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解蛊(1/1)
江闻铃望着夏侯夜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动摇,像抓住了水面漂浮的稻草。
他转头时,恰好撞上温照影的目光。
那双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眼底却藏着一簇极亮的光,像寒夜里骤然燃起的星火。
无需言语,已有什么在两人之间悄然流动。
温照影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夏侯夜,眉梢微扬,语气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既然你不应,我便当默认了。”
她侧头对江闻铃道:“闻铃,放开我。”
江闻铃的手僵了僵,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松开。
他缓缓后退,脚步踉跄,眼底翻涌着痛惜与无力。
夏侯夜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随即落回温照影身上。
距离在无形中拉近,他下意识地又往前挪了半步——
既像是防备她真的寻死,又像是在确认这件“藏品”不会脱离掌控。
就在这时,温照影握着短刀的手猛地抬起,刀刃调转,对准自己的心口,毫不犹豫地狠狠扎下去!
那动作又快又狠,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连风声都被劈开一道裂口。
“你疯了!”
夏侯夜的怒喝惊破长街的寂静。
他终究没忍住,身形如电般冲上前,伸手就去挡那把刀!
他要的是完整的魂魄,绝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掌心撞上刀刃的瞬间,温照影止住了,没有伤到他。
可下一秒,他忽然察觉到不对——那刀刃看着狠厉,落势却稳得异常,不像是自寻死路,反倒像在等一个时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颈已被一股凌厉的寒气锁住。
夏侯夜猛地转头,只见江闻铃不知何时已掣出长剑,剑刃贴着他的肌肤。
那双方才还盈满痛惜的眸子,此刻只剩一片冰封的锐利,哪里还有半分慌乱?
“你……”
夏侯夜又惊又怒,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而另一边,温照影握着短刀的手早已停下。
刀刃离心口还有半寸,她甚至没让刀尖碰到衣衫,方才那副玉石俱焚的模样,不过是诱他入局的幌子。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被长剑抵住咽喉的夏侯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随即,她慢慢将短刀挪到他的脖颈处,与江闻铃的长剑形成夹击之势。
“夏侯夜,”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现在,该我们谈条件了。”
夏侯夜看着抵在颈侧的两把刀,再看看温照影那双清明通透的眼睛,终于明白——
从始至终,他以为的筹码,其实是反过来将他困住的锁。
长街的风依旧在吹,残灯的光晕在三人脸上明明灭灭。
或许没有任何一句话能表达夏侯夜此刻心头的惊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狼狈。
他以为自己是提线的木偶师,到头来,却成了被戏耍的木偶。
原来这场博弈,他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你再如何,也是肉体凡胎,最好考虑清楚。”江闻铃冷声道,他没有嘲弄,没有冷笑,只严肃地看着夏侯夜。
温照影看向方才夏侯夜为了奔向她而脱手掉在地上的银铃,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
夏侯夜看着她,又垂眸看她指在自己喉间的短刀,笑问:“这么好奇,和我去西域,我教你。”
温照影轻咬下唇,眼中满是羞怒。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明明他的命就在她的手里。
他还敢这样毫无分寸地挑衅她?
她把刀往前刺:“夏侯夜,你以为我不敢?”
夏侯夜却笑了,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颈侧的刺痛仿佛成了助兴的点缀:“你敢,就不会停在这半寸了。”
他甚至微微偏过头,让刀刃离动脉更近。
“温照影,你和江闻铃演这出戏,不就是想知道解蛊的法子?杀了我,你永远别想摆脱这铃铛的控制。”
江闻铃的剑又往前送了半分,寒气几乎要割破皮肤:“少来,你死了,没人能控制这蛊。”
江闻铃说得没错,夏侯夜死了,自然没人能控制蛊虫。
可夏侯夜真的死在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大麻烦。
夏侯夜是西域夏侯家的少主,杀了他,夏侯家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却不能让温照影被卷入更大的风暴里。
温照影挑眉:“我相信,此刻,少主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夏侯夜沉默片刻,忽然嗤笑一声:“江闻铃,你倒是有个好帮手。”
他的声音很低,似是只想要温照影一人听见:“随便,但有条件。”
“你说。”温照影接口很快,指尖始终没离开刀柄。
“跟我回西域。”夏侯夜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琉璃色的眼底没了玩味,只剩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江闻铃不能跟着。”
江闻铃的剑立刻又压下去半分:“你做梦!”
