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万金难求秋和尚(2/1)
被乞丐认准的东家,正是三年前销声匿迹的“断肠公子”——吴去。
他拥有数不清的财富,却不肯为自己多买几件衣服,不是蓝色布衫,就是青色长袍。但他却给他的马配了最昂贵的马鞍,既牢固又舒适。
他对食物丝毫不挑剔,有什么吃什么,没有就饿着。但他给他的马却只吃最上呈的饲料,把它养得膘肥体壮,比战马也毫不逊色。
好像他的马才是主子。
而他,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在乎。
当然,除了一样东西——
酒。
如果哪天他的酒壶空了,你一定不要招惹他,因为他心情肯定很不好。
此刻,吴去的心情就差到了极点。
他走出店门抬头看了看,复又走了回来,再次把酒壶放到柜台上。
“灌满!”
招牌上明明写着斗大的“酒”字,店老板却说没有酒。
岂有此理!
无视吴去的质疑,店老板鼻孔朝天,眼睛都不带动一下,挥手赶人:“都说了没有!没有!赶紧走!赶紧走!别惊了我的客人!”
吴去扫视一圈,有人的五张桌子上都摆了酒壶。他抬手一指,明知故问:“他们喝的是什么?”
店老板鼻孔略降了降,白眼珠子比黑眼珠子大一倍,那意思任谁都看得明白:你管得着吗?
“我看看,是不是驴尿?”吴去丢下翻白眼翻的像要嗝屁的店老板,走到东边第一张桌子旁,抄起酒壶就往地上倒。
“还真是驴尿。不能喝!不能喝!黑店害死人!”
正对饮的两人拍案而起,另外几桌十几双眼睛刷刷刷射过来。
“你谁呀你?找茬是吧?”黑脸汉子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吴去把酒壶丢回桌上,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是家黑店,老板专会坑人,给你们喝的都是驴尿!咦!这驴火气还不小!”
他还故意捏住鼻子一脸嫌弃。
“你发什么神经?赶紧给老子滚!”店老板气急败坏过来拉人,却连衣角也没碰着。
黑脸汉子攥紧拳头,见对面白脸汉子递过来的眼色,又松开。
“这位小哥儿,你怎知他这店是黑店?”白脸汉子客气的问。心中为这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刚才露的那手轻功惊疑不已。
“我来打酒,老板却说没酒,挂着酒幡不卖酒,可不就是黑店!”
“黑你娘个蛋!赶紧给老子滚!”店老板招呼伙计,一人抄起来算盘,一人提溜着笤帚。“再不走,打断你的狗腿!”
吴去眯了眯眼,将店内几桌客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二位莫要动气。这位小哥儿,买卖买卖,自然是一方愿意卖,一方才能买,既然店老板说了不卖酒,你又何必在此纠缠。出门往西第一个路口左转,还有一家酒铺,小哥儿不妨去那里喝个痛快。这五两银子送于小哥儿买酒,如何?”白脸汉子似乎不喜欢动粗,笑着打圆场。
瞄一眼白脸汉子的手,吴去眸色深了深,顺势接过银子。“还是这位兄台会说话!行!我就勉为其难多走几步!”
他转身往店外走,店老板和伙计没拦,其他人也没动。
出了店门,吴去邪邪一笑,往西走去。
他拐了两个弯,确认身后无人跟踪,飞身跃上屋顶,几个纵身回到方才的酒馆,无声揭开瓦片,朝里面望去。
店老板开着门却不做别人生意,店内客人见有人闹事却不赶紧离开,白脸汉子明明心中不满却息事宁人,庄庄件件都透着蹊跷,摆明了有事!
他本不喜多管闲事,但白脸汉子的手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不过那位故人与白脸汉子有个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这沉稳的性子。
店内五桌客人仍然坐在原位,被吴去倒掉的酒已擦拭干净,桌上又重新添了新酒。
“哈哈哈哈!洒家来了!”
如炸雷般的笑声震得人耳骨嗡嗡作响,白瓷杯中刚刚斟满的酒荡了出来,顺桌边滴滴答答洒落。
五桌客人中,除了黑脸白脸,均是神色一变。
黑脸汉子喝道:“臭和尚,少在这儿故弄玄虚,东西带来了没有?”
来人被称作和尚,却不着僧衣,光头上也没有戒疤。他宽袖一甩,身后店门“嘭”的一声合上。
“着什么急,先让洒家喝个痛快!”
屋顶的吴去在听到那声大笑时就已经猜到了来人,此刻见他大咧咧坐到黑脸白脸旁边,抄起酒壶就灌,心中叹了口气——江湖实在是小!
