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翻云覆雨的手(1/1)
抓到黑衣人,李仁翌日一早便告诉了凤姑姑。
姑姑几次催问他,可自从拿到小画像后,这人就如消失了似的。
撒出去的侍卫,都是跟了李仁多年精挑出的高手。
那人滑得像泥鳅。
傍晚时分,凤姑姑上门,一眼便确认这人是她在登仙台见过的黑衣人。
那人一双贼眼打量着凤药,脸上是了然的神色。
他看出真正要捉他的其实是这女人。
“他什么也不说,脚筋都挑了,一个字也不肯吐。”
凤药安稳坐下,对李仁道,“把绾月带来,叫她指认。”
因发现黑衣人,凤药再不敢去玉郎藏身处见他。
什么事也没有玉郎的性命要紧。
李仁有些为难,凤药察觉异样问,“出什么事了?”
“绾月呢?”
她目光落到李仁包得厚厚的伤处,“是她?”
见李仁不说话,凤药冷笑一声,“你伤成这样,若是旁人,恐怕早闹开了。”
“如何处置绾月是你的事,姑姑不干涉,但这件事非她不可。”
不知李仁怎么同绾月说的,她总算是过来了。
一见黑衣人便“咦”了一声,问凤药,“这人怎么了?”
“你认得他。”
她变了脸色,垂下眼眸不说话。
若认了,后头又有不好回答的问题等着她。
“若你因贡山一事恨玉郎,我不怪你,我只问你是不是此人给你递了消息?”
绾月已经知道贡山这事非玉郎主使,而是李仁手笔。
她没下去手杀李仁,却害了玉郎。
此时,心一横,冲着凤药跪下去,“姑姑随意处置我,就算要我死,图雅也无话可说。”
李仁莫名其妙,听到凤药问,“玉郎住处的火,是你纵的。”
“是,此人说是金大人害死的贡山帮族人,还说金大人做过许多恶事,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贼。”
“他只说了金大人,我一时冲动……”
李仁在一旁先是震惊不已,听是她放了火又懊丧至极。
“所以,你甚至不加证实,就杀了他。”
绾月此时已经追悔莫及,半晌才僵硬答,“是。我有罪。”
凤药走到黑衣人面前,轻声道,“他指使的你,你不说话我也猜得出。”
“那又如何?”那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凤药心中悲痛,回头看向绾月,“你都听到了?”
李仁走到凤药跟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跪下了。
“姑姑,这一切是孩儿的错,姑姑莫怪绾月,要怪就怪我思虑不周。我替她赔罪。”
“李仁,我是你的亲人,但金玉郎也是我的亲人。”
“他诛杀之人,皆是乱臣贼子,贪赃枉法却逃脱律法的大奸大恶之徒。”
她走到绾月跟前弯下腰一字一顿道,“他比你的手干净,至少他没杀过无罪之人。”
李仁眼中含泪,抓住凤药衣角,“姑姑,因为这个你不要孩儿了吗?”
凤药无奈坐回椅中,愣了半天,心如刀绞,“我不可能割舍与你的情义。但绾月杀我丈夫,不能原谅。”
绾月委顿在地,一次冲动,令她追悔莫及。
“凤姑姑,终是我对不住你。”绾月低声说,“是我蠢。”
她万念俱灰,“我一步错步步错,我愿把这条命还你,偿金大人的命。”
“你要有心,便好好待李仁。他为你已经付出太多。”
绾月回头看着李仁,他少见地用乞求的神态望着凤药。
“起来吧。”凤药长叹一声,许多事情,注定是没有结局的。
她拒绝李仁送她的请求,在月色下慢慢走回自己住处。
心中浮现的那个名字,让她锥心般痛苦。
没有他,她无法完成自己的夙愿,他成就了她,却又重重伤害她。
李瑕。
玉郎。
凤药。
三个人在李瑕微末之时成了最亲密的伙伴。
如今玉郎身子废了。
她亦过度劳累,一身病痛。
李瑕沉迷丹鼎,不问国事。
自以为是的亲密早已分崩离析。
“世间之事,原本如此,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她回望走过的路,李仁远远站在高大的府门下,仍在遥望。
见她回头,举起手向她道别。
“好在,前方还有希望。”
低头,脚下是青砖铺就的官道。
京城之外,是一排排一座座农舍,是无边的黑土地,是大周广袤的疆域。
麦子正慢慢成熟,果子已经挂枝,旱涝有官府救助。
官府之上高悬磨得锋利的钢刀,专宰贪官墨吏。
这片土地,终是建立起她希望的秩序。
她越向前走,脚步越踏实——
这世间之事,终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谁也逃不掉这个规律,又何必自苦?
……
绾月夜间便病倒了。
两个月后,宫里传来消息,淑妃小产,孩子没保住。
她是太得意忘形。
透露了消息给绾月,她本是提心吊胆,怕李仁找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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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春传了消息来说绾月重病。
她这边见李仁却是如常,对她仍然悉心照顾。
不想二个月过去,她以为胎象稳固,吃喝日渐放肆。
那一日不知怎的吃坏了肚子,止不住腹泻,腹痛难忍。
因有孕,许多药不敢下,及至夜里,胎落。
她悲痛不止,这孩子是她望眼欲穿盼来的。
使了手段才怀上。
与她私通的侍卫,已被李仁处死。
皇上如今已是有心无力,连后宫都不爱来,再想有孕难如登天。
落胎后心情不好,难免使性子,皇上只是略哄了哄便不耐烦
见她发脾气,抬脚就走。
因她负气说难听话将她禁足一个月,罚俸半年,淑妃领教了帝王的薄情,彻底熄火。
她叫人送消息给李仁,说自己活不下去了。
过了几天,终于在夜半时,等来李仁。
他眉眼幽深,离得远远站在门口瞧着她。
淑妃形容憔悴,见了李仁哀哀地哭,“求慎王怜惜妾身,皇上还在,妾身就还有用。”
跟随的小太监,提着食盒,李仁拿出碗老参炖乌鸡,坐在她床边,慢慢吹冷了,喂给她,温声道,“不管如何,身子是要紧的。”
她眼中含泪带怯,“妾以为慎王再不顾惜妾身了呢。”
她从他手中喝光鸡汤,他体贴帮她擦擦口唇,问道,“现在你懂得听话了吗?”
淑妃本已躺下,闻言坐起,盯着李仁。
他毫不回避,与她对视,根本不想隐瞒。
他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作为回报,他弄掉了她的孩子。
“你!你怎么如此狠心?”淑妃捂住脸痛哭,“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本就是个野种,许你留着,你本该知恩图报。”
“敢打听我的行踪,你吃了豹子胆?没我的庇护,你在后宫活不下来。”
李仁说话冷冰冰的,没半分感情。
芍药彻底怕了,喃喃说道,“我是在帮你……”
“哼。”他的表情满是讽刺。
“我在这深宫之中,没有夫君,也没伙伴,我真的需要孩子。”
李仁狭长的眼睛带着残忍的戏谑,“那你好好求我,我可保你再得一个孩子。”
“真的?”芍药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膝行到李仁面前,抱住他的腿,仰头乞怜,“求爷怜惜,再给我个孩子。”
“还敢不敢忤逆本王?”
“再不敢了。”
“皇上会再次宠幸你,你必能得子!”
“你要牢牢把他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