温照影面色不变:“我若去了西域,你当真会解蛊?”
“自然。”夏侯夜挑眉,像是觉得她问得多余,“我夏侯夜还犯不着用这种事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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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温照影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了然的通透,“我答应你。但得先解蛊,再动身。”
夏侯夜的眉峰猛地蹙起:“你以为我会信你?解了蛊,你还会跟我走?”
“你可以不信。”
温照影缓缓收回短刀,却没完全撤开,只让刀刃离他颈侧寸许。
“但你现在没得选。要么,我们耗在这里,等你的人找来;要么,你信我一次,先解蛊,我跟你走。”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赌我会不会反悔。但我想,夏侯少主应该没兴趣赌自己的命。”
夏侯夜盯着她看了半晌,颈侧的刀刃泛着冷光,江闻铃的剑也始终没有撤开。
他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却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味:“温照影,你比我想的更有意思。”
夏侯夜默声,弯腰捡起地上的银铃,忽然抬眼看向温照影,琉璃色的眼底泛着诡谲的光:“就地解蛊。”
他向前一步,江闻铃立刻横剑拦在中间,剑刃与他的衣襟只差半寸:“你想做什么?”
“解蛊。”夏侯夜的目光越过他,直直落在温照影脸上,“你总不能替我放血吧?”
温照影看向江闻铃时,见他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权衡。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对夏侯夜道:“我信你一次。但闻铃必须在旁边。”
夏侯夜没反驳,只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银盒,打开时里面躺着三根细如发丝的银针。
他走到温照影面前,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脖颈,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禁锢。
江闻铃的剑瞬间绷紧,却被温照影用眼神按住。
“别怕。”夏侯夜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西域香料的冷冽香气,像藤蔓般缠上来,“很快就好。”
他侧头埋向她的颈窝,长发滑落,几缕拂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温照影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揽得更紧。
他的指尖微凉,按在她颈侧的动脉上,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心跳在加速。
“放松。”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银针刺破他指尖的瞬间,一滴殷红的血珠沁出来。
他用那滴血点在温照影颈侧的穴位上,随即拿起另一根银针,极快地刺入那处皮肤。
温照影只觉一阵细微的刺痛,随即颈间泛起奇异的酥麻,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管往上爬。
她下意识攥紧拳头,却被夏侯夜察觉到,揽着她脖颈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眼神却像盯着猎物的狼,灼热而专注。
“快出来了。”他的唇离她的颈侧不过寸许,呼吸落在皮肤上,烫得她耳根发红。
话音刚落,温照影忽然感觉到颈间一阵蠕动,随即那酥麻感顺着银针的缝隙往外涌。
夏侯夜用第三根银针轻轻一拨,一只细如线绳的银灰色虫子被引了出来,身上还沾着她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迅速用银盒将虫子扣住,动作利落,可揽着她脖颈的手却没立刻松开。
“好了。”他抬眼看向她,眼底的魅惑尚未褪去,唇瓣离她的耳垂极近,“现在,你自由了。”
温照影猛地偏头躲开,抬手捂住颈侧的针孔,触到一片滚烫。
江闻铃立刻上前将她拉到身后,剑刃直指夏侯夜:“蛊已解,你可以走了。”
夏侯夜看着两人相护的模样,摇头:“温照影,记住你的承诺。我会来找你的。”
他转身,长街尽头的风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方才的气息,暧昧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