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谢父皇恩典（1/1）
君子一诺，五岳相倾。
而江寒衣这个哥哥，在沈昭昭心中是君子中的君子。
得了他这句话，她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萧菡萏那样单纯的姑娘，值得最好的姻缘，最优秀的郎君。
“我信你。”
“江公子，愿你们来日琴瑟和鸣，做一对天成的佳偶。待你定下婚仪的日子，不要忘记给我这个媒人寄份请帖。届时我定然带礼去琅琊，当面相贺。”
听了沈昭昭这番祝福，江寒衣温润一笑。
“定然不会辜负沈小姐的期盼。”
两人举起茶杯，相对而饮，再无别话。
日子悄然而过，崔家的案子有了最终的裁决。
一个力挺三皇子孟昀的大世家的轰然倒塌后，梁都就像下了一场连绵不干的雨。
阴云笼罩大地，各个大小家族都战战兢兢，缩着脑袋不敢再轻易站哪个皇子的队。
小院里，少女无聊的提笔，一边有条不紊的写着抄写着诗集，一边等待着盟友的到来。
孟珩慢悠悠踏进来，入眼就是朱红色的窗框。
透过半开的窗户，少女颔首抄书，嫩黄色的衣衫衬得她像春寒料峭时迎风招展的迎春花蕊，沉静又美好。
他就势靠在廊柱上欣赏，目光一点都不避讳躲藏。
沈昭昭心有感知，抬眼与他对视，“二殿下，您老爱这样悄悄出现，吓人一跳么？”
“不。”孟珩嘴角笑意加深，“只对你。”
“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殿下。”
沈昭昭被噎了一下，知道这人素来喜欢油腔滑调这套，果断提起今日会面的目的。
孟珩挑眉点头，走进屋里后，躺在了另一侧的卧椅上，姿态格外闲适。
“我准备好了，说吧。”
沈昭昭并没有搁下笔，而是重新拣了一张纸，随手起势，点了一朵墨梅花。
“崔家树倒猢狲散，是陛下对党争的震慑。三殿下如今需要努力收拢手中其他势力，故而陛下给的婚嫁之权，是他手里最有力的筹码。”
“殿下若想乘胜追击，该从此处入手。”
孟珩盘算了一圈，“护国将军府？那姑娘可是被我三弟迷得不轻。剿匪能够大获成功，她出力不少。若是正妃的位置选了她人，她可不会善罢甘休。”
沈昭昭垂眸，“那就偏不能让她选上。”
孟珩倏尔一笑，“证据收集好了？”
沈昭昭点头，给点点梅花添上枝叶。
一副栩栩如生的飞雪墨梅图跃然纸上，独独署名之处留了空缺。
“至于差的那临门一脚，就由殿下来踢。这风头，我就不出了。”
孟珩笑笑，撑着脑袋，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她：“想借我的手出其不意，一击即中？我可是锱铢必较，要收报酬的。”
沈昭昭侧眼看他，“若是这么算，殿下欠我的更多些。”
“这可真是算不清了。互相欠着，也好。”
孟珩琅声一笑后，忽又悠悠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顾小姐近日神叨叨的，不知是听了哪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忽悠，在府里天天做法事，想着超度亡母，正好给了我们机会。”
“趁她心思不在落仙院，我会让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沈昭昭攥着笔的手紧了紧，随即松开。
她不是傻子，顾清梦与她撕破了脸，哪里还会好心到给自己超度？
这是癞蛤蟆趴脚背，变着法儿的泄气、恶心她呢。
若是被她牵动情绪，那才是顺了她的意。
“希望借着殿下的东风，一击即中。”
她朝着孟珩微笑道。
……
御书房里，梁帝孟昊望着坐没坐样的二儿子，拧眉道：“你庶兄去的早，皇子中你居嫡长，该做众兄弟的表率。你瞧瞧你，都要娶亲的年纪了，还这么没个正形。”
孟珩嘻嘻一笑，瞧着一点儿也不怵自己这个君父。
“父皇，你可别再罚我了。若是再像上次一样关我禁闭，我马上就去皇祖母面前大哭一场。”
“真是出息。”皇帝摇摇头，却并未动怒，“素日里你既不肯上朝议政，又不肯接朕派给你的活儿。今日求见，是要跟朕求什么？”
孟珩随手拾起一颗桌案上北疆国尽进贡的冬枣，咬出“咔嚓”一声脆响。
“真是知子莫若父啊，父皇。”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瞒父皇，儿臣看中了位佳人，受她所托，向父皇求个恩典。”
梁帝斜睨了他一眼，“你在落仙院养着的那个花魁？她的冤屈不是已经被沈铮家的小姑娘平反了么？”
孟珩一愣，旋即笑道：“真是什么都逃不过父皇的眼睛。”
“没错，正是那位上官姑娘。不过不是为她自己求，是为整个落仙院的人求。”
梁帝头上青筋直冒，强忍着怒火，“为个青楼，你求到朕头上？”
“父皇，落仙院确实是青楼，可这楼中逼良为娼、买卖人口之事值得您听一听。”
孟珩见状不对，飞快的甩出自己的证据，平息着君父的怒气。
薄薄的奏折被递到梁帝手边。
瞧着儿子满面讨好，孟昊冷哼一声，还是接了过来。
一目十行的浏览完，梁帝“哧”的笑了，望着孟珩的目光显得意味深长：
“老三最近得罪你了？”
“怎么会，三弟素来和善，从不与人有龃龉。”孟珩连忙摇头，“儿臣只是路见不平，冲冠一怒为红颜而已。”
梁帝捏着奏折，摩挲片刻后扔回他怀里。
“行了，别演了。精的像猴儿似的，就是心思不用在正道上。”
“这件事情影响朕清查隐户的国政，朕自会吩咐有司去办。”
孟珩眉开眼笑，“多谢父皇。”
梁帝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道：“珩儿，流连花丛这么久，你也该收心了。等到老三的择妃宴一过，你跟沈家小姐的婚约朕会吩咐礼部操办起来。”
提起婚约，孟珩就想起那日沈昭昭说的话——“事成之后，我要和你退亲。”
……
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反驳一句。
或者，至少得替沈昭昭拖延些时间。
可偏偏，话到嘴边打了个弯。
变成了一句：“谢父皇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