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这一次目标是沈漫(1/1)

“老夫人病好了?”秦姨娘尖声问道,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郡主都已昏迷不醒,那老虔婆怎会安然无恙?!

“是呢。”婢女连连点头,只当秦姨娘这般失态是欢喜得过了头,“老夫人这会儿胃口大开,正嚷着让画屏姐姐把昨日的参鸡汤热了,说要喝上一大盅呢。”

秦姨娘猛地惊醒——

是了,是了,她怎么忘了!

老虔婆一生病就沾不得油腻荤腥,那参鸡汤昨日定然一口未动。

可留到今日...照样也能送她上路!

只是,眼下这情形,却与她预想的截然不同——

按她的谋划,此刻郡主与老虔婆本该双双昏迷,正好由她出面主持大局,该封的口封死,该处理的人处理干净。

待到郡主和老虔婆相继离世,她便能顺理成章执掌沈园。

郡主和老虔婆皆是因风寒致死,谁又能怀疑到她头上?

可如今郡主先行倒下,老虔婆却安然无恙...这下计划全乱了,她心头似坠了千斤巨石,顿时心慌意乱。

不能坐以待毙!

眼下她得先去郡主那探探风声,可若只有她一人前去探病,未免太过扎眼。

“漫儿呢?快去叫她过来!”秦姨娘手指不自觉地哆嗦起来,她攥紧拳头,努力稳住心神。

婢女战战兢兢地回话,“大姑娘正在房中歇息,吩咐了不许人打扰。”

秦姨娘快步进屋,见沈漫窝在榻上,身上裹着绒毯,手里揣着暖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话本子,一动不动。沈夕大约是玩累了,竟直接在地上睡着了,地面寒凉,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听到脚步声,沈漫慌慌张张将话本子藏起。一抬头先对上秦姨娘铁青的脸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沈夕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她心下一急,脱口斥道,“玉簪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明明吩咐她哄夕哥儿午睡的!”

以往这些事都是珍珠来做。珍珠哄沈夕很有一套,沈夕也肯听她的,她从来不必操心。

可自从珍珠走了,这个玉簪笨手笨脚,怎么使都不顺手!

秦姨娘强压怒火,将沈夕抱到榻上盖好被子,这才硬邦邦地对沈漫道,“郡主病得厉害,随我去柔嘉阁探病。”

沈漫一脸不情愿,“阿娘你管郡主做什么?!这样巴巴凑上去,只怕连院门都进不去,平白惹人笑话!”

如今她走到哪儿,瞧见的都是讥讽的目光,听见的都是刺耳的闲言碎语,她只能窝在屋里看话本子打发时间。

秦姨娘此刻心乱如麻,没心思同她软语商量,“快叫玉簪过来守着夕哥儿。若是她连个人看不住,回来我就扒了她的皮!”

果然不出沈漫所料,她们连柔嘉阁的院门都进不去。

秦姨娘低声下气地恳求,“劳烦妈妈通传一声,我们是来探望郡主...”

守门婆子不等她说完便冷硬打断,“刘嬷嬷吩咐了,梨溶院的人一律不准进。”

秦姨娘正要再说,就见溪雪红肿着眼急步走出来,一见她们母女,顿时拉下脸来,没好气地冲她开火,“你们来做什么?看我们姑娘的笑话吗?!”

秦姨娘一颗心像是被用力攥出了苦苦的杏仁汁,又酸又涩,那苦涩无处可流,翻涌着堵在心口。

昨日她在画屏面前忍气吞声,是存着隐忍蛰伏的最后一口气——她以为不需要再忍多久了,只要再忍过一次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万万没想到,今日竟还要继续低头。更可怕的是,此刻她心慌得连腿都在微微发抖。

沈漫气得浑身打颤,却被秦姨娘死死按住。

秦姨娘用身子严严实实挡住女儿怨愤的目光,一脸急切地说,“溪雪姑娘,我们是来探病的,心里实在担心得很,求您让我们进去瞧一眼吧?”

