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落定(1/1)

皇后闻言,“腾”地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

小内侍望着皇后惊怒交加的面容,声音颤抖着,将湖边发生的事一一禀报。话音越往后越小,还未说完,皇后已疾步向外走去。紫菂怔愣了一瞬,旋即快步跟上,搀扶着皇后往湖边赶,低声急道:“娘娘,小小姐的身手不弱,怎会无端落水。且三殿下原本不是说不会来吗?只怕是有人设局陷害小小姐。”

皇后脚步一顿,眼神凌厉,“去查。”

湖边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皇后赶到时,见到的是已经更换衣衫的江霓和三皇子楚恪缮。两人脸色都有些苍白,想是这春日湖水太凉所致。

“怎么回事?”皇后语气严厉,怒意已然压制不住。

楚恪缮正欲开口,江霓却抢先一步跪下,“姑母,今日霓儿失仪,有辱家门,请姑母责罚。”

“母后,江小姐落水实属意外,请母后宽恕。”楚恪缮心知,事已至此,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表明态度,遂道,“儿臣恰巧路过,见有人溺水,情急之下出手相救。母后若是生气,便罚儿臣吧,跟江小姐无关。”

皇后原本还能忍住,见面前跪着的两人争抢着互相袒护的样子,气极反笑,“你仗义出手,本宫罚你什么?你......”

门外有内侍求见,打断了皇后的话。紫菂得了准许,带人进来,就见两个小宫人被扔在地上。

“娘娘。”紫菂冷静开口,声音不大,刚好够室内几人听见,“这两个贱婢已经招认,是礼部员外郎家的许小姐给了她们钱,让她们将三殿下引到湖边。奴婢已经派人去请许小姐,您要亲自过问,还是......”

皇后摆摆手,示意紫菂去审问,她此刻目光锁定在江霓脸上,眼里满是怀疑和质问。

江霓眼神闪烁,低下头,假意整理衣襟,不敢与皇后对视。

不多时,紫菂回返,恭敬立于皇后面前。

“娘娘,许小姐今日是奔着三殿下来的。她买通了那两个贱婢,自己在湖边等着往下跳,意欲用自己的清白,逼迫三殿下。”

一句话就将此事的起因说清楚了,可看如今,显然是哪个环节出了差池。

楚恪缮暗自摇头。四年前,同样在皇后的春日宴上,他不惜当众出丑搅和自己的婚事,惹得皇后厌憎至今。如今又生事端,更将皇后最疼爱的侄女也牵扯进来……虽非他所愿,终究因他而起,皇后此番怕是愈发厌恶他了。

皇后此刻不想再看楚恪缮那张跟他母妃如出一辙的脸,她一心想拽过江霓问个分明。正待先将楚恪缮打发走,忽有内侍来报:陛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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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日宴显然是办砸了。许多人连才艺都未及展示,宫宴便草草收场。

江霓落水被三皇子所救,众目睽睽之下肌肤相亲,此事私下引来无数打探。相较之下,穆芙芮和沈知的事很容易被压了下来。事情已然明了,皆是安宁公主暗中所为。但此刻无暇惩治,只是延长了安宁的禁足。眼下最令皇后头疼的,是江霓的婚事。

最终,皇帝亲自赐婚,将江霓指与三皇子,并命皇后好生操办。江家原欲将女儿送入东宫的算盘,也就此落空。

穆芙芮返回国公府,又在家听了数日训诫,方才从万佳口中得知江霓即将成为三皇子妃的消息。

“不该叫三皇子妃,该称宁王妃。”万佳道,“快成婚了,三殿下总算得了封号,真真是双喜临门。”

“瞧把你乐的,又不是你做了王妃。”穆芙芮见万佳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你最近好似很高兴?像是泡在蜜罐子里一样。跟秦昂相处很愉快?”

万佳愣了一下,先是尴尬地摇手否认,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脸一下红得透透的。

“哎呀,别取笑我。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姝儿?姑祖母可应允了?车马都安排好了吗?何时动身?”

穆芙芮笑着点点头,“等你表哥过几日休沐,便送我们去。”

郑言恭近来似乎十分忙碌,早出晚归,穆芙芮连与他说句话的机会都难寻

皇帝命郑言恭等人彻查国子监监生行贿一事。尽管张侍郎参与其中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但皇帝还让继续查下去,那就是要把其他涉事之人都一同拉出来见光了。

都察院和郑言恭最近访客不少,连靖王都来过。太子没来,且太子一党也没人找过郑言恭。

“大哥这是要弃了张侍郎?”三皇子,如今的宁王楚恪缮语带讥诮,“不过是做给父皇看的罢了。”

郑言恭一边翻看手中的札记,一边回道:“太子以为这次是靖王使了绊子,想要动张侍郎,两边眼下皆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殿下也不要太安静,不然等他们回过味来,你可招架不住那两位联手。”

“放心吧,我那母后现在恨不得拆了我的骨头,我现在可是江家最瞧不上的女婿。前日大哥还宽慰我两句......”楚恪缮嗤笑一声,“都觉得我捡了大便宜,当谁愿意跟他们江家沾边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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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郑言恭欲言又止,想了想两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还是开口问了出来,“真不是你布的局?”要是江霓成了宁王妃,对楚恪缮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楚恪缮斜睨了郑言恭一眼,抬手揉额,声音带着无奈,“我的婚事再拖下去只会惹得父皇更厌烦。得知许小姐的安排,我仔细考量过,她的家世不会惹得两位兄长猜忌,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原本想顺水推舟娶了她,谁知道水里的人怎么变成了江霓。”

郑言恭闻言倒有些吃惊,“难道是江小姐得罪了谁,被人暗中算计?”说话出口,郑言恭自觉失言有些尴尬。

宁王素来势微,四年前春日宴失仪之后,京中适龄贵女对他皆“敬而远之”。加之圣心不眷,朝中权贵无人愿烧这冷灶。

“我并非此意,我是说……”郑言恭试图转圜。

“那你便好好解释。”楚恪缮觉出几分趣意。郑言恭跟他之间一直有层说不清的疏离。虽然在自己的命令下,郑言恭已经改掉一口一个“殿下”、“臣”,但两人之间还是过分客气。现在郑言恭难得露出了一丝窘态,倒显得亲近几分。

发觉楚恪缮是故意捉弄自己,郑言恭忍不住好笑,两人之间冰冷的气氛悄然融化些许。

“许家那个是个蠢的。”楚恪缮直言,“若非我派人暗中周全,就她那点伎俩,成得了何事。”他语气微顿,透出几分不解,“但江霓如何卷入,我的人竟查不出。”

“总不能是江小姐倾慕你,自己去替换了许小姐吧。”郑言恭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齐齐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江家之女,从不是只知儿女情长的痴人。至于楚恪缮,不管怎么排,都不在江霓的选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