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快活(1/1)

处处受制于传其荣,现在还加封为摄政王和仲父,家晋根本没得选择。他站在镜前,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抹倦容。为了保护常福和其他宫人,亦或承认自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眼前的他只能向传其荣低头。

他眉头紧锁,双手握拳,骨节泛白,心中满是无奈与愤怒,但这些情感都被深深埋藏在那一抹苦涩的笑容之后。

「我……真的无法反抗了吗?」他低语着,声音中透出一丝绝望与自嘲。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寝殿,却无法驱散家晋心中的阴霾。宫人轻声敲门后,进来恭敬地问道:「陛下,今日您想进行何种活动?打猎、射箭、还是蹴鞠?」他们的语气温柔,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笑容,却掩不住眼中的敬畏与恐惧。

家晋轻轻摇头,心中一阵厌烦,这样的日子让他感到无尽的空虚。他轻声道:「随你们安排吧。」这句话一出口,似乎连他自己也感到了一丝绝望。他知道,无论他选择什么,都是在既定的安排中前行,无法逃脱。

宫人们迅速地安排了一场射箭活动,家晋站在宽阔的宫苑中,四周翠绿的竹林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然而这美景却无法让他感到任何愉悦。他拉开弓弦,箭羽轻轻颤动,身后侍卫们紧紧跟随,眼神不离他的每一个动作。

「十步之内不得离开。」仲父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萦绕,像是无形的枷锁,让他感到喘不过气来。

他放下弓,微微叹息,喃喃自语:「这真的是保护吗?还是监视?」

晚上,家晋坐在龙华殿的书案前,眼前摆着一张妃子的名单。蜡烛的火苗在桌案上微微跳动,映照在他若有所思的脸上。他缓缓抬起手,想将名单撕碎,但最终只是无奈地放回原处。

「传其荣未曾干涉我的选择,或许……这是我唯一的自由吧。」他轻声低语,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最后,他还是叫来了常福,心中那一丝温暖仅存在于这个忠心耿耿的太监身上。

每一顿饭都是皇家御用的膳食,黄金色的炖鸡、白玉般的鱼片,还有精致的点心,令人食指大动。几位衣着华丽的舞姬在堂前翩翩起舞,裙裾随着旋转如花朵般绽放,伴随着悦耳的琵琶声,让这晚宴充满了奢华与享乐。

然而家晋却只觉得这一切如梦似幻,手中的玉筷轻轻搁在桌上,他看着桌上的美食,却丝毫没有食欲。那丰盛的膳食和精美的佳酿,对他来说,仿佛是另一种形式的枷锁,将他困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中。

「陛下,您不再尝尝这道鸡肉吗?这可是厨子特意为您准备的。」一名宫人笑容可掬地说,语气里满是奉承。

家晋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想吃了。」声音轻若微风,却让那名宫人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他们知道,若家晋不吃,等待他们的将是傅其荣的怒火。

「陛下,求您了……」一位年轻的宫人突然跪倒在地,眼中噙满泪水,声音颤抖着说:「如果您不吃,传其荣大人会……会……」

家晋望着那名跪地哀求的宫人,心中一阵酸楚。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鸡肉,强迫自己咽了下去。那滋味不再像往常那般美味,而是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他在心中问自己,却无法得到答案。

有时,家晋为了保持清醒,会让常福找些酸苦之物含在口中,那酸涩的滋味能短暂地唤醒他,提醒自己还活着。然而,这些行为很快就被宫人们发现。他们或是哀求,或是威胁,迫使家晋顺从。

「陛下,求求您了,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处死的……」

「陛下,还是请您服从仲父的安排吧,不然……」

宫人们的话语如同一根根无形的锁链,将他束缚得越来越紧。他再也无法抗拒,最终只能选择屈从。他闭上眼,将自己沉浸在这片短暂的宁静中,任由宫中的享乐奢华将他包围,像是一片迷雾,遮盖住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

这种「大快活」的生活,与那些朝中权贵或富商子弟们的生活并无不同,唯一的差别在于家晋是这片奢华的中心,但他却如囚徒般,被困在这无形的牢笼里,无法逃离。

有一次,家晋上山打猎,那座山高耸入云,像是天地间的一座巨兽,巍峨而冷峻,山岭上覆盖着厚厚的云雾,树木苍翠,山腰处隐约可见一些嶙峋的怪石,仿佛古代战士的遗骨,令人敬畏。山间的空气冷冽,带着一丝潮湿的寒意。

家晋穿着紧身的猎装,墨绿色的布料将他的身形勾勒得修长挺拔。他头戴金箍,背上挂着弓箭,身下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浑身肌肉结实有力,眼神中透着一股野性的光芒。后面两个骑马的侍卫跟着,神情严肃,紧紧不离。

「啾」一声清亮的鹰鸣从天空中传来,家晋抬头,只见一只苍鹰正盘旋在高空中。他拉开长弓,箭头瞄准那只苍鹰,心跳加速,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随着「嗖」的一声,箭如离弦的惊雷,一击即中。

