一个完成战术动作的,枪口稳定得如同焊在肩膀上,精准得让人惊叹。

可一到沟通环节,那简直比拆一颗从来没见过的新型诡雷还要费劲,难度直接拉满。

这姑娘,就像从平行宇宙空降过来的,自带一套“谜之操作”系统,完全是个行走的加密硬盘,还是那种自带防火墙的军用级货色。

她有着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逻辑,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判断标准和行为逻辑,就像用着加密过的代码在跟世界对话,那脑回路非黑即白,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切出锐利的明暗分界线,仿佛在彰显着她独特的思维模式。

别的队员,情绪就跟天气预报似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

可 AK-15 呢,整天跟个冷兵器时代的大侠似的,喜怒不形于色,眼神里藏着深海的冷和暗。

她那套判断标准,跟正常人的认知逻辑差了十万八千里,说出来能让正常人惊掉下巴。

就说上次模拟攻防战吧,所有人都觉得该按预案从侧翼迂回,那是大家商量好的战术,大家都觉得稳妥。

可 AK-15 呢,抱着枪蹲在废墟堆里纹丝不动,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陈树生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心里直犯嘀咕。

“这姑娘到底在搞什么鬼?”结果呢,她愣是靠着监听敌方通讯盲区打了场漂亮的伏击,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陈树生又惊又喜,赶紧跑过去问她为啥不按套路来,她只轻飘飘地说了句“风的频率不对”,这可把陈树生给整懵了。

他对着作战报告琢磨了半宿,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也没弄明白风声跟战术选择到底有啥关联,感觉自己就像在解一道永远找不到答案的谜题。

还有啊,这姑娘话少得可怜,比哑剧演员还沉默。

大多数时候,她就像个沉默的影子,跟在队伍后面,只有任务来了才动一下。

问AK-15累不累?

结果,得到的回答和场景会是AK-15原地愣几秒,才慢吞吞地说:“身体机能正常,无疲劳反馈。”

陈树生不是没观察过 AK-15,他就像个执着的侦探,试图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找到沟通的线索。

他发现,每次总结会上让她说说思路,她最多挑挑眉毛吐出几个字,多余的半个标点都吝啬给。

上次任务简报时,他亲眼看见 AK-15 把战术手册第 37 页折了个角,后来才发现那页写的是“人道主义救援准则”。

这可把陈树生给难住了,天知道她是在认真研究还是打算拿来当靶纸,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抓,痒痒的却又找不到答案。

在任务的准备阶段,其他人或许会此次行动任务可能会发生什么,大家核对一下彼此的细节,避免到时候出现混乱而AK-15 呢,连头都没抬,继续慢条斯理地往弹匣里压子弹,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陈树生注意到她数子弹时永远从第七发开始倒数,实在让人忍不住吐槽——这他妈又是什么神秘仪式?

但任何的推测或是预测都是需要一些前提条件的,在没有足够的观察样本,就像解一道缺少条件的方程式,任你怎么推导都是白费力气。

即便是在队伍里跟 AK-15 关系最近的 AK-12,也经常被她绕晕。

AK-12 好歹会偶尔抱怨两句,可 AK-15 呢,她的情绪波动就像被冻在冰块里,连个涟漪都掀不起来。

AK-12 都私下说,这妹妹的心思比加密电台的信号还难捕捉,就像雷达屏幕上若隐若现的可疑光点,看得见却摸不透。

有的时候就AK-15的表现来说真的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把人类的喜怒哀乐都当成了程序里的“冗余代码”,直接删除了,只保留了战斗相关的技能。

不过,他也发现,AK-15 虽然话少,但眼神里藏着东西。

陈树生挠了挠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心里明白,要想搞懂 AK-15,得先解锁她心里那扇“异世界大门”。

可这扇门,连个门把手都没有,他只能干瞪眼,就像一个站在神秘城堡前却找不到入口的探险家。

现在的问题不是怎么破解她的密码,而是先得找到连接两个世界的接口。

也许对付这种加密通讯,就该直接用火力覆盖?

但陈树生知道,这只是一个无奈的玩笑,真正的沟通之路,还漫长而艰难……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日后的沟通用火力覆盖来形容确实不算出格……甚至不应该用形容词而是应该用动词表达更为确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