说罢就红了眼眶,溪雪还未答话,秦姨娘的泪珠已经一颗颗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溪雪白了她一眼,“哭什么哭,真晦气!姑娘命我多去请几位宫里的老御医来。也是奇了,原本郡主都能起身了,谁知用了碗参鸡汤,人就昏迷不醒了。”

秦姨娘心中先是一阵窃喜,随即却猛地一惊。

郡主服毒自是好事,只待她断气便可万事大吉。

郡主出身皇室,死后自然要体面风光地走。只要表面无异状,梁王决不会应允让人验尸。她下的毒便神不知鬼不觉。

可溪雪偏偏此刻要去请老御医!若在此时被瞧出端倪,顺势追查起那碗参鸡汤——

如今安然无恙的老虔婆,便会立刻发现那是自己假借她的名义送去的!

到那时,一切就全都完了!

莫说是她自己活不成,就连夕儿和漫儿,怕也难逃一劫——

不是被逐出府去,就是被发卖为奴。

秦姨娘又惊又怕,哭得情深意切,俨然一副悲痛欲绝、惊惧交加的模样。

溪雪不耐烦地狠狠瞪了秦姨娘一眼,“姨娘别再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这这号丧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秦姨娘被噎得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眼泪攒了半泡又不敢掉,只能吸着鼻子咽回去。

“怎么不见二姑娘?听闻她伤心过度,人都哭晕好几次了,”秦姨娘微微踮起脚,想看清院内的情形。

她擅长察言观色,此次来除了探听郡主情形,也是要从沈寒脸上分辨事情真假。

“姑娘自然是在守着郡主呀。”溪雪一激动,肩膀有意无意顶开院门,秦姨娘侧身刚好能看见院内:屋中帘子挑开了一半,几个婆子正架着哭得站都站不稳的沈寒。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依然能瞧见她面容憔悴、双眼红肿,鬓发散乱,几缕青丝无力地垂在肩头与脸颊处,更添了几分凄楚无助。

院子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不敢大声却悲悲切切的哭声。

看来郡主情况果真不妙,这般撕心裂肺的悲恸是决计装不出来的,看沈寒蓬头垢面、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知道了。

沈漫冷眼见母亲对一个小贱婢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心中又怒又羞,嫌恶地别过眼去。

溪雪不耐烦地撵人,“姨娘快走吧,杵在这碍眼有什么用?难不成站在这,郡主就能醒过来?!”

沈漫再忍不住,冲上前就要撕溪雪的嘴,“你个小贱婢张狂什么,唔...”

秦姨娘一把捂住她的嘴——漫儿就剩这张嘴不饶人了。

溪雪抱臂冷笑着看这对母女,“怎么,大姑娘还要责打奴婢不成?我可是二姑娘的婢女,还轮不到你们梨溶院的人来指手画脚。”

秦姨娘赶忙躬身:“溪雪姑娘误会了,误会了。漫儿也是急糊涂了,我们都担心郡主的病情。”

她心急如焚,眼下决计不能离开,得死死守在这里,等着郡主咽下最后一口气。

若是御医看出点什么,又或是这些丫头要去给老虔婆报信,她也好提前做准备。

秦姨娘一颗心七上八下,顾不得安慰沈漫,苦苦哀求着,“溪雪姑娘,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郡主,就让我们在这院门口守着,可好?”

沈漫实在看不下去,“阿娘,您在这吧,我回去看着弟弟。”

这破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住,要守让阿娘自己守!

不待秦姨娘回答,沈漫径直冲出去。

跑了几步她猛地顿住身形,回头只见母亲压根没注意到她,仍在唯唯诺诺地哀求溪雪,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甩袖,扭头就跑。

这窝囊气,她早就受够了。

院内,沈寒冷眼看着沈漫转身离去,冲溪雪微微点头。

溪雪会意,冷声丢下一句“姨娘就在这待着别动”,便转身匆匆离去。

她们的目标,正是负气而去的沈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