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退婚(二)(1/1)

徐青玉却不赞同,“她对自己都下得去手,足以证明她退婚的决心坚定。这件事未必没有转圜。”

“除非……”沈维桢玉白的脸上泛起残忍的笑意,“我找人污了她的清白。”随后他又自嘲一笑,“退婚的手段倒是有千万种,只是都不忍心罢了。我一将死之人,何必再拖累徐小姐去死。”

徐青玉也知道这件事难在何处了。

真要退婚,沈维桢这样的人不是没有手段,但到底这人还残存着良善,他既不想害徐良玉,又不想让沈老夫人伤心,还不想让公主失望,这是既要又要啊——

徐青玉直接道:“沈公子,明日安排我和徐小姐见上一面。是骡子是马,总得先遛遛再说。”

沈维桢取下随身携带的玉佩作为信物丢给徐青玉,“据说这两日她病了,你以我婢女的名义前去探望。”

徐青玉收了信物就要走,沈维桢问她:“周家二老爷说,你要去尺素楼任大掌事一职?”

尺素楼?

周贤在青州的布庄?

名字倒是雅致。

徐青玉挑眉,说话很严谨,“如果不出意外……”

但她最近犯水逆,犯小人,每次都差那么临门一脚。因而一说到出府的事情徐青玉格外警惕,“沈公子…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沈维桢上下打量她一眼,想着今日下午她为了谈生意敢翻墙角的事儿,又想起她背着主家就敢谈定生意,“良禽择木而栖,青玉姑娘也不一定要选择周家二老爷这棵大树。”

“沈公子想挖墙角?”徐青玉眯眼笑,“可惜我卖身契在田老夫人手里,沈公子若是能还我自由之身,我自然能为沈公子当牛做马。”

自由的牛马啊……

想吃草就吃草,想尥蹶子就尥蹶子,想顶人就顶人——

一提卖身契的事情,沈维桢沉默了。

能去外面做掌事的奴仆…大多是主家心腹,知晓主家秘密,绝不会轻易出府。

沈维桢便道:“可惜了。”

徐青玉拿着沈维桢的信物急匆匆的回府,此刻天色已经黑透,她准备休息一晚第二日便去徐家找徐良玉说退婚的事儿。

徐青玉心里很急。

只盼着周家二房那摊子事越乱越好,才能有她当显眼包装逼的时候。

可打铁还需自身硬,徐青玉回了周府也不停歇,一边盘算着怎么跟徐良玉说退婚的事儿,一边在藏书阁里恶补关于绸缎方面的知识。

她忘记用饭,嘴里叼着一个馒头,手里捧着一个瓷碗,另一只手提着灯就往藏书阁方向去,颇有当年大学期末考时临阵磨枪的感觉。

既然要装一个闪瞎众人钛合金眼的大逼,总得恶补相关知识,否则一出手就是露馅。

晚风习习,徐青玉这一晚是在藏书阁里度过的。

直到第二天天光渐亮,洒扫藏书阁的仆人才看见角落里睡得东倒西歪的徐青玉,她嘴里半个馒头已经冷得梆硬,睁眼时底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仆人就笑她:“青玉姑娘读书比当年大公子还用心,只怕是要考个女状元回来呢!”

徐青玉啃了一口冷馒头,艰难吞咽入腹,又将书还了回去,这才笑着解释道,“昨晚太热,本来想在这里吹吹风,不曾捞着一本书就睡着了,可见我不是读书的料。”

几个人笑着倒也没在意。

一个奴婢嘛,再会读书又能如何?

能被二爷收入房里…那已经是很大的造化了。

自从有了“未来周家二房大掌事”这个身份后,田氏显然待她更为体面,不仅让婵娟照顾她饮食起居,甚至还紧着一辆马车让她使用。

而另一辆马车…则是周显明专用。

徐青玉再一次感慨,无论哪个时代,在后院当牛做马是不会被人看重的,只有冲到前头抢男人的饭碗…才能被人高看一眼。

徐青玉心里自然着急。

她急着去青州吃尖尖屎,因而一大早就去了徐府,她自称是沈家的丫头,奉沈维桢之命来探望徐良玉这个未婚妻。

徐良玉前几日闹了好几回,又急火攻心,自然是真病了。

而徐青玉又有沈维桢的玉佩为信,徐家不疑有他,连忙带着她入内径直去到徐良玉的房间。

走到院子门口,徐青玉被人拦住了,她听到里面传来锁镣的声音,心中清楚,徐良玉大约是被家人锁起来了。

果然,门窗也是紧闭封死。

徐青玉假装看不到,提着一食盒的吃食入内,笑着跟徐家的奴仆解释:“我们公子担心徐小姐,因而特意遣我一大早去杨记糖水铺排队,好不容易才买来了通州城里这数一数二的点心。”

“是,未来姑爷想得周到,是个体贴人呢。”

徐青玉将食盒放下,看到绢布屏风后徐良玉那影影绰绰的身影,她对身边人说道:“沈公子要我向徐小姐转达几句话,诸位可否行个方便?”

姑娘和姑爷联络个感情,徐家人自然乐见其成。

徐青玉跨步绕过屏风入内,果然看见徐良玉脖子上有红肿,额前有伤疤,显然是践行她这狗头军师在茶楼说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徐良玉虚脱无力的躺在那里,她正在意图饿死自己逼迫父母退婚,因而脸色饿得发青,视线都在晃晃悠悠,可一看见徐青玉,她瞬间来了精神,“是你……”

那个不知道是周家还是沈家的丫头——

“是我。”徐青玉环顾一圈四下,见门缝密闭紧实,屋内一片狼狈,一个尖锐物品都没有,看来徐家爹娘是铁了心要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要她说,沈维桢算什么火坑啊?

有钱、有颜,关键是……还死得早!

死了还能留那么大一笔财富!

这不是天降馅饼是什么?!

可恨她和徐良玉名字一字之差,命运却天壤之别。别人拼命挣脱的,她倒想捡…偏偏捡不着。

“徐小姐,沈公子让我来看看你,我瞧他病得很重,你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准刚过门就能当上寡妇。”

徐良玉刚刚上了吊,声音沙哑着:“你…你…到底是周家的,还是沈家的?你来做什么?沈维桢派你来笑话我?”

“徐小姐别管我是谁。我就问小姐一句,想不想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