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绝嗣皇帝x将军原配9(1/1)
与此同时,临时充作皇帝处理政务的偏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皇帝元明熙负手立于窗前,玄色的龙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冷峻。
阳光透过窗棂,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却化不开他眉宇间那层深重的寒霜。
大理寺卿躬着身子,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正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初步勘察结果,
“启禀圣上,臣等已仔细查验所有刺客尸身共计一十八具。这些人皆身着普通粗布黑衣,兵器为市面上常见的制式钢刀,并无特殊标记。”
“身上亦无任何可辨身份的刺青、令牌或文书。从其手掌老茧和身形步态推断,确像是常年习武、可能经历过行伍或是……江湖匪类之人。”
他顿了顿,偷偷抬眼觑了下皇帝的背影,见无反应,才继续硬着头皮道,“臣……臣翻阅近日京畿卷宗,发现上月于京城西郊三十里处的官道上,确有一伙商旅遭遇匪徒劫杀,数人遇害,财物洗劫一空。”
“当地县衙也曾上报,言及疑似有流匪窜入京畿地带,只是……一直未能缉拿归案。此番……或许……或许是同一伙胆大包天之徒?”
说到最后,大理寺卿自己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心虚气短。这说辞,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
“流匪?”
元明熙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锥,砸在寂静的殿内。
“卿是告诉朕,一伙无根无萍的流匪,能如此精准地摸清禁卫军布防?能绕过外围警戒,直冲太后住处?而且——”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大理寺卿,带着滔天的怒意,“偏偏就在太后的侍卫副统领,以演练为名,将斋寺近半护卫调离之后的短短一炷香内,发动袭击?”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大理寺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汗如雨下,“臣……臣愚钝!臣已加派人手,严查那批被调离侍卫的行程以及副统领近日所有往来接触!”
“只是那副统领……自知罪责深重,已于事发当晚……在羁押房中……吞金自尽了!”
“死了?”
元明熙眼中寒光暴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好一个死无对证!
这分明是被人掐断了最重要的线索!
他胸膛微微起伏,强压下翻涌的杀意。
线索看似断了,但能在这深宫禁苑、皇家寺院内,如此精准地把握时机、调动他的副统领、并派出这等死士的人……屈指可数!
是谁最不愿见太后安好?是谁最怕太后活得长长久久?
无非就是那几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宗室亲王!
只有他们,既有动机,也有能力!
他没有将怀疑说出口,但那股凛冽的帝王之怒已然充斥了整个偏殿。
“查!”
“给朕掘地三尺地查!所有当日值班侍卫、所有可能与副统领有过接触之人、京中所有地下钱庄、兵器铺……乃至近期任何异常的人员流动,给朕一一筛查!朕不信,他们能做到天衣无缝!”
“是!是!臣遵旨!臣立刻去办!”大理寺卿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后背官袍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更漏滴答和窗外隐约的风声。
只剩下元明熙独自立于窗前,目光却并未聚焦于院中的苍翠松柏,而是投向了更远处——太后下榻的慧言堂方向。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那个跪在泥泞竹林中的身影。
灰色的粗布居士服,散乱的发丝,以及那双……即便沾染了惊惧的水汽,深处却依旧藏着不容折弯的韧劲的眼睛。
“白蓉儿…”他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低沉的声音在空寂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江南口音,丧夫,寄居寺庙……
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干净得……近乎刻意。
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行为又太过机敏。
是某些人精心培养、用来投其所好、安插到母后身边的棋子?
还是真的只是一个运气好到极点、又恰好有些特别的民间女子?
元明熙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眼底深处是帝王天生的多疑。
他习惯用最严苛的尺度去衡量每一个试图靠近权力中心的人,任何一丝可疑都足以让他心生杀意。
元明熙缓缓坐回案后,铺开一份奏折,朱笔提起,却迟迟未能落下。
那惊鸿一瞥的影子,如同纤细又坚韧的丝线,缠绕在他的思绪上,扰得他心烦意乱。
最终,他搁下笔,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
“李德全。”他沉声唤道。
一直垂手侍立在阴影中的贴身内侍立刻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躬身应道,“奴才在。”
“去请护国寺住持过来一趟,朕有些关于细节要问询。”元明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这只是例行公事。
“嗻。”李德全应下,却并未立刻离开,他知道陛下的话还未说完。
果然,元明熙略一沉吟,指尖在紫檀木案几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继续吩咐道,“另外,让暗卫去查一查那个叫白蓉儿的女居士。”
“江南道,所有登记在册、略有资产的白姓人家,近一两年内,有无年轻守寡、且离家未归的女子,逐一核对清楚,不得有任何错漏。”
他顿了顿,眸光微冷,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还有,她那个‘早亡’的夫君,究竟是什么人,因何而亡,葬于何处,生前可有任何异常……给朕细细地查,掘地三尺也要查个明白。”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办。”李德全心头一凛,深知陛下对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连忙领命,悄步退了出去。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元明熙重新拿起朱笔,目光落在奏折那密密麻麻的字迹上,却感觉那些字似乎都在跳动,难以捕捉。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那道灰色的身影,总在他眼前晃动。
像一滴清露坠入深潭,虽未激起滔天巨浪,却实实在在地,在他那片冰封沉寂的心湖上,荡开了一圈细微却执拗的涟漪,久久不肯平息。
他烦躁地合上奏折,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以静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