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最终（1/1）
一行人很快乘坐升降梯回到了实验层，斯考佩医生很自觉地走在前面带起了路。反正他已经默认自己要从卡姆实业辞职了，心里对于出卖公司财产是一点不良感觉都没有。
然而，当他们走到卡姆的实验室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景象：
医用实验室是一个安装了透明墙面的巨大房间。无数精密复杂的医用仪器拥挤而有序地摆放在四周的实验桌上，在房间中央是一张放平的床，面目惨白的泽维尔就躺在上面。一张简陋的白色单子盖在他枯瘦的身上，勾勒出的轮廓仿佛骷髅。
链接在床上的生命检测仪发出平板的长音，屏幕上的水平线报告了一条生命的离去。
黛莉面容呆滞地跪在泽维尔的床前，双目通红、表情空洞地盯着泽维尔惨白的脸庞。艾玛站在一边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白色的女面挡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面具下的艾玛感觉并不是很好：简森要的人死掉了，那简森会伤心的。
该怎么安慰他呢？或许她可以做好吃的给简森吃……这样他就不会伤心了……
“天哪天哪……这就是你把工作交给蠢货做的结果！”
斯考佩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要杀人。他大步上前，开始查看机器里的数据，嘴里骂骂咧咧：
“就这么简单的一项工作，连保证人活着都做不到……就这么一个任务……”
他十分利落地调取了实验记录中的信息。
简森则是走到了泽维尔的床边，端详着他冰冷的尸体。所罗门沉默地站在他身后，佣兵们等在外面，和两个公安大眼瞪小眼。
“骨髓被抽干了……一群饭桶！！”斯考佩骂道。
简森听到这话，平静地向四周看了看，几乎立刻就在实验室的角落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冷藏箱。
“塔拉尼斯，请～”
所罗门走到箱子前，徒手将两扇加压的密码金属门撕开了。那冷气四漫的箱子中，四支小臂长的金属容器整整齐齐地立成一排。
幽蓝色的淡淡光芒从容器的透明观察槽中散射而出，照亮了所罗门漆黑的面具。
他拿起一罐掂量了一下，然后便扔给简森。
“呼~！”
简森伸手接过，将容器握在掌心高高举起，端详着那幽蓝色的光芒。
“好医生，介意向我们这些外行人解释一下吗？”他笑呵呵地说道。
“骨髓和提取出来的矿石原矿混合原液。”不远处的斯考佩仅仅是瞥了一眼就下了结论，走上前来接过了容器，“这里面的液体是由泽维尔的骨髓和以太以最原始的比例混合制成的，可以用作研究素材。”
卡姆的人根本没有能力将泽维尔的骨髓和他体内的矿石原液进行重新配比，所以什么都没动。
“很好。”简森打了个响指。艾玛立刻走上前，拿了个背包将四管溶液都收了起来。
“那么，这里就没有任何用处了。”斯考佩眯着眼睛，看着实验室说道，“焚毁，是必要的……”
“你！！”突然，一直跪在地上的黛莉暴起冲向斯考佩，“是你们杀了他！！”
她双目通红地挥舞着一柄匕首刺向斯考佩，但斯考佩只是一开始微微惊讶了一下，紧接着便平静下来，反手一拳抡在黛莉脸上，将她打飞了。
“啪叽”一声，她小小的身体翻滚着砸在了实验室的墙上。
“这是你的人？”斯考佩挑着眉毛向简森问道。
“并不是。”简森回答道，“我本来想用她当个筹码，好用来跟泽维尔友好协商的，谁知道泽维尔没命了，那她自然也就没用——嗯？”
一束黑红色的可见能量从简森眼前游过，缓缓地向着地上趴着的黛莉飞去。
艾玛歪歪脑袋，静静地看着那缕能量。塔拉尼斯随意地伸手挡了一下，那能量像流沙一般绕开了他的手掌，并未受到阻碍。斯考佩的双眼开始泛起蓝光。
“食人魔，你那边情况如何？”简森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黑红色的能量束飞进了黛莉的身体，一边呼叫桑尼。
“已经拿到浮空飞梭了。”
在卡姆实业的顶楼停机坪处，食人魔桑尼站在满地的尸体中间，吐着舌头回答道。她看着赛博朋克们一个接一个地登上飞船，甩了甩尾巴。
“都是军用级的，两架，我们有撤退路线了。”
“非常好。”简森看着凭空出现在空气中并且越聚越多的能量束，“启动吧，我们马上就会用到了。”
“这是……”斯考佩医生面色有点凝重了。
“以太觉醒。”简森答道。
“轰！！！”
一股巨大的冲击波骤然自黛莉身体中爆开，一瞬间将周围的事物击飞，实验室里的一切都被毁了个精光。
