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8章 雷霆之怒(1/1)
慎王瞧着她一口喝干杯中茶,幽幽开口,“我说过的话,你一句也不肯往心里去。”
“那么,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是你活该了。”
芍药垂泪,“王爷,我知道错了,你再帮帮我。”
李慎冷哼,“以你的姿色,选秀尚且选不上,我弄你到宫里,你连自己的位置都搞不清,真是蠢极。”
“宫里,容得下姿色平庸之人,却容不下脑子不中用的蠢人。”
“聪明与智慧可以弥补一切容貌上的缺陷。”
“你钟情于用打扮来掩盖自己的缺点,妄想以色侍人?”
“本王给你指了光明大道,你非走小路,怨不得旁人。”
芍药手中杯子掉落在地上,她捂住腹部,疼痛让她面容变了形。
她疼得趴在地上,慢慢向床上挪。
“炭火留给你,听说落胎时因为失血,人很感觉到冷。”
“你放心,我会让大夫看着你,不让你出事。”
芍药扭曲着,不可思议看向李仁,“救……我,我不想死。”
“你不会这样死掉的。”
李仁起来,最后看了她一眼,离开揽月轩,走到门外,回头看了看因为淋雨吹风已有些黯淡的匾额喃喃道,“快换匾了。”
芍药没了胎儿,无人理会,还把她从揽月轩移到更偏僻破败的宫殿去。
揽月轩这么好的位置自然要留给得宠的妃嫔。
宫里所有人都似失忆了,再没有提起这个前段日子红得发紫的淑妃娘娘。
秋天时便传来消息,淑妃殁了。
……
李仁胸中那口被人背叛的气终于出来了。
这日去瞧绾月,他带着只极精致昂贵的锦盒,盒盖上镶嵌着宝石。
他把盒子送给绾月,温声道,“给你的礼物。”
绾月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软软的面具,她抖开面具,觉得这面具是个秀气女子模样,皮肤白皙透亮。
李仁找了最好的皮匠师傅,把面具做到最薄。
绾月拉着脸问,“这是人皮的?哪来的?”
“想不想戴上试试?”
绾月把面具在眼前展开细看。
耳边却听李仁幽幽道,“这是淑妃的面皮。”
绾月见上过刀山下过火海,见识过人被劈成两半倒在面前。
她见过太多生死场面,都没有此时此刻感觉震撼。
那张面皮又白又软,绾月手上一松,面具掉在地上。
李仁捡起面具,折好放入锦盒,叹道,“她不该给你带来痛苦。”
两人对视着,绾月越发感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丈夫。
……
凤药来到紧贴京城的一处小县城里。
玉郎被她安置在此地一个临水靠山的小院内。
只把老宅中的哑奴带到这里照顾日常起居。
小院简陋却很干净。
贴着院墙种着几杆竹子和芭蕉,下雨时更添情趣。
她骑马赶来,走入院中时,玉郎正坐在小小竹林边,手中捧着一本书。
他身着白衣,腰间束着缎带,一头乌发披在肩头,黑亮如绸缎,眉似远山,鼻梁挺直,竹影映在他脸上,伴着沙沙声响,似一幅风摇青玉枝的画卷。
那半副金色面具,更为他添了些许神秘与冷硬之感。
听到声响,抬头,眼中水光潋滟,惊喜荡漾开去。
放下书,伸出手,握住凤药手掌,用力一带,将她带入怀中。
“日日等,总算等到你。”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将凤药一路颠簸的疲惫一扫而空。
“你好了么?”
“身上依旧会疼,不妨事。”
桃子告诉凤药,金大人身上毒素积累太多,不能清干净,这具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要好好照顾。
他不能再劳累了。
凤药靠在他胸前,将自己的发现一一告诉玉郎,细细说了七部的存在。
玉郎皱起眉头,轻轻将她推开问道,“你骑的是我留给你的那匹马吗?”
