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我不修仙(8)(1/1)

太上宗的等级森严,尊卑有别。

弟子们的级别,从下而上分别是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以及真传弟子。

如果杂役弟子在两年内进入炼气期五层,便可升为外门弟子,反之则降为真正的杂役奴仆,或者赶出宗门。

如果外门弟子在十年内筑基成功,便可升为内门弟子,得到长老们的青睐。

内门弟子与真传弟子,唯一的差别便在于师父。

长老们的道法各有特色,需要找到适合传承自己衣钵的弟子,这便是所谓的真传弟子。

“本来,你是玄瞑长老亲自收下的弟子,理应是真传弟子,但是你的资质……”

外门掌事向苏阮介绍着宗门中的注意事项。

谈及此事,也是面露遗憾。

再次听到这样的惋惜,苏阮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

她忍不住地问道:“掌事,我想请教一下,五灵根究竟差到何种地步了?”

外门掌事见她没有半点修行的常识,看来真的是凡人出身,与玄瞑长老关系不大,态度稍稍冷淡了些。

他挑了挑拂尘,微抬下巴,道:“灵根是感悟天地道法的玄妙之门,至关重要。”

“凡人大多以四灵根与三灵根为主,灵根繁杂,也会导致道心浮躁,恐怕连感悟灵气,打通黄庭也做不到。”

“修仙之人,大多是以双灵根和单灵根为主,其中又以天灵根最佳,譬如太清派最近收的那个女弟子,修行进度与平常修士的相比,宛如一日千里……”

外门掌事很不是滋味地说道。

大概是自己修行了快一个甲子的岁月,却被十几岁的女娃,轻松赶上的嫉妒。

他又垂下视线,斜睨着五灵根的苏阮,这才心态平衡了些。

“放在上古的万法时代,五灵根的资质,那是比天灵根还要难得的,因为它五行俱全,自成轮回。”

苏阮抬起头,好奇问道:“为何又如今不行了?”

“因为五灵根前期所需的资源,实在太多太多了,况且五灵根的传承,早已断绝。”

外门掌事的语气微妙,道:“倘若你出生于修真世家,亦或是祖上有某位大能在世,或许能够攒出培养你的那些灵石丹药。”

苏阮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介孤女。”

外门掌事不死心地建议道:“翻翻族谱,万一能找到同姓同族的呢?”

苏阮瞥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思。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全家都烧死了,连同族谱。”

外门掌事:“……”

——

太上宗的人口并不算多。

杂役弟子负责了一大半的重活,譬如种地浇水,清洁搬货之类的。

外门弟子则负责不太重要的文职工作,譬如誊抄经书,监督杂役,端茶倒水之类的。

苏阮本来也该是负责监督的,但她不愿意与他人一起压榨底层弟子。

于是,她向外门掌事自请调入藏经阁。

藏经阁中,几乎都是些残缺不堪、难以修炼的道法心经,以及各类旁门左道。

除了被发配到此的弟子,鲜有人至。

外门掌事见到玄瞑长老对她不闻不问,而她又是木讷性子,从来不愿去争取。

便逐渐失去了耐心,将她调入这偏僻地方,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苏阮每天的职责,便是清点卷册。

“小丫头,像你这样的心性,不该在这藏经阁中。”

管理藏经阁的长老——因为无人知道他的道号,便尊称其为阁老,颇为怜惜地看着她。

苏阮正在看书,闻言抬头,望向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她不得不放下毛笔,叹气道:“您这话,我已不知从多少人的口中听到,只是这资质好坏,天命注定,我倒不如坦然接受,过好自己的日子。”

阁老轻捻胡须,笑道:“也是,这地方清闲得很,离那些破事远远的。”

苏阮闻弦歌而知雅意,也是淡然一笑。

这所谓的“破事”,便是太上宗的掌门之争。

瞎眼道士,也就是众人口中的玄瞑长老,乃是上一届掌门的大弟子。

他也算是天纵之资,修行不到两百年就要突破元婴,受到门派上下的瞩目和推崇。

奈何,他在凝结元婴之前,亲眼撞破自己道侣和小师弟的奸情,顿时道心不稳,金丹破裂。

他疯疯癫癫地离开宗门,从此失去踪迹。

寿数将尽的上一任掌门,只能将掌门之位交给了小师弟。

如今玄瞑长老渡劫成功,便是要回来报仇的。

当苏阮听到这口陈年老瓜的时候,不由地感慨了一句:“神仙也有一屁股的破事。”

阁老打了个哈欠。

他望向外面的天色,提醒道:“午时快过,下午是徐小子的讲座,你且去听听吧。”

苏阮收起书卷,站起身,微微鞠躬:“多谢阁老提点。”

临走之际,她照例地为阁老泡了一壶奶茶。

阁老喝了两口,舒服地眯起眼睛。

——

每逢初一、十五,外门弟子所在的讲经堂,就会有长老们莅临。

或是传授心得,或是答疑解惑。

因为每位讲师的质量层次不齐,来听讲座的弟子,也会选择去还是不去。

今天下午是徐寅长老的讲座。

因为这是一位新晋长老,无论是境界还是资历,乃至于名气,都远远不如他人。

更有内门弟子流出的消息,徐寅长老的脾气不太好。

于是,当苏阮抵达讲经堂的时候,人迹寥寥。

她随便找了个蒲团,盘膝坐下。

徐寅长老同样盘坐于最前方的蒲团之上。

苏阮悄悄地观察了两眼。

徐寅长老是中年人的外表,长方脸,眉头一直紧蹙,看似是不苟言笑的严谨性子。

他的道袍陈旧,衣袍边缘有不同程度的磨损。

鞋底更是磨得只有薄薄的一层。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仿佛在沉思着某个重要的问题。

旁侧的滴漏正在计时。

当计到讲经开课的时辰,他抬起眼眸,不是很在意稀稀疏疏的听课弟子,也不在意听课的弟子昏昏欲睡的惫懒。

他仿佛也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tuó)龠(yuè)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这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