苍鹰坠落下来,随从赶忙上前捡起,夸赞陛下箭法高超。家晋表面风轻云淡,但心里明白,这一箭里多少带了点运气,他的箭术实际上只是一般。

随即,他骑着马纵身跑入丛林,感受到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林间传来风的低语,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仿若细语。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只野鹿,轻盈的身影像一道灵光闪过。家晋心头一热,立即催动坐骑,开始追赶。马蹄声急促,野鹿在前方飞快跃动。

然而,追了一回,他发现无论怎么努力也追不上那只敏捷的鹿。而当他猛然回头时,却发现侍卫们早已不见踪影。四周的寂静仿佛在嘲笑他的孤立无援。

家晋本没想过要逃走,但当他几次呼喊未果,连续转身寻找侍卫依旧无果后,心底突然生出一丝疯狂的念头:「也许,这就是上天赐予我的机会。」

他把心一横,双腿猛力一夹马腹,决定试着逃走。策马狂奔,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马蹄扬起一片黄土。眼前的景物飞快后退,树木和灌木丛像幻影般掠过。

家晋感觉到自己心跳如雷,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自由」。他的双眼闪烁着一丝渴望的光芒,那是久被禁锢的灵魂在黑暗中找到了出口。

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是一条蜿蜒的河流,阳光在水面上跳动,像是无数碎银流淌。家晋眼中透着希望,似乎自由已经近在咫尺。

可是,到了晚上,他进入了一片大树林。树木高大,密集如巨人排列,树冠浓密得几乎遮住了天空,只有几缕星光从叶间漏下。

马也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家晋摘下弓箭,从树上摘下一些野果,随手擦拭后便放进嘴里,酸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他靠在树干上,望着漆黑的夜空,脑中闪过雨阳的模样,心头涌起一丝暖意。

可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被打破。马蹄声从背后传来,越来越近,家晋的心猛然一沉。他知道侍卫们已经追上来了。

「陛下,这里不安全,请随奴才回去吧!」为首的侍卫恭敬地说,声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

家晋强压下心中的不甘,目光凝视着那名侍卫,语气中带着哀求:「可以让我走吗?求求你们!」

「陛下,武宁王有令,让奴才务必把您平安带回去!」侍卫的回答冷冷冰冰,没有任何余地。

「如果我一定走呢?」家晋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声音低沉地说:「你们会把我杀了吗?」

那侍卫低下头,声音变得更为冰冷:「若陛下执意要走,那就请恕奴才无礼。」

家晋的心一片冰凉,最后一线希望被无情地扼杀。他垂下眼眸,双拳紧握却无力反抗,只能无奈地随侍卫们返回,整个人仿佛被这无形的枷锁禁锢得更紧。夜幕低垂,月色清冷,照在他苍白的脸庞上,映出的是他内心无处可逃的孤寂。

次日清晨,宫门外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宫人来传话,冷冷地宣告:「武宁王有话要传——昨侍卫保护不力,让陛下遇险,已将其处死。」言语冰冷无情,仿佛这只是例行公事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尸体已送来供陛下检阅。」宫人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仿佛在看待一个早已失去权威的傀儡。他们故意拖慢步伐,将两具被白布包裹的尸体送进寝室,沉重的气氛压迫着每一寸空气,让整个殿内显得格外阴森。

宫人粗暴地揭开白布,动作缓慢而带着一丝恶意。当白布从尸体的头部滑落,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映入家晋的视线。

尸体的眼睛睁得大大,像是在无声控诉着他的错误决定。家晋的呼吸急促起来,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他根本没想到,仅仅因为自己一时冲动,那个跟随自己的侍卫就被处死。

「武宁王吩咐过,这尸体至少要放在这里两个时辰,还请陛下细细检阅。」宫人不屑地笑着,语气中满是嚣张,毫不掩饰对家晋的轻蔑。他们故意将尸体摆放在家晋面前,让那张扭曲的脸孔与冰冷的死亡气息充斥整个房间。

家晋僵立在原地,胸口一阵翻涌,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连握住衣袖的力气都似乎快要耗尽。

家晋无法忍受那股扑面而来的尸臭和阴冷的气息,眼前的尸体如同一座座沉重的枷锁,压在他的心口。他猛然起身,颤抖的手伸向木门,拼命地拍打,手掌砸在坚硬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次又一次,他的双手被震得发麻,手心渗出了血,但他依然不肯停下。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家晋声嘶力竭地喊叫,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他的声音在寝室内回荡,回音仿佛是自己内心无助的回响。可是,外面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回应。宫人早已堵住了门,将他困在这片尸臭四溢的牢笼里,仿佛刻意要让他与死亡为伴。

他转身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出口,但四周的墙壁如同一座牢不可破的铁笼。曾经陪伴左右的常福也不见踪影,早已被人带走,宫中唯一关心他的人如今也离他而去。寝室里只剩下他孤身一人,无力与无助逐渐吞噬了他的意志。