凤药莫名其妙,点头应道,“是。”
“马上离开这里。”
“……”
凤药二话不说,跑入房中——
玉郎的紧要东西向来打着包放在床头。
任何时候,只要拎起马上可以离开。
拿起包袱,玉郎已打着手势,遣走了哑奴。
这哑奴跟了他一辈子了,与他配合最为默契。
哑奴按先前说好的马上离开小院,前往县城,走水路离开,返回京城老宅。
那里有密室,里面有干粮,他在那里躲上几天再出来。
玉郎则与凤药骑马赶去下一个藏身处。
路上玉郎方才告知凤药,凡暗卫机构,明面上有份名录,除此外还有份暗中的名录,上面记着所有最精英的暗探。
这些人不记名字,只有使用者知道他们是谁。
所以凤药以为自己知道所有暗卫,实际还有一批是她不知道的,并且她的行踪已经泄露。
凤药惊诧,玉郎道,这是暗卫机构的潜在规矩。
为的就是一朝被人发觉,可以保住最珍贵难得的人才。
皇上定然会续用这个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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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起了疑心,凤药身边就会派出最精明的暗探。
玉郎绕着圈子,看似去往县南的村落,实则绕了一圈向西边而去。
“你从西边小镇回京。我去咱们说好的下个藏身地。”
凤药不舍,说道,“我能为你求个赦免,咱们不必再这样东躲西藏。”
玉郎摇头,“他给了你,你敢放心吗?我一生刀尖舔血,最不信的就是人嘴巴里说出的话。”
“若是相信,我早死了十次八次了。”
感受到凤药的紧张,他低头在她耳边说,“放心,没你的命令,玉郎不敢就死。”
“我想藏,这世上逮到我之人应该还未出生。莫怕。”
“莫怕”这两个字给了凤药极大的安心。
……
凤药方才回到家,就有人叩响房门。
她怀着紧张的心情打开门,见是宫中来人,那人低头道是皇上即刻要召秦大人。
凤药便知玉郎今日所说,都是真的,她去寻他时被人跟踪了。
“公公先走,我更衣便来。”
“秦大人还是直接走吧,皇上等着呢。”
公公直接将她带到登仙台,指指二楼,无声退下。
凤药迈着千斤重的脚步上了二楼。
她披着一身风尘,身上、头上都是因奔马而溅起的灰土。
皇上背着她立于廊下,墨色高远的苍穹衬着身着龙袍的帝王,显得他格外单薄。
满室灯火逐不散寂寞。
他听到了脚步,却不回头,声音沉沉,“秦大人,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凤药心中酸涩,一步步慢慢走到帝王跟前,撩起衣袍跪下,“皇上……”
“臣……该当死罪。”
“皇上若非杀一人,恳请杀我。”
“……凤药……深宫广阔,帝心寂寞啊。”
“你不该欺瞒朕。”
“朕很羡慕他,有人愿意为他去死。”
“从前朕以为只要做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朕才知晓就算身为天子富有四海,也有求不得。”
“皇上何苦逼得他无路可走?他曾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
“放肆!”
皇帝斥责,“凤药,当年玉郎为东监御司之首暗杀多少官员?”
“他手握御司秘辛,一旦传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朕,看待这江山?”
“他本该在朕坐上皇位时便以死谢天下。”
“朕会为他立碑记传,他非但不肯就死,还娶走朕心尖上的人!!”
提到此事,皇上额角青筋暴起,“秦凤药,朕对你用心良苦,你却只记着一个阉人!”
“还是个本该赴死的阉人!”
“你须知朕不是杀不了他,是不舍得你去守寡!”
“你就是看朕舍不得动你,才如此大胆!”
“朕待尔等太过宽纵!”
“玉郎忠心耿耿,从未起过外心。”
“呵,凤药,这么幼稚的话从你口中说出,真让朕失望。”
“什么外心不外心?他活着对朕就是威胁。你该知道朕所指何事?”
凤药垂下头,低语,“那皇上也该杀了臣女。”
“皇上所有的事,臣女皆有参与,罪不可恕。”
“杀谁,恕谁,皆是皇权。由不得你多嘴。”
凤药掏出“千书令”官印放在御案上。
磕头道,“皇上,容臣解印,臣保证从此与玉郎一起不再涉及朝政,不入京城,只求皇上饶他性命。”
皇上不可思议看着那枚官印,再看凤药,胸膛似要裂开,“凤药,你是有远大抱负的人,走到现在初心未改,朕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坚韧之人,如今为了个金玉郎,你要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你可知坊间将你当做什么?”
“当做全天下女子表率。如今你真为了男人放弃一切,那么你桌案之上,那些未及达成的政治夙愿,只会不了了之。”
凤药十分不忍,最后还是抬头,“臣顾全天下人,却保不住身边人的命,只会让臣自觉无能。”
“他若死,臣不能独活于世,皇上若下旨处死金大人,请连臣女一并处死。”
皇上被凤药顶得无话可说,抬手将御案上所有东西拂到地下。
整个登仙台回荡着他的咆哮,“秦凤药,你狂悖忤逆!朕偏不准你死。”
“来人,将秦大人禁足闲月阁,无旨不得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