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陈瞎子送行（1/1）
忽然云玄抿紧唇，从白骨堆顶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云曦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意识体的气息。
“呵呵……”云玄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低笑，“上次在神女宫，要不是魔教那个叫池郁的小鬼头多管闲事，用那破笛子帮你，你早就被我彻底吞噬了，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谈条件？怎么，现在你倒和魔教搅和到一起去了？真是讽刺。”
云曦懒得跟她掰扯这些过往和立场，直接问道，“少废话。这笔交易，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云玄歪着头，打量着云曦眼中的坚决，片刻后，她摊开手，脸上重新挂起带着邪气的笑容，“何乐而不为呢？指骨的力量确实诱人。不过……”
她凑近云曦的耳边，声音带着蛊惑和威胁，“小云曦，别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等我吞下更多的手指，力量越来越强，你迟早……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或者，被我彻底取代。”
面对这赤裸裸的宣言，云曦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露出一个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微笑，“少看点那些不入流的地摊文学。云玄，你和我，本就是一体两面。与其想着谁取代谁，不如想想……我会找到办法，让我们真正合二为一。一个完整的我。”
“合二为一？”云玄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竟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不是愤怒，而是带着点病态的兴奋，“你……不想杀我了？”
云曦看着她那兴奋的样子，脸上挤出一个极其敷衍的假笑，“看心情吧。现在，给我安分点，我需要休息。”
“哼！”云玄的身影在白骨背景中逐渐模糊，只留下一声不满的轻哼。
意识回归，云曦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涌上，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消耗让她几乎无法支撑。
她倒在床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翌日清晨。
“咚咚咚！”粗鲁的敲门声伴随着金无敌洪亮的大嗓门响起，“云丫头，怀安小子！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吃饱喝足好上路！”
云曦被吵醒，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起身。
三人下到客栈一楼大堂，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点。
厚切的大片卤牛肉堆成小山，精致的糕点散发着甜香，一壶温好的酒，一壶清茶，还有一只刚拆开油纸，就香气四溢的叫花鸡。
金无敌早已迫不及待地撕下一条鸡腿大嚼起来。
怀安似乎没什么胃口，只是沉默地喝着茶。
云曦也默默吃着牛肉和糕点，补充着体力。
三人简单商议了几句哀山之行，便让小二打包了不少耐放的干粮、肉脯和清水。
付账出门，清晨的阳光有些晃眼。
他们刚踏出客栈门槛，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拄着根破旧拐杖，正笑呵呵地站在街对面朝他们挥手。
来者正是陈瞎子。
“哟！三位英雄，这是要远行啊？老夫我特地来欢送欢送！”陈瞎子声音洪亮，引得路人侧目。
怀安眼睛一亮，几步就窜了过去，给了陈瞎子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还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哈哈！老东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陈瞎子被他拍得咳嗽两声，枯瘦的手却精准地搭上了怀安的手腕，摸索了两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小东西，别贫。你身上……带伤。气血不稳，印堂发暗。啧，老夫早说过，你最近时运不济，撞了煞星啊。”
怀安松开他，脸上那点重逢的喜悦瞬间垮了下来，没好气地说：“师父……您老人家说话，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让人不爱听。”
云曦走上前，对陈瞎子行了一礼，“大哥，您特意前来，可是有什么要嘱咐我们的？”
陈瞎子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伸出脏兮兮的手，拇指和食指熟练地搓了搓：“嘱咐嘛……自然是有的。不过嘛，天机不可轻泄，这润口费……嘿嘿。”
云曦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数出二十个银元，放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陈瞎子掂量了一下，满意地揣进怀里，这才慢悠悠地从他那破旧的布袋里摸索出三张画着歪歪扭扭朱砂符文的黄色符纸，一人塞了一张。
“喏，拿着。正宗茅山……呃，不管哪山的平安符。驱邪避祸，保平安哟！贴身收好，莫要沾水！”陈瞎子煞有介事地叮嘱。
金无敌接过符咒，感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红，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陈瞎子瘦弱的肩膀上，“老道人！你太有心了，金某感激不尽！”
陈瞎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云曦和怀安看着金无敌那副感激涕零的憨厚样子，再看看被拍得龇牙咧嘴的陈瞎子，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念头：这金无敌，真是个实心眼的憨货……
陈瞎子稳住身形，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也不恼，只是嘿嘿笑着。
他最后朝三人挥了挥手，拄着拐杖，背对着他们，晃晃悠悠地朝巷子深处走去。
清晨的风吹动他褴褛的衣袍，一个苍老又带着点看透世情的声音悠悠传来，像是在唱喏，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唉……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往事如烟散呐，前路雾茫茫……且行，且珍惜咯……”
那声音渐渐远去，带着一种阅尽沧桑后的唏嘘与飘渺，与他平日里插科打诨的老顽童形象判若两人。
三人站在原地，望着那个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拐角，心中都莫名地添了几分沉重。
云曦轻轻叹了口气，打破沉默，“走吧，去集市，租辆马车。”
集市熙熙攘攘，各种牲畜和车辆混杂在一起，气味并不好闻。
三人来到一家规模不小的车马行前，却看到门口围了一圈人，正传来一阵喧闹和女子的怒斥声。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锦袍，油头粉面的年轻公子哥，正带着四五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围着一个老实巴交的老马夫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却难掩青春靓丽，此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像只炸毛的小猫，正护在老马夫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