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小姑娘不守信用（1/1）
到了十五中秋这日，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去淮水湖畔观灯，这也算是云翊朝的传统习俗了。
淮水贯穿京城东西，东岸是钟鸣鼎食的官宦贵族人家，西岸则是平民人家，不过一到了灯会，两岸都聚集在一处，不分贵贱，赏灯看船，十分喧闹。
有钱人家会包船游览，沿着湖岸赏灯，岸边灯火通明，更有火树银花，照得整个淮水亮如白昼，美轮美奂。
除了赏灯外，来自北边边境的少数游牧民族也会聚集于此，带上各自的特色绝活大显身手，趁这个机会小赚一笔。
因此中秋的夜晚，是十分繁华热闹的。
卫珏早早就包下了一艘画舫，专门为中秋灯会准备的，这是他时隔三年来第一次跟妹妹过中秋，心下想着也该让她过得开心些。
他记得，五妹是最喜欢热闹的。
卫珏兴冲冲地跑到太辰宫，想要跟她谈起这件事，给她一个惊喜，却见得楚婉单手撑着头，另外一只小手正捏着花瓣玩儿。
一盆价值千金的墨玉海棠就这样秃了。
卫珏挑了挑眉，十分自觉地在楚婉身旁坐下，道：
“五妹这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成？怎么平白糟蹋这花作甚？”
楚婉回过神来，望着眼前光秃秃的花枝，也是有些吃惊，随即有些悻悻地缩回手，撇了撇嘴道：“没有，我无忧无虑得很。”
卫珏却是不信，不过他也没多问，既然妹妹不开心，更是应该带她出去散散心，所以他开口道：“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哥哥我定了艘画舫，带你游湖赏灯去如何？”
楚婉面色一变。
不说还好，这一说让她记起了前些日子跟谢安的约定。
如今她心底看透了谢安，别说跟他过中秋灯会了，就是连皇宫都不想出去。
“不去，我哪儿也不想去。”
卫珏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唇角的笑容也僵住了。
什么情况？
好端端地这丫头是在跟谁置气不成？
“你不去，我可带别人去了？”卫珏故意试探道。
“随便你带谁，我是不去的。”楚婉依旧嘴硬。
卫珏见她态度如此坚定，心下暗自咂舌，他眸中闪过一抹暗光，随即叹了口气，“诶，真是可怜见的，人家过节要么阖家出行游玩，要么软玉温香作陪，就我这光棍儿一个，连过个节都是孤零零的。”
楚婉听了，神色微动，朝他看过去，果真见他捂着胸口，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
她顿时就有些于心不忍了。
大皇兄好心邀请她坐船看灯，前些日子还送了她那么金贵的珠钗，她怎么可以让大皇兄伤心呢？
“谁说大皇兄孤零零了，你还有我呢，我陪着你。”
卫珏这才端正了神色，笑着摸了摸楚婉的头，道：“这才是皇兄的好妹妹。”
那眸中晶亮亮的，俨然是得逞之色。
到了中秋之夜。
月色灯山，香车宝盖，人山人海，往来者络绎不绝。
街上的杂耍艺人都在卖力地表演着，时而传来叫好之声，还有一些商贩摆着摊子，朝路过的行人吆喝叫卖，声音全部交杂在一处，倒是并不让人觉得嘈杂，只觉得将人的好玩心都勾了起来。
楚婉早就被周围的繁华给迷了眼，一会儿吵着要吃糖人，一会儿又说要看杂耍，一会儿又被街上的灯笼给吸引了过去。
叽叽喳喳的人儿，哪还有半分愁闷之色，满心只有吃和玩。
卫珏怕人多挤着楚婉，周围安排了好几个护卫守着。
这里的灯笼确实好看，做工精细，伴随里面暗红的灯光掩映着，更加显得绚丽精美。
楚婉的视线停留在了一只兔子灯上，烛光闪耀，那兔子似乎活了一般，还好似朝着楚婉龇牙咧嘴，下一刻就要扑到她身上来了一样。
她心下喜欢，捧着这灯笼爱不释手。
卫珏付了钱，却只是静静看着她笑着。
小丫头捧着这兔子灯，但像个误落凡尘的仙子，竟是让人移不开眼。
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子，如今想着，心头倒是有些泛酸。
这边楚婉玩得忘我，而在白石桥边，一位身穿玄衣墨袍，长身玉立的少年，还在心焦急切地等着人。
各色灯光的掩映下，不但没让他看起来有丝毫柔和之色，反而平白添了丝丝冷冽，他此时浑身透着股冷傲尊贵的气息。
周围偶有路过的姑娘频频侧头，显然是被少年俊美的相貌所吸引，但是他全身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却是让人望而却步，只能遗憾离开，不过也有大胆的想要搭讪，被谢安一个眼神给吓走了。
谢安已经在这石桥边等了有将近一个半时辰，没有等到要等的人，他的眸色已经深若寒潭。
“公子，五公主早就出了宫，在街上游玩了一阵，如今正在跟着大皇子前往淮水，似是要去坐船。”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站了另外一个人，显然是派去查探的暗卫。
谢安的手紧了紧。
小姑娘出了宫却不来找他。
这是忘了与他的约定，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想来找他？
他面色越发黑沉，奋力甩了甩袖子，抬脚离开了白石桥。
狐若一直在不远处守着，突然见自家公子气势汹汹地朝一个方向走去，心下虽然奇怪，却还是老实巴交地跟上去，“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谢安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才想起来什么，道：“去准备一艘画舫。”
顿了一会儿，他又继续道：“要大。”
狐若一头雾水地摸了摸后脑勺。
这时候船都被人订光了，上哪儿准备船去啊，还得大，要多大？
公子这分明是为难人啊。
楚婉已经上了卫珏准备的画舫，她站立在外边，欣赏着岸边光景，果然在船上看灯就是不一样。
湖面上不只她们这一艘画舫，船来船往，使得水面波光粼粼，映着圆月，褶褶生辉。
偶尔一阵冷风吹过，楚婉拢了拢披风，觉得看够了，正准备进画舫内，突然船身一阵摆动，吓得她赶紧扶住船沿，这才堪堪站稳来。
显然卫珏也感受到船身晃荡了，连忙走到楚婉身旁，见她无事，这才安了心，正想派人去问怎么回事，结果一个侍卫小跑了过来，道：“启禀大皇子，刚刚有艘画舫撞到了我们的船身，那画舫的主人说是要来亲自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