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剩余的5%(1/1)

钟离站在单向玻璃外,看着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沉默地坐在审讯室里,忽然想起,钟离玖小时候,庄非总在她一个人时,偷偷塞给她一颗大白兔奶糖。

“他不会开口的。”黄博义递来一杯咖啡,“从昨天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钟离接过咖啡,杯壁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我去见见他。”

审讯室的铁门关上时,庄非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复杂:“大小姐。”

“金蔚柯给了你什么好处?”钟离将一份文件推过去,上面是庄非妻女在国外的住址,“让你连她们的安危都不顾了?”

庄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钟离又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画面里,几个黑衣男人正试图闯入一栋别墅,却被埋伏的保镖制服。

“你雇的人解决了麻烦,但金蔚柯派来的第二批杀手,三天后就到。”

她收起手机,“现在供出他,我让穆子恒的人接手安保;不说,我现在就撤人。”

庄非盯着桌面的裂纹看了很久,久到钟离以为他不会开口,才听到他哑着嗓子说:“云顶小区的地下结构,是金蔚柯亲自设计的,他在瑞士银行有三个秘密账户,专门用来洗钱。代孕机构只是其中一环,他还做器官买卖,林悦……就是被他买去当‘玩物’,她有癌症,那些器官没用了……”

黄博义在监控室里猛地站起来,挥手示意手下:“立刻去金家老宅还有钟氏集团。”

庄非看着钟离起身的背影,突然问:“你们是姐弟,为什么……”

钟离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有些债,总得有人还。”

她走出警局时,天边已经泛白。

陆凌凌靠在车边等她,递过来一杯热豆浆:“金蔚柯抓到了,在机场VIP休息室,准备逃去南美。”

“嗯。”钟离喝了口豆浆,暖意漫过喉咙,“林悦的案子,总算能结了。”

张香羽昨天发来消息,说已经和父母安全回家了。

那些被解救的女人里,有人在医院做完清宫手术后,和父母回家。

钟氏集团的资产被国家收购时,新闻里说会用于妇女权益保护基金。

一切好像都结束了。

……

陆凌凌的公寓里,香薰机正吐出薰衣草味的雾气。

钟离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刻痕,忽然问:“我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陆凌凌递给她一杯温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有些记忆,存在比消失更麻烦。”

她看着钟离困惑的脸,补充道,“遇到想不通的事,就问问自己,忽略了什么——往往是最意想不到的人或事。”

钟离站在街头时,晚高峰的车流正涌过路口,她望着霓虹初上的城市。

当晚,她点开任务进度条,95%的数字在屏幕上闪烁。

穆子恒的电话打进来时,背景音里有烟花炸开的声响——是中秋节了。

“阿离,”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在你家楼下,有话想对你说。”

钟离走到窗边,看见楼下捧着玫瑰的男人,忽然想起几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雨里,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

“我想娶你。”穆子恒仰头望着她的窗口,眼里的认真像从未变过。

钟离沉默了很久,轻声说:“对不起,穆子恒。”

挂了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模糊的脸。

或许她该离开阜市了,去找到那剩下的5%究竟藏在哪里。

夜风掀起她的长发,带着桂花的甜香。

远处的烟花还在绽放,照亮了城市的轮廓,也照亮了她眼底的迷茫与坚定。

……

五年时光像阜市的河水流淌无声,钟离在塞纳河畔看过大雪,也在撒哈拉沙漠数过星子。

她的身上永远装着三样东西:一把改装过的瑞士军刀,陆凌凌留下的那个镯子,还有穆子恒当年送的那枚被拒绝的钻戒——并非留恋,只是提醒自己,有些牵绊注定要亲手斩断。

手机在罗马斗兽场的断壁残垣间震动时,钟离正对着夕阳拍照。

黄博义的名字跳出来,她按下接听键,风声里传来对方凝重的声音:“穆子恒被抓了,但他持有的是柬埔寨护照,国际刑警那边暂时没法引渡。”

“嗯?”钟离的指尖划过一块带青苔的石头,“他犯了什么事?”

“东南亚警方捣毁了他的军火库,搜出的交易记录里,有五年前度假村恐怖袭击的证据,他是东南亚那边最大的恐怖分子。”

黄博义的声音顿了顿,“还有……当年你给我们提供的纵火案的嫌疑人也是他派人处理的。”

钟离这才明白,原来剩下的5%,是在穆子恒那里。

钟离挂断电话,打开主脑。

虚拟屏幕上跳动的进度条像根刺,扎了她五年。

她曾以为是金蔚柯漏网的余党,是未被发现的犯罪链条,却从未想过,最后这5%,藏在那个对她笑得最温柔的人心里。

“有意思。”她轻笑一声,删掉手机里所有的旅行照片,订了张飞往金边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