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把表妹捧成我的嫂子（1/1）
“这处禅房倒是别致，让我来看看是哪位修士的别居？”
江寒衣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门框被推动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领头的姑娘尚没有看清楚人就惊呼了一句：
“哟，这不是靖远侯府的萧菡萏么？怎么跟个奸夫厮混在床上，好没体统！”
指指点点的话语越发刺耳。
顾清梦自队伍最后悠然而出，轻轻啧了一句：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话？总得先看看菡萏姑娘的情郎是谁吧。万一是哪位浊世佳公子，两人情投意合呢？”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解围，实际则更为讽刺。
果然，另外一位姑娘满脸不屑：“管他是劳什子的公子还是母子，无媒苟合，哪个像样的人家会三书六聘，给她正经名分？”
一直没出声辩驳的江寒衣终于有了动作。
他将衣襟有些凌乱的萧菡萏护在怀里，侧身蹙眉，眼底一片冰寒。
“我给。”
姑娘们看清了江寒衣的面容，面上都是愕然，更有藏不住的，直直看向顾清梦。
“清梦，这……”
蠢货。
这个时候喊我干什么？！
顾清梦心中暗骂一句，笑容僵硬的看向江寒衣。
“舅舅，你这是……”
江寒衣眸光幽深，看着外甥女的目光里是浓浓的失望。
他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如你所言，我与萧小姐情投意合，情不自禁。”
“如今坏了她的名节，我自会让琅琊郡红妆十里，禀告江氏宗族耆老，聘她为妻。”
白鹤堂的江学官文采风流，俊秀出尘。
就连当今陛下都曾动过让他尚公主的心思。
可他推了又推，拒了许多好姻亲，熬到了今天，还是孤身一人。
在场的姑娘你看我，我看你。
原先的幸灾乐祸全变成了艳羡与嫉恨。
而顾清梦脸色煞白，对上那双洞察分明的眼睛时，只剩下心虚。
京都的流言向来传得飞快，这事儿没有半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萧菡萏刚清醒过来，就被江寒衣登门求娶的消息砸晕了脑袋，半天没回过神来。
“谁？江学官要娶我？”
靖远侯夫人点头，犹豫片刻后爱抚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江大人说要接你回琅琊郡成亲。要你远嫁，娘实在是舍不得，不若娘跟你爹说一声，就说你发了愿，要出家不嫁人了。靖安侯府不缺你一双筷子，娘跟爹养你一辈子也无妨。”
萧菡萏红了眼眶，靠进母亲怀抱里痴缠片刻，随后下定决心般开了口。
“娘，我愿意嫁给江学官。我是真心喜欢他。”
“你懂什么是喜欢么？”
靖远侯夫人无奈回话。
萧菡萏一怔，想起了表姐的话。
将计就计之前，沈昭昭曾问过她。
“为江学官毁了名节，只能嫁他，你会不会后悔？”
那时她回答的十分懵懂，只是说了一句“我想和他在一起。”
她看见表姐笑了。
那在射箭场上就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姑娘说了一段话，让她沉思至今。
那段话是——
“菡萏，我希望你遇良人，且我相信，江学官是这个良人。”
“我可以告诉你，依我的谋划，此事必成。”
“但同时我更要提醒你，江学官与你之间的关系，需要你努力经营。”
“你与他之间，是不平等的。你爱他多些，你受的委屈也多些。你要捂热一颗心，要靠时间，要靠自己。这颗心有可能一辈子你也无法靠近，有可能一个瞬间你就轻易摘得。总而言之，成亲过日子不止依靠爱情。你要意识到每个选择都有代价，并且愿意为最终的结果付账。”
沈昭昭的话语萦绕心头久久不散，萧菡萏在反复思索中，眼底却愈发清明。
她朝着自己的娘亲坚定开口。
“阿娘，我要嫁。”
……
江寒衣辞了白鹤堂的学官之职，正在收拾行装时，顾清梦敲开了他小院的门。
她如先前般对着江寒衣娇憨一笑，“舅舅，怎么在收拾行装？是要出门游历散散心么？”
“不。我辞了京都的职位，今日便返乡，准备好婚仪所需后，会来京都接萧家小姐回琅琊成亲。”
面对顾清梦的讨好，江寒衣神色淡淡，失去了波动。
顾清梦抿唇，知道自己的计划必然是早就暴露了。
为了挽回局面，她轻轻拽住江寒衣的衣袖，眼珠一转，几下就落了眼泪。
“舅舅，纵然我有千般不是，您也不能弃我而去啊。您忘了么，母亲去时您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您都会留在京都，为我撑腰。”
想到妹妹青竹，江寒衣神色略有波动。
可眼前这个泪眼涟涟的外甥女……着实是耗尽了他的期待与信任。
“我与你说好的，永不再犯。”
“你火烧藏书阁在先，害人清白在后，我不能再视若无睹。你既种因，我就替你揽下果。梦儿，舅舅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不要走歧路。”
说完这句话，无论顾清梦哀求什么，江寒衣的态度都没有任何松动。
知晓他去意已决的顾清梦低眉敛眸，眼中划过一丝恨意。
一点点卸掉自己的臂助，每次都让自己沉沙折戟。
除了沈昭昭，还能有谁？
顾清梦转身出了小院，远远的就看见正在花草园里闲庭信步的沈昭昭。
心中愤恨达到顶点，她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一把夺过沈昭昭手中摘下的红色花朵，放在脚下狠狠踩烂。
沈昭昭挑眉，“嚯，顾小姐是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顾清梦直直瞪着她，眼神若能化为刀剑，她怕是立刻就能剐了眼前的女子。
“明知故问。”
“怎么？专门在这里等我，是要向我宣战，还是在炫耀自己又胜了一局？”
闻言，顾清梦似笑非笑的睇着她。
说话时慢慢悠悠，语气甚至有些罕见的调笑味道。
“都不是哦。”
“我是来恭喜你的。”
“把敌人的表妹亲手捧成自己的舅妈，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顾清梦受了刺激，登时上前一步，手掌下一刻就要落在沈昭昭的面颊上。
而对面的沈昭昭连眼都没眨，轻易就捏住了那伸过来的手腕。
她冷笑着，字字都充满警告：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
“我要你牢牢记住，你我之间的恩怨若是牵扯无辜，我就会让你加倍付出代价。”
“只一次，我就要你知道痛。”
沈昭昭无意间流露出的压迫感让顾清梦心头一紧。
这感觉太过熟悉，以至于她下意识有些恍然畏惧。
她又想到一个人了。
那个她总是在沈昭昭身上看见的人。
江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