白脸汉子朝店老板招手,示意他再上几坛,伙计不等店老板吩咐,从柜台后抱出两坛酒送过去。
“秋前辈长途跋涉,理应多喝几杯解解乏。”
“哈哈哈哈!洒家的确姓秋,但不是前辈。你虽然长得比他白,说话却不如他直白,洒家还是更喜欢人家叫洒家臭和尚。”
店老板和伙计对视:给脸不要脸!
白脸汉子不以为意,把酒坛往来人那边推了推:“江湖上谁人不知,万金难求秋和尚口气臭,放屁臭,脾气更臭,只要不高兴,任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给面子,却独独对酒情有独钟。是以,在下准备了这天下文明的雾岩清,只要秋前辈肯交出东西,美酒,管够!”
秋和尚拔去酒封闻了闻,露出八颗黑牙:“果然是雾岩清!洒家喜欢!你小子投洒家脾气!行,那东西卖你了!”
说完,不等白脸汉子回应,左右开弓,两坛酒全都倒进了肚子。
“痛快!痛快!”
屋顶的吴去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白脸汉子面带微笑的等秋和尚喝完酒,拿出个黑漆漆的木匣道:“钱早已备好,秋前辈把东西拿出来吧!”
“带了多少?”秋和尚大咧咧用衣袖擦嘴巴。
“自然按秋前辈说的价。”
“拿来吧!”长袖突的卷向黑匣,如同大口袋。
白脸汉子似早已料到秋和尚此举,在长袖起势的同时平移了两尺。
秋和尚偷袭未得手,丝毫不尴尬,收回衣袖问:“怎么,不买了?”
“既然是买卖,讲的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秋前辈总该让我们验验货吧!”白脸汉子移回原地。
“没毛病。”知道不亮东西不行了,秋和尚伸手入怀,摸索了半天,取出一个布袋。他将布袋打开,却未将东西拿出来,而是把开口朝向白脸汉子。
因此,只有白脸汉子一人能看到布袋里的东西。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果然。”白脸汉子只说了两个字。
黑脸汉子双手攥紧。
白脸汉子把黑匣往前送:“秋前辈请笑纳。”
与此同时,黑脸汉子去拿秋和尚手中的布袋。
“可惜,价格变了。”
秋和尚一手接了黑匣,另一手收起布袋,快速退到门边。
“臭和尚!你坐地起价?”黑脸汉子压不住怒火,喝问。
秋和尚嘿嘿两声:“黑娃娃,你们给洒家摆鸿门宴,还不许洒家反悔了?”
黑脸汉子神情一变,往前踏出一步,被白脸汉子拦住。
“秋前辈想要多少?”
“不多,不多,加上他的人头即可。”秋和尚一指另一桌头戴白玉冠的青年。
“秋前辈这是何意?”白脸汉子仍沉得住气。
“敢带捕头来跟洒家交易,你小子还是第一个,有胆色!可惜,洒家一进门就闻到了官府的味道。”秋和尚不无得意,他晃晃手中黑匣问:“是继续生意,还是血本无归,小子,你掂量掂量!”
被拆穿的白脸汉子神色自若,踱回桌边坐下:“秋前辈既然知道是鸿门宴,就不该喝下那两坛雾岩青。”
“你在酒里动了手脚?”秋和尚脸色变的不太好看。
“酒就是正宗的雾岩清。”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生的细眉细目尖鼻子,活脱脱的狐狸脸。“做了手脚的是那个黑匣子。”
“你若是按照约定自然无事,只可惜,狗改不了吃屎。”“狐狸脸”顿了顿,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现在丢开匣子已经晚了。你的极泉、少海、神门都已被封住,识相的,交出东西,束手就擒。”
似是不信,秋和尚抬手,发现两条胳膊如坠金石,根本抬不起来。
“白娃娃,你不只报了官,还用阴招算计洒家!洒家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得罪洒家!白娃娃,胆子不小!洒家记住你了!”秋和尚气得竟硬是放了两个响屁。
白脸汉子先是嫌弃的捂住口鼻,而后露出谦虚的笑容:“多谢秋前辈夸奖。与秋前辈这般不讲规矩的人做买卖,自然得用些非常手段。”
“这笔账洒家早晚跟你算!”秋和尚身后就是门,只见他秃头一晃,整个人向后撞去。
“想跑?”白脸汉子二指一拨,一道金光直取秋和尚眉心。
与此同时,黑脸汉子、戴白玉冠的青年、“狐狸脸”,还有守在门侧的店老板和伙计也同时出招。
屋顶上,瓦片已经恢复如初,屋顶上的人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