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金无敌(1/1)

之前一直笼罩在矿洞深处的那种无形无质的禁锢感,彻底消散了。

仿佛随着影子鬼的离去,它维持的最后一点力量也烟消云散。

屏障……没了?

云曦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矿灯微弱的光晕投向通道深处。

符纸依旧贴在壁上,但那些朱砂符文彻底黯淡无光,如同普通的废纸。

云曦咬紧牙关,手脚并用地从藏身的岩石缝隙里爬了出来。

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泥土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死寂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尤其是通道口的方向。

尸潮似乎真的褪去了,或者被符咒最后的力量阻挡在更深处。

云曦顾不上多想,朝着矿洞入口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跑去。

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出矿洞那如同怪兽咽喉般的入口,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瞬间灼痛了云曦习惯了黑暗的眼睛。

云曦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贪婪地呼吸着外面带着草木气息和泥土清香的空气,肺部火辣辣的感觉终于被清凉取代。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让云曦站立不稳。

就在她低头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时,眼角余光瞥见几步之外,紧挨着矿洞入口边缘的松软泥土里,斜插着一柄深褐色的桃木剑。

剑身中段,刻着一个清晰的阴阳八卦图。

好奇心暂时压过了疲惫,云曦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蹲下身,拂开覆盖在上面的浮土和枯叶。

她下意识地用指尖拂过那冰冷的八卦图。

就在指尖划过八卦图中央阴阳鱼交界处的瞬间,八卦图骤然爆发出一点微弱的毫光,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吸力从剑身传来。

云曦猛地一惊,想抽回手,但已经太迟了。

就在她手指离开剑身表面的刹那,以桃木剑为中心,一个光芒流转的八卦阵虚影瞬间在她脚下凭空展开,直径足有丈余。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的光符璀璨夺目,急速旋转。

中央的阴阳鱼如同活了过来,疯狂地追逐游动。

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瞬间攫住了云曦的全身。

她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像一片毫无重量的枯叶,被那急速旋转的光阵中心猛地吞噬。

无数混乱的光影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冲刷过她的意识,撕扯力骤然消失。

云曦脚下猛地踩到了坚实的土地,巨大的惯性让她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眼前不再是昏暗的矿洞或荒凉的山野。

刺鼻的粉尘气息被一种温热的气息取代,汗味、牲畜膻气、劣质脂粉香、食物热气、陈旧木料纸张味……各种属于人烟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同潮水般的喧嚣瞬间涌入她的耳朵。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闹奔跑声、车轮辘辘声、牲畜嘶鸣……无数声音交织成一片鼎沸的人间烟火。

云曦茫然地抬起头。

高耸的青灰色城墙矗立在眼前,巨大的门洞上方,厚重的木制包铁城门敞开着,一块匾额高悬其上,依稀可见三个巨大的古体字——东山城。

城门洞下,人流如织,形形色色穿着古朴衣裳的人摩肩接踵。

阳光温暖地洒在古老的城砖上,也洒在云曦僵硬的脸上。

她站在东山城门喧嚣的人潮边缘,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柄冰冷的桃木古剑,剑身上那个阴阳八卦的刻痕,在阳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矿洞的阴冷、尸鬼的嘶吼、影子鬼的怨毒……瞬间变得无比遥远。

只有脚下这片坚实的土地,和眼前这座活生生城门,冰冷而真实地提醒着她。

被那柄桃木剑吞噬之后,她已被抛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

她怀疑矿洞里的符咒,包括这个阵都是王老爷口中的瞎子风水师和那个小白脸道士。

云曦不再胡思乱想,攥着那柄冰冷的桃木剑,走进城,古旧的青石板路延伸向前,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店铺,酒旗招展,人声鼎沸。

没走几步,前方一座灰墙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吸引了她的注意。

嗡嗡的议论声浪比别处更加嘈杂,带着明显的惊惶和猎奇。

“听说了吗?哀山那巨人,昨晚又拍塌了半个山头!”

“可不是……宇文老爷家的商队,上月就在那附近失踪的,连人带货,渣都没剩。”

“这悬赏都贴了半月了,谁敢接啊?那是吃人的怪物!”

巨人?哀山?云曦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剑柄上冰冷的八卦刻痕仿佛在隐隐发烫。

巨人……还有宇文府?那个所谓的巨人,会不会与云玄的指骨有关?

她用力挤进人堆,仗着身形灵巧,很快钻到了前排。

一张醒目的黄纸告示贴在灰墙上,墨迹浓黑,画押鲜红。

告示旁,一个穿着湖蓝色绸缎长衫,头戴瓜皮小帽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拍打着告示栏,试图压下周围的嘈杂。

他面皮白净,眼神精明中透着焦虑,正是宇文府的于管家。

“诸位父老乡亲,静一静!静一静!”于管家提高了嗓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家老爷悬赏千金,不,只要谁能除了哀山那作祟的巨人,保一方平安,宇文府倾家荡产,也必重重酬谢!这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啊!”

人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千金?倾家荡产?宇文老爷这次是真急眼了。”

就在议论声再次拔高之际,一个洪钟般的声音陡然炸响,压过了所有嘈杂。

“这孽畜,交给我了!”

人群像被无形的手拨开一条通道。

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大汉排众而出,他满脸虬髯,根根如铁针,豹眼环睁,精光四射。

背后斜挎着一柄几乎与他等高的厚背九环大刀,刀柄缠着乌黑的鲨鱼皮,刀身未出鞘,已隐隐透出一股血腥的煞气。

他龙行虎步,气势迫人,径直走到告示栏前,大手一伸,嗤啦一声,干脆利落地将那张悬赏令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