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伤口裂开了(1/1)

无意之间,沧溟君的手指已经缩紧,那被单竟是抓出了很深的褶皱。

他的双眸紧紧盯着近在眼前的少女。

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贵族少年,哪个又没有几个追随拥护的异性。

那些似是而非的画面突然之间全部涌现了出来,他隐约觉得,眼前这位云翊皇族的公主,不可归入回忆中那些女孩儿的行列。

不端庄,不骄矜,性子跳脱,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温婉,乃是个十足的怪胎。

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是这会儿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

楚婉这方磨磨蹭蹭了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仰起小脸,满脸愧疚的笑意,“在我说之前,你能保证不生气,不朝我发脾气不?”

沧溟君轻咳了一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偏过头去,眸子漆黑,“本君可没那么小心眼,你说就是了。”

他还没到女孩子跟他表白就生气的地步,那可就太矫情了。

想来她这般畏畏缩缩,一是怕他拒绝她,而是怕他对她一路上的图谋不轨而气急。

不知不觉间,他的耳尖竟隐隐有些微红。

楚婉顿了顿,听了这句话才安了一点心,做贼心虚般,又自觉望了眼帐门口,见没人打扰,这才压着嗓音,像是开了两倍速一般,十分迅速道:“血灵芝不小心被我吃了一半。”

刚音刚落,她赶紧从床边起开,仿佛晚起那么一两秒就会被反应过来的沧溟君给一掌劈死。

起身后她就躲到了赵岚身后。

空气彻底沉寂了。

不仅沧溟君愣住了,就连赵岚都忍不住用错愕的面庞回头看着楚婉。

“罪魁祸首”此时太过心虚,双手已经自觉地挡在了双眼前,只透过指缝偷瞄。

却是正好瞧见沧溟君冷着脸看着她,脸色白得吓人。

“你说好的不会生我气的……”

楚婉端着无辜又委屈的面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你……”

沧溟君一口气哽在喉间,愣是上不去下不来。

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一个失血过多的重伤患者在经历大喜大悲后还能一息尚存地躺在床上,已经是我佛慈悲了。

赵岚“诶呀”了一声,“伤口裂开了!”

打破了沉寂。

果然,沧溟君那肩上刚换好的绷带又开始渗出了红色液体。

楚婉一听,心里愈发紧张起来,“要不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撂下这句话,她便逃也是地跑了出去。

原本还想跟他们讨论这剩余半包血灵芝该怎么办,如今这情形,瞧着暂时是没法儿商量了。

她其实还想让赵岚看看她体内的蛊毒有没有解开,好歹吃了一半神药,怎么说也该消解了大半了吧。

她心下思绪乱飞,此时有些漫无目的地在外面游荡着,路过主营帐的时候,却是恰好瞧见一个黑衣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瞧着身段窈窕,就是一身黑,头上还罩着斗篷,带着个半面罩,让人的眼睛只注意到她的红唇。

跟她站在一处的,还有君临渊。

离得远,楚婉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依稀能听道什么“供给兵器”“内乱”“大炎”之类的,大约是跟战争有关的,她原本还想再靠近些,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有力的情报,只是她才刚抬了脚,还未来得及又下一步动作,君临渊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却是几乎同一时刻就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下意识地,楚婉低下了头,连忙蹲倒在地,装作在找东西的模样。

那小手还十分有模有样地在地上摸来摸去,好似真的丢了什么东西。

许是心虚,也许是畏惧,反正她现在对君临渊,就是莫名地会感到害怕。

因为君临渊瞥了一眼,那黑衣女子似乎注意到了,也跟着望了过去。

却见不远处的草地上,蹲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身材娇小,穿着一袭淡青色襦裙,檀发似乎疏于打理,只随便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还爱美的系了跟红色发带。

在微风轻拂下,竟是多了几分清灵,远远瞧着,还以为是哪座神山里跑出来的精灵。

黑衣女子皱了皱眉。

她这样瞧着,虽然这少女低着头,却是莫名有几分相识感。

楚婉此时分明什么也没做,就是感觉很紧张,手心都有些出汗,这国师要是误以为她听到了什么机密情报,杀人灭口可怎么办。

她这么一条小命,可别不明不白地就冤枉死了。

她刚刚怎么就想不开要往这边走,就应该绕道才是。

这会儿她默默地往角落里挪了几步,像只小仓鼠一般,圆头圆脑,悄无声息地就想溜走。

突然,一双金丝云靴停在了跟前,一道影子直接兜头盖住了她。

“你在做什么?”

这声音冷得几乎像是给人迎头倒了一桶冰块。

楚婉不敢抬头,她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这会儿把头埋得更低,脑子一抽,就回道:

“我在捡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稀里糊涂就胡编了理由出来,反正乱七八糟的,她为了圆谎,又继续道:“不知道是谁掉了一文钱在这里。”

正好,她手里有一个铜板。

这是她刚刚握在手里掷着玩的。

君临渊闻言,眉头微挑。

却见他弯腰蹲了下来,宽大的锦袍拖地了却也不在意一般,那双深幽的狭眸中似乎蕴了点点星光。

“就捡了一文钱?”

楚婉没料到他会突然蹲下来,更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一时脑瓜子嗡嗡的。

“我就……就捡着玩儿的,只是碰碰运气而已,既然被国师抓到了,这钱就上交给国师吧。”

她硬着头皮偷觑了君临渊一眼,还真的将那一文钱递了过去。

君临渊没看那铜钱,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楚婉,似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由于逆着光,他那头银发竟是彻底将天光都比了下去,衬得他仿若欲海沉浮的邪灵,有好似九天之上清绝孤冷的尊神。

眼尾上挑,魅气恒生。

“随地捡的脏东西,也敢往国师跟前送,你不要命了不成?”

拓拔释一把扫开楚婉的手。

他知道国师有多爱干净,这等地上捡的脏东西,只怕国师看一眼就觉得厌恶。

幸亏他打落得快,不然国师因此生怒就彻底完蛋了。

楚婉撇了撇嘴,有些抽痛地缩回手,她自认自讨没趣,不过拓拔释打她手的事她算是记住了。

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打回来。

她此刻没注意,就在她抬头气呼呼地抬头瞪了拓拔释一眼时,不远处一直注视此处的黑衣女子在瞧清她面容时,明显身形僵了一下。

那双藏在暗色中的眸子里,酝着几分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