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3章 进退维谷(1/1)
绾月感觉自己身后站满鬼魂,所有人都滴着血,瞪着不甘的眼睛望向她。
她受不了这样的压力,终于举起匕首。
然而,终是惊醒李仁,他一把握住只手掌长的刀刃,血顺着手向外流。
他的眼神不像刚醒来的人,清澈又震惊,两人对视,她眼底发红,颤声问道,“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李仁便知自己的事败露了。
“我只是救得了你一人,旁人我管不了。皇上有旨,遇匪便剿,先杀后奏。不是我也是旁人!”
匕首掉在地上,绾月愣愣地瞧着他举起的手掌血肉模糊。
“还在骗我?你若爱我为什么不能对我坦诚些?”
绾月激动地斥道,“我们可以戴罪立功,不必全部赴死!”
李仁静静看着她,耐心劝说,“绾月你冷静一下,先帮我把伤处包扎一下。”
鲜血染红被衾与白色内衫。
绾月无助地站起身,她下不了手杀李仁,也不能放下仇恨当做无事发生继续生活下去。
她迈着虚浮的脚步,向外走。
“来人!”
李仁喊来嬷嬷,“把侧妃关到厢房中,没本王允许不得出屋。”
终于还是惊醒王妃,她看到李仁流了那么多血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怎么搞成这样?”
她拿了药箱,亲手为李仁上药,他疼得浑身颤抖,绮春哭道,“多大仇,就动了刀子?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
“绾月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这件事不是爷一个人的事,不给我个交待,我要去告御状,她敢持刀伤人,就是死罪。”
李仁本不想惊动旁人,但方才的情形,不喊嬷嬷过来,恐绾月要寻短见。
“本王无碍,你叫嬷嬷好好把那屋里的东西检查一遍,别让绾月伤了自己。”
绮春猛抬头,“这时候了,你还护着她,她要杀你!”
“原是我的错。”他声音低沉下去,这事已破,他无需再隐瞒,“因为我,才灭了她全族。”
“可她本就是匪,皇上一句话,她整个山夷为平地也是稀松事,爷又何苦责怪自己?”
绮春手上停了一下,问道,“这事爷从未提起她又从哪里打听来的?”
这个问题在绾月拿刀刺李仁时,他就想到了。
“会不会是阿野?虽说你对阿野有恩,他总归是绾月的义弟。”
李仁不吱声,眉眼幽深,满腹心思。
……
过了几日,他才去探望绾月。
怕她伤害自己,让合欢进来整日陪着。
见王爷进来,合欢红着眼圈上前禀报,“侧妃不吃不喝,主子爷好好开导开导吧,这么下去怎么行啊?”
李仁摆手让合欢出去。
绾月面向里躺在床上,听到他进来一动不动。
直到他坐在她身边,她才干巴巴说,“李仁,放我走。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李仁温柔劝她,“你先起来吃饭,我们慢慢商量。”
“不是可以和离吗?我本可以逃走,这点子人我杀得出去,但我没有,就是想光明正大与你断了关系。”
李仁听出她话中决绝,“你冷静下来咱们再说这件事,现在,先回答本王的问题。”
绾月一咕噜坐起来,“李仁,我想通了,你也许爱我,但你的爱太自私,我和你中间隔着家仇,不可能再在一起,我下不去手杀你是因为我是个人!”
她眼睛又红了,哽咽道,“我有人的感情,不是杀人工具。我真恨自己下不去手。”
眼泪落下,“现在我能做的只是远离你,就当我们不认识。”
“你从谁那里得知此事?为何这般笃定?”
“你还装?我看到乌日根了!”
李仁瞳孔放大,连绾月都知晓乌日根的藏身处,他这次的举动也太失败了。
但是同时,他也猜到是谁发现并泄露了秘密。
“淑妃?”
绾月突然紧张起来,她不擅说谎,只是紧张地问,“你要做什么?”
李仁在屋中踱步,“绾月,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不然不必费劲保住你的命,为你不惜得罪国公府,要知道国公府是我上位的最大助力。”
“但为了你我不在乎。”
“你的族人没了,不是你的责任,是合运。这一点你必须搞清楚。”
“不管是我还是别人,贡山山匪只有一条死路。”
“落草为寇那天,你们就该知道这一点。”
绾月不服气,也许他们要硬碰硬打仗,却也不该是这么惨烈的下场。
“所以反正我们也要死,还不如和部落打仗来得划算是吗?”
“李仁!那你为何要泄露我的暗哨给乌日根!”
她疯了似的叫起来,“你就是我身后的叛徒,当初我该一剑杀了你,或把你丢在戈壁滩上喂狼!”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
“我恨煞你了。你虚伪的样子令我作呕,你搬走这房中的尖锐之物是怕我死?我撞墙也能死得成。”
李仁静静看着绾月,面上无悲无喜,听到此处只说,“你要撞墙,我必处死合欢,以及瑶玉楼所有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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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杀乌日根?我把他带来,你亲手杀了他可以吗?”
“我不许你死,也不许你走。”
这个回答是绾月万万料不到的。
为收服乌日根,想必李仁费了不少功夫。
他那样铁打的性子都被李仁降服成那个谄媚模样,还瘦了那么许多。
她一句话,他便愿意把乌日根带来杀掉!
那他统一边境的计划呢?
想彻底从根上处理好贡山百姓饱受骚扰之苦也放弃了?
绾月突然失了气性,瘫软在床上。
从前她的世界是黑白的,对错分明,很容易做选择。
可是现在她选不出,也说不清。
李仁依旧静静瞧着她,“我叫合欢过来伺候,你喝点粥吧。”
……
这天,李仁派出去将近一年的暗探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凤药托付所要缉拿之徒。
黑衣人。
那人嘴巴被塞入“口塞”防他咬舌自尽。
全身绑成了螃蟹,侍卫把他送到王府地牢中,回禀李仁道,“这人油滑之极,几次差点跑掉,卑职没办法,只能挑了他脚筋。”
“这人硬气,一声没吭,怕是拷打不管用。”
……
李仁四平八稳坐在椅上,那人像只虾,蜷缩着倒在地上。
一对眼睛已没神采,依旧藏着精明。
“你是父皇新训练的影卫。”
“东监御司已经撤了,你们现在算什么组织?”
“可是父皇亲自掌管尔等?”
“你要愿意回答,便眨眨眼。”
等了半晌,那人只是盯着李仁。
“你自以为厉害,熬得住本王刑罚……?”
“好的,那你试试。”
“来人,屋里点亮,你们三班轮值,不必打他,不叫他睡觉。”
“他愿意说时,马上唤我过来,记住不许他合眼。”
“卑职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