家晋的拳头一次次砸在门板上,声音愈发微弱,终于,他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木门,泪水无声滑落。眼前的世界仿佛被黑暗吞噬,死亡的阴影不断在他脑海中翻腾,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再直线这具尸体,仿佛感觉到他们的眼神好像在背后盯着他,像无形的铁钩深深嵌入他的灵魂,让他陷入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那尸体横陈于他眼前,目光仿佛直射入他的心灵,提醒着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尸体的气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令人作呕的腐败味道愈发浓烈。即便家晋捏住鼻孔,也觉得非常恶心。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如同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

他盯着那具尸体,心中一阵绞痛,仿佛有一条冰冷的毒蛇在胸膛内盘踞,狠狠地勒紧他的心脏。

这具尸体的存在,不仅仅是死亡的象征,更是对他身份与权威的彻底羞辱。家晋望着那毫无生气的面孔,想像着他生前的忠诚与服从,如今却因自己的失误而死,家晋内心深处涌起强烈的愧疚与懊悔。

尸体被拿走之后的两天,家晋仿佛失去了精神支柱,整个人变得虚弱不堪。他无法进食,胸口持续感到闷痛,每当他试图闭上眼睛,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便会如鬼魅般浮现在他眼前。他一次次作呕,呕得胸腔都隐隐作痛,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夜晚,烛火摇曳,家晋蜷缩在寝室的床榻上,全身发烫,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那压抑的空气中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即便天已大亮,他依旧感觉胸口有一股沉闷的压力,仿佛整个宫殿的空气都变得厚重、浊黯,让他难以呼吸。

他无法忘记那具尸体。那死寂的眼神,那扭曲的面孔,仿佛一个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牢牢缠绕在他的心头,无法摆脱。每当他闭上眼,这些影像便会不断在他脑海中翻腾,使他彻夜难眠。

侍卫的死,让家晋彻底认识到自己在这座皇宫中不过是一个被人摆布的玩偶。即使他心中有过逃脱的念头,但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他的命运早已被他人牢牢掌控。

他再也不敢违抗命令,这种恐惧深深植入他的内心,他不想再看到更多的无辜生命因他而死,这股无形的压力让他逐渐陷入疯狂边缘。宫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张笑脸,都似乎隐藏着对他的嘲笑与威胁,这座曾经象征着权力与荣耀的宫殿,如今成为了他的牢笼,困住了他的身,也困住了他的心。

这个傅其荣如同恶魔的化身,他知道如何将一个人彻底摧毁,如何将人的希望磨成灰烬。

起初,家晋心中有无尽的愤恨与不甘,每当夜深人静时,寝殿里只剩下微弱的烛光,他常常凝视天花板,心中曾经充满了逃离的渴望。然而,日复一日,这份愤恨在时间的消磨中逐渐变得模糊。

家晋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微醺的酒意带来的快感掩盖了心中的痛苦。他发现自己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享受着宫廷中的奢华和无尽的享乐。

「人不过是血肉之躯,谁能拒绝这种好日子?」他心中自问,手指轻轻抚过面前的玉筷,眼神渐渐失去了最初的光彩。每一道宫廷名菜,每一杯美酒,都像是催眠般让他沉沦。与其反抗,不如享受这一切,反正他也无法改变什么。

他曾经想过自己可以忍辱负重,等待时机反击,但渐渐的,他的意志随着一天天的奢华消沉了。眼前的美食和享乐如同毒药,让他逐渐迷失。每次用餐,他都会细细品尝那鲜嫩多汁的鸡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内心的空虚。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诺言,甚至连雨阳的模样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雨阳……」家晋在心中轻轻呼唤这个名字,但他的声音似乎随着这宁静的夜晚一同消散。

头两个月,家晋都只让常福侍寝,从未召见过任何妃子。常福总是在夜晚安静地陪伴着他,两人之间虽然无言,但这份安静给了家晋片刻的慰藉。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生活让他感到厌倦。

毕竟,他并不是一个真的对男人有兴趣的人,而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内心渴望着身体的发泄与情感的慰藉。

有一晚,他不再召常福,而是选择了名单上的一位妃子前来侍寝。烛光下,那妃子柔媚的眼神和娇嫩的皮肤让他短暂地忘却了内心的压力。她轻声细语地抚慰着他,让他感到片刻的轻松与放松。

从那以后,他每周大约会有两三晚,亲自走进不同妃子的宫殿,有时只是去去就回,有时则会留宿过夜。

这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满足家晋的欲望,实际上却是傅其荣的计谋。傅其荣需要家晋与妃子们生下皇子,这样才能继续延续他的「摄政皇朝」。家晋隐隐约约感受到这背后的阴谋,但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只能接受这一切的安排。

「一旦生下皇子,或许我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家晋在心中冷笑,目光冰冷地看着远处的天空,仿佛在凝望一个遥不可及的自由。

然而,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的他根本无力去深思这些问题。每天,他只需按时去享受「大快活」的生活,这样才能暂时麻痹自己,让心中的痛苦不至于吞噬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