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北（1/1）
来人五官清秀，身姿挺拔，长发束冠，一身暗紫挑金长袍显得贵气。
他迈步至小亭，将手中的剑交给下人，朝玉明公主抬手作揖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谢三少爷。”玉明公主轻笑点头，又道，“谢三少爷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依依这样的美人，京城里哪个未婚男子不想娶？”
广宁侯与镇国大将军有金兰之交，谢沈两府往来频繁，关系甚好。而两府的小少爷小千金却是对冤家，每每见个面，嘴上都得唧哩唧哩怼个不停。
在两年前，论谁也想不到，谢铮会跑去西境从军，做沐北将军的副将。
沈玥瞪了眼谢铮：“军中事宜办妥没？”
“办妥了。”
见二人要谈军中事务，玉明公主也不愿在此打扰，起身：“时候不早了，本宫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辞了玉明公主，谢铮才在石凳上坐下，正色道：“我已命人调查过靖南伯的底细，你可放心。”
沈玥颔首：“那便好。”
沐北将军调去北境后，昌惠帝则会调靖南伯往西境。
“靖南伯你还信不过？五年前的西境战役，不是他带援军来助你吗？”谢铮道。
那场西境战役，的确是得了靖南伯相助。
沈玥叹道：“不是我信不过。”
西境怎么说她也守了数年，她父母皆丧命于西境，西境决不能失守。
摸清靖南伯的底线，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份安心罢了。
谢铮了然，也不再多问。
“谢了。”他夺过沈玥斟的茶，“说说，你如今想嫁人了？”
“与你有关系吗？”沈玥忍了再忍。
那紫袍青年嗤声：“确实与我无关。不过沈依依，咱们得有点自知之明啊，你这性子，谁要你啊，你看你如今也十七了，再过几年，可就二十了。”
沈玥毫不吝啬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反问：“那你呢？你早已及冠了，怎么没人嫁你？”
谢铮扯扯嘴角：“我是不想娶，你是没人娶，那能一样吗？”
沈玥：“……”
“景琛也来了，老远就瞧见你了。”沈湛坐回沈玥旁的位子。
谢铮起身朝沈湛行礼：“沈老将军。”
“哎，你跟我就别见外了。”沈湛哈哈笑道，他命人将午膳摆上来，“景琛不如与我们一道用膳？”
“不要！”沈玥先道。
沈湛侧头看了眼沈玥，又看看谢铮。
谢铮谢绝：“不必，我只是来报军务的，家慈还等着我回府，就不叨扰了。”
沈湛倒是心中松了口气：“那你路上小心。”
待谢铮走后，沈湛往沈玥碗中夹了块蜜肉，才笑道：“景琛那小子又欺负你啦？”
“那倒是没有。”沈玥用银箸戳戳碗里的米饭，嘟了嘟嘴，“他嘲讽我没人娶。”
沈湛只是哈哈笑着：“你不是不在意婚事吗？”
“那不一样的，祖父！”她碗里的饭都戳没气了，嘴里依旧嚷道，“您是没瞧见他方才说话的样子。”
沈湛边听她倾诉，边拿碗盛汤。
“我问他及冠了，他怎么没娶妻，他说他是不想娶，我是没人娶。这任谁听都想打断他的腿的！”
闻言，沈湛更是笑不拢嘴：“那你适才怎么不打他？”
“所以祖父来的不是时候，我没打成，要不然他腿早断两截了，谢景琛该好好感谢您才是。”
沈湛将汤羹放在她面前：“甭管那小子说的，是嫁与否，你开心是最要紧的。”
“依依。”他又道，“你真是越发小性子了，可得改改。”
沈玥轻哼一声：“我哪有！就是有，我也不改。”
沈湛瞧着孙女略带得意之色的神情，又点点头：“也好，在祖父面前有些小性子又何妨？”
他话锋一转，若有所思道：“皇后娘娘办了这么多场宴会给你和殿下相看夫婿，你都不喜欢，你喜欢怎么样的？
“你觉得萧云隐如何？文武皆出色，长得俊，身段也漂亮。”
沈玥：“……”
方才不是说不论她嫁人与否的吗？
……
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银白月光映着几丝羽毛般的轻羽，极是美妙。
屋内，年轻男子伏案写字，幽幽烛火将他如玉的面庞照得朦胧。他眉眼疏淡，雪色中衣冷冷清清，玄色外袍随意搭在肩上。
萧浔搁下笔，起身开窗。
夜风轻轻拂动他玄色的外袍，显得人长身玉立。
昌惠帝下令，沈玥随他同去北境，无非出于帝王对臣子的忌惮。
他与沈玥先前并无过多交情，就算同朝为官，除了必要时候，在一处说话的次数都不多。
昌惠帝是想让两人相互制衡。
萧浔看着墙角因天色有些暗淡的梅花，微微拧眉。
这般傲娇且意气风发的人儿，又怎会愿意随他一同去北境？定是别有目的。
正想着，外头有人敲门。
萧浔一怔，道：“进来。”
进来的女子面容清秀，目光清澈莹亮，暖色缎面百合薄袄裙勾出窈窕身段。
她手中还牵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头发被暖色带子系成两个丸子，小脸肉嘟嘟的，极是可爱。
萧浔：“阿姐。”
那女孩挣开母亲的手，朝萧浔这头奔来，声音软软：“舅舅！”
萧浔轻笑弯腰，捏了捏女孩的脸，抱起她。
萧芸将食盒里的菜摆上小几，温声道：“云隐，我听下人说你尚未用饭，我让厨房做几道小菜过来，先吃点。”
穆国公萧戬膝下有一儿一女，萧芸与萧浔。
萧浔未娶，萧芸的丈夫是当朝状元郎，萧府的入赘女婿。
一开始两人琴瑟和鸣，在京城传成一段佳话。可惜不久后，状元郎病逝。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取名萧迎。
萧浔不日便要去北境，军中事宜要安排妥当，士兵操练更不可落下。他今儿一早去东京校场，回来又处理军务，还未曾进食。
萧芸虽是将门女儿，却并未从武。
因此，自萧戬战死后，萧家的担子都压在了萧浔的肩上。
她对萧浔这个弟弟多少有些愧疚。萧夫人在她姐弟二人幼时便撒手人寰。长姐如母，她理应多多关心弟弟。
萧浔在几前坐下，见长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伸手给她倒茶：“阿姐有话要说？”
“云隐，我瞧你最近穿的衣裳有些旧了，明日我让人给你做几身新的。”萧芸接过茶盏，温声道，“再做几件氅衣，你一并带去北境。”
萧浔颔首：“多谢阿姐。”
吃糕点的萧迎闻声抬头，双眸含光看了看身侧的萧浔，又看了看对面的母亲，含糊不清道：“迎娘也要新衣裳。”
两人闻言，轻轻哂笑。
身侧的俊美男子又俯身，捏捏小女孩的脸。
……
五日后，两位将军领兵，跋山涉水一路上北境。
北境抚明军的几大部将收到消息，一早便在军营几里外等候。
“不是来信说今日便可抵达？”
“稍安勿躁，应快了，且再等等。”说话的是个魁梧大汉，肤色微黑。这是重骑营的领将孙屹。
又有一人道：“我听闻沈将军年纪不大，今似十有七，却至今未有败绩。能与我们萧将军齐名，倒不知这位奇女子长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