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试图劝生(1/1)

“人在哪儿?”

南烛向外传唤,只见门帘被两个精壮护院掀起。

萧十一被人架着两臂,捆上堂来。

他被人粗暴地摁到地上磕了个头,算是向陆希言行礼。

起身后,他还是一如往常,低垂着眼眸。

陆希言悠悠开口:“身上的伤可好些?”

萧十一轻笑,微微挣动身上的束缚却没有结果,有些赌气地回道:

“多谢殿下关心。只是不知府里似乎总对我‘颇为照顾’,实在令属下大开眼界。”

陆希言垂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意外的没有得到她的回答,萧十一微怔,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南烛将茶罐递到萧十一面前,言简意赅地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一开始,萧十一还时不时想要反驳,奈何那点说辞也在南棠抽丝剥茧的证据链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他脸上的光一点点落寞黯淡,直到最后南棠陈述完,他也垂下了头,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陆希言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站起身来:

“断肠草的事情,你可以选择同我分辨,也可以和那妇人一道去京兆府尹说明,你要说什么,我都不关心。”

说话间,陆希言已走到少年面前,用手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我关心的是,你既要杀我,为何还要救我?”

萧十一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似乎藏着的心思被人揭开,又闪过一丝陆希言看不懂的莫名情愫,却又在下一刻,消散无踪。

紧跟着,他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胸前被绳索勾勒着起伏不定。

少年眼神陡然变化,抬嘴就朝着陆希言的虎口咬去。

很疼,但是只一下便松了口,并没有用力。

陆希言抽回手,皱眉看向萧十一。

南烛更是一惊,连忙让两个护院将他拖远一些,呵斥道:

“大胆刁奴!你忘了几日前还是长公主赦免了你,请医馆大夫给你祖母医治的吗?简直狼心狗肺!”

“……哈哈哈哈哈”

沉默片刻,萧十一突然放声大笑:

“那又如何!我祖母病入膏肓,迟早会死!你为奴为婢比我好在哪儿?难道做她的狗就能长命百岁?我告诉你!她也迟早会死!你们都会死!”

陆希言从商玄同桌上拿起茶盏,将剩下的茶水尽数泼到他身上。

突然一头凉意浇下,让原本有些癫狂的少年打了个寒战。

萧十一后背上的伤口本就因层层束缚而渗出血来,此时沾水更让他感到钻心彻骨的疼痛。

在他愣神之际,陆希言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啪!”

少年终于安静下来。陆希言抬眸冷笑:

“为生者无望,就要替人决定生死吗?你看透超脱了,有想过你祖母还在为了能见你一面每日吃药,一顿不落吗?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这就是你活这一遭的意义吗?”

陆希言分明能看到少年双拳紧握,眼眶通红却还是一言不发,极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最终,他还是一头磕在地上,闷声道:“求殿下……给我个痛快。”

陆希言长叹一口气。

果然,这种劝人求生向善的事还得让专业的人来。

“你觉得我不会杀你?”

见他没有反应,陆希言略一思索,嗤笑道:

“你以为舍身救我很了不起?就算没有你,府里养的暗卫照样可以护住我。萧十一,别把自己想得太特殊了。我是不会杀你,可我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你,因为你还有用。”

她转头对南烛叮嘱:“既然这毒茶叶已经有人认罪,萧十一也不必送去府尹那里了,依旧按老办法。”

南烛面存犹疑,但还是先应了下来。

陆希言又懒懒开口:

“不过,这次不需要再喂什么水了,也不准给他上药,就让他一个人在柴房,自生自灭吧。”

挥手将人带了下去,陆希言用手捏了捏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胛骨。

一大早的连轴转,属实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南烛还惦记着陆希言一大早起来没有用膳,两人正要起身,却看绾华走进来通传:

“殿下,商公子的妹妹递帖,说遵侯爷之命,要见您。”

陆希言两眼一黑,疲惫地摆手:“直接带她去偏院见她哥去。”

绾华没反应过来,有些为难地看向南烛,后者笑道:“殿下累了,就说殿下驱车到明坤池督造,一时半刻回不来。”

等绾华离开后,陆希言一刻不停,拔腿就往花厅走去。

终于能放下心来,她回花厅后用了些糕点,总算能窝回檐廊下的摇椅里,眯着偷会儿闲。

原本花厅内外铺满了颜色各异的花,虽然妍丽但香味杂糅,呛得人难受。

经陆希言一番精简后,只留下些清冷幽香的洋桔梗,隐在林叶之中,倒别有一味雅韵。

她舒舒服服地拢着身子。

阳光正好,两小只在她身边窸窸窣窣地聊天,陆希言难得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奴婢倒是好奇,”南烛在旁慢慢扇着风,“商姑娘来肯定带了那木雕的消息,殿下为何不见?”

“这时候侯爷自己不下拜帖或者请我过府,就说明事情还没有进展。”

陆希言将团扇放在自己额头前挡着阳光,显然心情不错:

“那丫头心心念念着怕我欺负她哥,话又不投机,再说什么不中听的难免惹我心烦,不如让她哥自己去料理。”

商侯爷那里发生的事情,其实她在吃早膳时已经听灰鼠说个七七八八了。能省下和熊孩子打交道的时间多休息休息,何乐而不为呢。

南烛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低声道:

“说起来……奴婢还有一事尚未禀明:今早扣茶筐时和那老妇有过拉扯,似乎从她耳后发间里隐约也看到了个指尖大小的太阳图样。只是有些仓促,那墨青色纹样又是藏于发间,奴婢不敢肯定。”

陆希言一愣,笑得更开心了。

如此一来,正和原主记忆重叠,没准顺着这条线挖下去,她还能救自己未来的那个未婚夫一命!

陆希言晃着摇椅,眼睛亮亮地:

“太好了!辛苦你找几个家丁,到京兆府尹门外大声吆喝。就说,上林苑监的监正图谋不轨,丧心病狂,在京中贵女的茶里随机下毒,实在可恶!”

南烛震惊之余,努力思考着:“莫非……您是想让别人都知晓这害人法子,到时全京城的人都会对您有所改观!”

“不是,”陆希言摆摆手,“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把事情闹大,谁会记得本宫的委屈啊!”

南烛瞳孔地震。

没等她消化完,陆希言老神在在地开了口:“对萧十一的看管也是能松就松,不要坏我大事。”

京城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