手术床被一颗黑红色的泡泡瞬间保护住，泽维尔的遗体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斯考佩惨白空洞的眼睛瞪得很大。他刚要打开护盾，就感觉到一股巨力在他背后猛拽了他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塔拉尼斯身后了。
“呲拉~！！！”
凭空出现的球形雷弧将简森、艾玛、斯考佩医生和公安、佣兵们全部罩住，黑红色的冲击波根本无法撼动它分毫。
巨大的电弧在冲击波与地面之间跳动。
简森心安理得地躲在所罗门的背后，观察着冲击波中心的黛莉。
那姑娘的身体已经完全被能量吞噬，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黑色的虚幻人形，在冲击波的中央悬浮着。
“接下来怎么办？”所罗门冷静地问道。因为巨大的噪音，他不得不提高音量。
“我们离开。”简森也大声回应道，“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了！”
他试探性地打出一道电弧，将冲击波中心的黛莉打了个趔趄。她没有目光的面孔转向所罗门，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尖叫。
冲击波更加猛烈了，但所罗门根本不受影响，反而还有兴致点评：“能接我四成的力，很有潜力的觉醒。”
“我看是灾厄还差不多。”简森无所谓地说道，“刚觉醒的以太能力者失控程度就这么高，没有用处了。”
“食人魔！把浮空梭开到楼下来！”所罗门嚷道。
“收到！”桑尼在通讯中回应道，“你们在楼下干什么呢？！我这边地震了！”
“斯考佩医生欺负小孩来着~”简森乐呵呵地说。
“……”斯考佩无语地看了简森一眼，没说什么。
所罗门将雷弧防护罩撑得更大了一点，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窗户的方向。黛莉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识，她将面孔转向了泽维尔的遗体。
她缓缓飘向了泽维尔的病床，最终伏下了身体，用仅存的意识控制自己抱住了他。
“很好，阖家团圆！”简森鼓掌称赞。
巨大的浮空梭在窗外悬停着。桑尼扒在舱口，吐着大长舌头：“我去！公司狗你干什么了？能把小丫头气成这样？！”
一些赛博朋克在她身侧探头探脑。
斯考佩医生黑着脸跳上浮空梭，没搭理桑尼，还不耐烦地用肘顶开了几个挡路的佣兵。
“对了医生，这位是你的第一个近期任务。”简森骄傲地拍了拍桑尼的身体，“认识一下我们的好姑娘食人魔！”
“独具匠心。”斯考佩评价道。
“哼……”桑尼打了个响鼻，不是很喜欢斯考佩的态度。
明明只是公司狗而已！对她这个前辈居然一点都不尊敬！
飓风与热气随着冲击波鼓胀而出，在空中引起了巨大的噪音。无数啸叫的警笛在卡姆实业的大厦底部聚集，与它们一道的是不明所以的群众们。
“嗯，这上面有降落伞吗？”简森左右瞧瞧，“啊！在这儿呢！”
几个佣兵递上了两套伞降设备。
“祝你们好运，二位警官！”简森飞快地将设备套在奥斯曼和埃克莱尔身上，电子音里满是“真有乐子啊”的幸灾乐祸，“这个高度的伞降可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我相信二位训练有素的调查员同志一定能成功降落，并早日将我们绳之以法！”
在众人饱含恶意的哄笑中，奥斯曼嘟囔了一句：“这次要是能活下来，就一定要涨点工资了。”
“被开除还差不多……”埃克莱尔的心态早已经彻底爆炸，“对不起长官，这次都是——”
“——因为我。”奥斯曼打断了她，“是因为我把你扯进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利用了你，这本来就应该是我和那个蠢猪上司的破事，就这么简单。”
“可是——”
“——没有可是了，亲爱的！”简森打断了他俩说话，并将二人推到了舱口。
巨大的风从外部灌进来，将所有人的衣袍吹起。
从这里看地面就仿佛在俯瞰一具布满了星辰的躯体，渺小如蚁的光点在遍布的血管中流淌：那是拉莫斯的脉动。而不远处冒着黑烟的大楼，是这座城市中为数不多的巨大器官之一。
今天，这具器官被摘除了。
“轰隆！！！”
塔拉尼斯双目迸射红光，猛地一甩手臂，射出电弧将黛莉所在的楼层彻底击穿。
庞大的卡姆塔开始坍塌。
“轰隆隆！！”
“多美的景色啊！”简森那高亢的声音哪怕是在正在发生的巨大毁灭中也十分嘹亮，“你们也该体验一下万有引力的美好了！”
说罢，他将奥斯曼和埃克莱尔从舱口推了下去。
“给核心公安带个好，就说堂吉诃德衷心祝愿他们生活愉快！！”
那声音在半空中消散。
飞快下落的埃克莱尔拼命地稳住身子，抬起头，刚好看到那浮空梭湛蓝色的尾焰消失在天际，而在那之上的，是那个披着斗篷、笔直站立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