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祸源(1/1)

人界

晚夕被临渊派的追兵逼到了人界,晚夕倒是没有受伤,只是炜炘身受重伤有些支撑不住。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靠近,马车里的侍女询问着:“小姐,今天好不容易求夫人,才能出来上香祈福,本是想着祈福完可以四处去玩玩,您怎么就着急回去了呢。”

被称为小姐的人正在假寐,听到小侍女的话,眼睛睁开一个缝,瞥了小侍女一眼,又闭上眼睛,嫌弃地说:“为什么回去?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

“奴婢那也是没办法,夫人当时是动了气的,如果我再包庇小姐,就会被卖给人牙子,到那时候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一想到没有小姐的日子,奴婢就难过,奴婢舍不得小姐嘛!”说着就拿起帕子呜呜哭了起来。

女子闭眼不言语,小侍女见这招不奏效,尴尬地放下帕子,撇撇嘴不再抱怨。女子见她安静下来,白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在你还算忠心,我早打你一顿了。女子继续假寐,浮碧色的衣衫端庄大气却不奢靡,头上别着一直步摇,彰显着女子的高贵。稚嫩的脸蛋透着股青涩,眉目清秀,肤如凝脂,虽算不上绝色,却有一种独特的美,算得上女子中的翘楚。只是这不安分的坐姿,还有抖动的二郎腿,倒显得与她今日的装扮格格不入。

“小姐,别再抖了,夫人说了,要端庄,您已经及笄了,不可再胡闹。”小侍女一边提醒着女子,一边把她的腿放正。

她倒是忘了,自己已经十六了!前几日不少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唾沫横飞的为自己说亲。

自己才及笄,就有这么多媒人登门拜访,如果一年内自己还没有定亲,是不是门槛就被踏破了?叹了口气幽幽地对着小侍女说:“你说,爹娘这么早把我嫁出去他们不会伤心吗?”

“小姐,老爷夫人自然是舍不得您了,但是女子及笄以后是需要定亲的,不然以后会被人笑话的。”

“说来说去还是要嫁人,可是我还没有想好离开家的生活,该怎么去适应。”

“小姐,女子总要嫁人的,不然会被笑话的。小姐不必伤心,老爷可是咱们富饶郡的知府大人,谁娶了你那就是捡到宝了,您是不知道,这几天的媒婆都是咱们富饶有头有脸的人家,而且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嗯?哪有那么夸张!”女子不以为意的应着,机灵的眼珠子一转,对着侍女说:“我也可以不嫁啊,招夫入赘不就行了,这样我就可以一直侍奉爹娘了。”

“招夫入赘哪有那么简单,有骨气的谁愿意入赘,没有骨气的小姐您当真能看的上?”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刚燃起来的火苗,就这样被浇灭了,她对着小侍女翻了个白眼,继续假寐。

晚夕走入官道,看着马车朝着自己的方向缓缓驶来。马夫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看装束应是大户人家的车夫,马车的车顶两边各挂着一个灯笼,上面印着赫赫大字“柳”。看这马车的装饰,里面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的,晚夕仿佛看到了希望,大步向前走,嘴里喊着:“好心的人家,求您帮帮我们,我们遇到了劫匪,被人抢了钱财,请您施于援手,他日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车夫看到这俩人,停住了马车,车夫在看到晚夕的那一刻,眼睛就从她的身上移不开了,这是仙子下凡吗?

听到外面的声音,女子用手撩开马车窗的布帘,看了一眼不禁感叹道:“好美的女子。”虽说有些狼狈,但丝毫掩盖不住晚夕的美貌与气质。女子放下布帘,起身想要下车,被小侍女拦了下来:“小姐,毡苙,您不带夫人会打我的。”

“真是麻烦。”嘴里嫌弃着,手却无奈地夺过毡苙戴在头上,掀开轿帘自认为动作优雅实则有些浮夸地下了轿子,走到晚夕跟前,微微附身见礼,晚夕搀扶着炜炘不便行礼,只是点头还礼。

“姑娘,这是要去向何处?”女子开口问道。

“姑娘,我与…哥哥是外地人,来这里投奔亲戚,谁知亲人没找到,半路遇到劫匪,哥哥与他们缠斗受了重伤。身上的钱财也被搜刮了去,希望姑娘行个方便,带我们下山,日后我定会报答姑娘。”

女子正要答应,小侍女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小姐,您不记得上次您带回去的人了,到了晚上行刺老爷,幸好发现及时没有酿成大祸,这次您怎么还敢?”

听着小丫鬟的提醒,女子想起了上一次她带回去的落魄之人。她好心收留,谁知那人包藏祸心,竟要加害父亲,幸好父亲无事。想到父亲遇刺的一幕,女子犹豫了,可又想到父亲的告诫:“不可见死不救,不可视而不见要援手他人。”

女子警惕地打量着他们,此刻晚夕和炜炘狼狈到了极点,晚夕更是一脸疲惫之色,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他们应该很累,况且身旁的女子生的那么美,怎么会是包藏祸心之人。女子安慰小丫鬟说道:“没事了,之前帮过那么多人不都没事,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况且爹爹从小就教导我,帮助该帮助的人,要多做善事。”说完就朝着晚夕走去。

小侍女再次拽住她:“小姐,就算他们没有坏心思,你看他们伤的那么重,不像是盗匪抢劫,倒像是被仇家追杀。”

