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再激动(1/1)

张立宪在营帐里擦拭他的1911手枪,他想起十六岁那个暮春。青石板路上散落的课本被游行队伍踏过。可是现实的残酷,让他认识到一腔热血并不能救国。军人唯有一种战法,那就是死战,他追随虞啸卿,正是看中他同样的爱国心,还有不俗的背景。唯有中央军才是抗战中流砥柱,其他部队不过帮衬的助手罢了。

当虞啸卿为某个壮烈计划眼含热泪时,总是张立宪默默调整作战计划。就像昨天一样,视察完阵地的虞啸卿走了。他还要把部队的机枪阵地按规范重新布置。

张立宪比虞啸卿更知道这一批新兵不俗。他们虽然没打过仗,但训练的不错。他在师部就知道林译的诸多战绩。这个学长是他少有的崇拜对象。军人就该这个样子,如今看来名不虚传。

张立宪走向阵地,虽然他已经知道不需要修改什么部署了。他站在堑壕边缘,指尖的香烟燃到一半,青烟在袅袅飘散。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这片新构筑的阵地——纵深交错的交通壕像蛛网般延伸,轻重机枪的射击孔错落有致,每个火力点都严格遵循着教官在军官训练团讲授的交叉火力理论。

射击角度按照他的计算,基本已覆盖了整片区域,只需稍作调整,就能完美无缺。这些可都是新兵啊!他不得不承认,这些菜鸟的表现远超预期。这就是林译的训练水平,张立宪佩服不已。

";标尺八百,仰角十五度......";张立宪蹲下身,用指节敲了敲马克沁重机枪的冷却水套筒,金属的震颤顺着指尖传来。这些新兵挖的散兵坑深度恰到好处,胸墙的夯土结实得能弹开迫击炮弹片。用竹片编织的顶棚,覆上了沙子黄土,可防止掷弹筒袭击。

张立宪颇为满意的回到军营里,他推开指挥所木门时,虞啸卿正对着作战地图出神。阳光洒在他肩章上,映得那两颗星闪闪发光。

";报告长官,";张立宪立正敬礼,";阵地构筑完毕,阵地完全达到军校的标准。火力配置合理,在两侧我又做了加强。";

虞啸卿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画皮容易画骨难啊,";他轻叹一声,转身看向下面的军官,";这些新兵现在挖战壕、架机枪像模像样,可等炮声一响怕是乱的不像样子。你去………";话音未落,何书光已经跨步上前。

";长官请放心!";何书光的皮鞋后跟重重相碰,一个敬礼挺得笔直;";督战队已经就位,三挺重机枪架在二线阵地。";他扶了扶钢盔,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寒光,";但凡有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

虞啸卿至此方觉满意:“诸葛孔明,曾作《出师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乃华夏军官之骨气也,吾辈当以此为典范。时至今日,值此国难当头之际,蜀中官兵亦是悍不畏死。世人皆盛赞台儿庄,然而我却以为,藤县之战,川军前赴后继,打的猛,不怕死,方为我军之楷模。岁寒,方知松柏之后凋也,如今更需要一身傲骨不低头。有一言而可终身行之者乎?唯有舍生忘死,牢记军校训诫,方可不负身上这一袭军装。”

虞啸卿说的慷慨激昂,声线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又一次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手下的军官。手下四大护法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何书光的胸膛剧烈起伏,张立宪的拳头紧握,连最冷静的李冰也不禁挺直了脊背。上一世林译也曾这样热血沸腾,为虞啸卿的每一句话心潮澎湃。那时的他一定会流下眼泪,会渴望成为这样的军人,会为虞啸卿的演讲而甘愿赴死。

林译通过那些反复出现的梦境,对虞啸卿的性情了如指掌。此人爱国之心毋庸置疑,然而,他常常言出不行,行不及言。他身上的羁绊实在太多,以至于最终他竟活成了自己最不愿见到的模样。

林译已决心不再追随他的脚步,这一生,他有自己的道路要走。那些无谓的牺牲,能避免则避免,毕竟,唯有活着的人,方能继续为战斗贡献力量。

林译继续完善着防御部署,他催促闫森赶紧去调整部队:“我们的任务是防御,那就让敌人一个个去拔除我们的碉堡吧。后方的工事建设不能停,哪怕要把整条路都挖开也在所不惜。那边已经无法再运送物资进来了,反而会给敌人提供进攻的便利。每个碉堡都要配备斜角掩护火力,并做好伪装。我们要确保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闫森闻言笑了,拍了拍林译的肩膀:“你这招可真够狠的,是从哪里学来的?”

林译看着他,淡淡一笑:“我说是从小鬼子那里学的,你信不信?”

闫森一摆手:“去你的,你现在也学会开玩笑了。我这就去前线布置,保证完成任务。”

然而,日寇却给他们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通过侦察机传回的情报,师团长敏锐地察觉到,正面阵地部署了大量且井然有序的部队,显然不易攻克。若直接发起正面攻击,必将损失惨重,唯有先以飞机和重炮摧毁其阵地,方能占据优势。

右翼的部队同样忙碌不堪,显然也是经过了精心准备。相比之下,道路崎岖的左翼,看似占据了地利之便,防御却显得颇为松懈,阵地布置犹如士官学校学员的期末考试作业,略显稚嫩。

于是,师团长果断下令,让鬼冢一男将其麾下的联队一分为二。一部分用于试探左右两翼的防御强度,而另一部分则蓄势待发,准备集中兵力,一举攻破其最为薄弱的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