女子再次观察俩人,对着小侍女说:“你看他们,装扮不像寻常人家,如果真的有什么坏心思,不会把自己装扮的这么华贵,你看他们身上没有盘缠和包袱。如果被仇家追杀,是不会只抢他们包袱的。”

“可是,也有可能是打斗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

“哎呀,好了,不要杞人忧天了,大不了把他们丢在山下的客栈里,给些银两打发了,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不顾小侍女的阻拦,上前施了一礼,与晚夕说道:“天色渐晚,姑娘先随我上车,至于住处,下山之后再做安排。”

“今日得姑娘相救,感激不尽,日后定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晚夕感激地说着。

女子扶着晚夕疲惫的身子,转过身示意车夫:“老刘,扶一下。”

“好嘞。”老刘扶着炜炘慢慢地上了马车,小姐又捡人了,小姐还是那样善良,从小就没变过。

上了马车,小侍女护在女子身侧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俩人,炜炘靠在马车身上,晚夕坐在他的旁边,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渍。

女子问道:“还不知道姑娘芳姓大名?”

“我叫晚夕,傍晚的晚,夕阳的夕。”

“世上有姓晚的吗?”女子有些疑惑,悄声问着侍女。

因为晚夕是魔,女子说话声音虽小,晚夕却能听得明白,忙开口道:“晚夕乃是我的名字,本家姓夜,姑娘以后可以叫我晚夕。”晚夕给自己编了个姓,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就随口说了夜姓,这人界还真是麻烦,有名还得有姓。又对着好心女子道:“敢问姑娘芳名?”

“哦,我姓柳,叫柳若竹,因为父亲希望我有竹君子一般得气节,所以给我取名柳若竹,这是我的丫鬟也是玩伴——小梅。”柳若竹手舞足蹈地介绍着自己和小梅。

“小姐,稳重,端庄。”小梅在一旁着急的提醒着自家小姐。

柳若竹无奈地白了小梅一眼,对着晚夕说:“晚夕姑娘是哪里人?投奔的是哪门亲戚?如若没有找到,我倒可以帮忙帮姑娘打听一二。”

晚夕征愣了一下,随即伤心地抹着眼泪:“我和哥哥是京中人士,月前家里闹了饥荒,爹娘临终前让我们来此投奔娘家舅舅,不曾想舅舅已经离开人世,舅妈把我们扫地出门。本想着再回京中,谁知半路遇到强盗,哥哥身负重伤,万般无奈之下,这才求助于姑娘。”

“这舅妈真是天杀的,自己丈夫的外甥都能拒之门外,还真是丧尽天良。”柳若竹气愤的叫骂着。

一旁的小梅被她这一举动,七魄吓走了六魄,忙上前稳重这个义愤填膺的人:“小姐,稳重,端庄,小姐你不可以爆粗口的,让老爷夫人知道了,我又要挨罚了。”

没想到自己随口编了个故事,这姑娘竟毫不生疑,见柳若竹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晚夕油然而生出一副罪恶感。柳若竹甩开小梅的手:“哎呀,什么稳重端庄的,能当饭吃吗?夜姑娘倒是一副大家闺秀端庄得体,不还是被人欺负!”说着说着柳若竹停住了嘴,不自在的看了一眼晚夕,刚才自己嘴快,说到了她的痛处,不会惹她一番伤心吧!

“我这张破嘴!”说完偷偷看晚夕没有任何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柳姑娘快言快语,倒是让我心生几分羡慕,做人就应当向柳姑娘如此自由洒脱。”

“你也这样觉得是吧?唉,夜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娘就喜欢你这样的大家闺秀,说我就像个野丫头,一点也不像千金小姐。”

“夫人也是爱女心切,怕姑娘你以后被人欺负,所以才会对你严厉了些。”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柳若竹看了一眼仍是昏迷的男子,关切的问:“夜小姐,你哥哥伤的不轻,我们还是先去医馆,清理一下伤口再抓一些药,然后你们再随我回家,你觉得呢?”

晚夕听着她的建议,炜炘的伤看起来是挺像皮外伤,可是他们是魔界的人,而且他们的伤,人界的大夫是看不了的。罢了,即是好心,看看也无妨。

“那就麻烦柳小姐了。”

柳若竹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小梅看着柳若竹豪放的动作,禁不住上前制止:“小姐端庄,还有你不是答应我要把他们放在客栈的吗?”

柳若竹白了她一眼,自从她及笄以后,这小梅就跟母亲一样啰嗦,管这管那的,一点自由都没有。

柳若竹无奈,一副商量的口吻对着小梅:“小梅,你看天色这么晚了,把一个弱女子和重伤的人放在客栈,始终是不安全的,我们就好事做到底,让她们去家里住几天。”

“可是你先前不是这么说的!”

“你没完了是吧,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准反驳。”

小梅看着柳若竹不耐烦的冲自己翻白眼,小声嘟囔:“你是小姐你最大,我能怎么办,没人疼。”

柳若竹用食指用力戳了戳小梅的眉头:“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

小梅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假装生气地不理她。看着她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模样,晚夕不禁想起落言落语,虽说她们也是很亲密,但是落言落语从未像小梅这么对自己放肆过,虽说她们都是一样的为自己的主子着想,但总是隔着一层,看到她们这样融洽的主仆,晚夕多少有些想念她们。

车子停在了医馆门前,大夫把脉的手一直搭着,额头却渗出了汗,这个人脉搏有力,并无异常,反观他神色憔悴精神萎靡,大夫瞧不出什么,便开了些滋补的药,先观察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