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罪名的澄清(1/1)

倚在走廊阴影里、面色惨白如纸的妄沉,捂着仍在渗血的胸口,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挪了进来。

他王子尊贵的仪态早已荡然无存,浑身血腥狼狈,每走一步似乎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出现,他这副模样,让厅内所有家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恐惧达到了顶点。

“跪下。”棠西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目光甚至没有落在他身上。

他是来请罪的,他怎么配站着。

妄沉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人群,忍着钻心的痛楚,慢慢地屈膝跪了下去。

但他面对的是棠西。

跪棠西可以,跪这些利欲熏心的小人,他们还不配。

棠霓和棠陆惊恐地交换着眼神,几乎要晕厥过去——棠西难道也要这样惩罚他们吗?

“白澈。”棠西再次开口。

随着她的话音,几只毛色漂亮的小狐狸灵巧地从门外蹦跳而入,摇身一变——

赫然是那个骄纵恶毒的“假棠西”、五位气势迫人的“假兽夫”、以及垂手侍立的“假仆从”!

幻术构成的“假棠西”精准地走到棠乔亚面前,极其侮辱性地用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脸上挂着令人厌恶的狞笑。

声音尖刻:“母亲,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真是可怜呢。不过,你欠我的,必须一点一点,给我偿还回来!”

棠乔亚像是被毒蛇碰到,猛地挥开那只手,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深切厌恶和痛苦。

这逼真至极、重现往日折磨的场景,让所有家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解释。”棠西抬起脚,纤巧却有力的靴子精准地踩在妄沉心窝处——那处被凤凰爪所伤、极难愈合的伤口上。

鞋底毫不留情地施加压力,碾磨着伤处。

妄沉顿时浑身猛地一颤,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他抬头瞪向她,眼底有震惊、有屈辱、有一丝不甘的愤怒。

但棠西回视他的眼神,比万年寒冰更冷,比出鞘利刃更锋锐,里面没有一丝一毫过往的情意,只有审视、审判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妄沉被她眼中的冰冷刺得遍体生寒,心中那点微末的挣扎火苗瞬间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灰败和绝望。

他已经得到了教训,针锋相对,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狼狈地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用嘶哑破碎的声音开始陈述:

“过去……过去这段日子……皆是我……用幻术化作雌主的模样……对诸位施加折磨。雌主……并未归家,她对此……一无所知。一切罪责……所有折辱……皆是我一人犯下的错……与雌主无关。”

满堂寂静,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无人敢轻易相信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棠西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种早已预料到的疲惫:“我知道,空口无凭,你们不会信。”

“承渊。”她唤道。

她身后光洁的墙面骤然亮起,清晰的光影开始流动。

那是她在爱西岛上被祝江囚禁、在游艇甲板上与白澈惊心动魄地周旋、在贝安国城市上空毅然炸毁雕像……

一幕幕,都是她浴血挣扎的真实记录!

“我与祝江登上那艘游艇的当晚,就被他囚禁在了爱西岛上。之后好不容易逃脱,又落入白澈的算计。在贝安国,我见到了我哥。”

她的声音里浸入一丝无法掩饰的悲凉,目光扫过众人,“你们之中,有谁……发现我哥不见了吗?有谁……问过一句他的下落吗?”

众人这才骇然惊觉,棠黎确实许久未曾出现了!

他们早已被日复一日的“折磨”吓得魂不附体,疲于奔命,哪还有心力去关注一个常年不怎么在家的兄弟?

棠霓震惊地捂住嘴,声音发颤:“所以……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在家里那样折磨我们的……真的……真的不是你?”

她之前被夜星威胁撒谎的时候,就怀疑过。

可是当再次面对假棠西时,她的恐惧又把这份怀疑压了下去。

现在,亲眼看到这些证据,她没法再沉默了。

“他不是已经亲口承认,并且跪在这里了吗?”棠西脚下再度微微用力,妄沉压抑不住的痛哼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一直沉默的祖母此刻终于开口,她的声音苍老却带着沉痛的力量,目光扫过墙上那些令人心碎的画面,老泪纵横。

“的确不是她……我早就认出来了……我只是以为……只要她不在这个家里,不和我们一起受这份罪,那就是好的……就是万幸……”

她哽咽着,泪水滴落在陈旧的衣服上,“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可怜的孩子……你竟然在外面……受了这样的苦……遭了这样的罪!”

老人家的目光猛地射向跪地的妄沉,那目光中充满了刻骨的愤恨和谴责:“你们!你们这几个……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待重明亲王!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一定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重明亲王?”棠陆茫然地重复着这个称谓,完全不明所以。

飒幕迩搜不到关于外网的任何信息,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事容后再说,”棠西打断了这个话题,她的目光重新变得清亮而锐利,扫过每一位家人。

“现在,我只问你们,是否愿意相信,一直以来折磨你们的,并非是我?”

棠陆颤抖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声音依旧带着恐惧,却多了一丝求证的小心:“那……那你是我们真的小妹吗?真的是棠西吗?”

“如假包换。”棠西的语气肯定无比,“小时候的事,你们随意问。”

棠霓也挣扎着站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挑了几件只有她们姐妹才知道的、极其私密的童年糗事和悄悄话问了出来。

棠西对答如流,甚至连当时她们的神态、语气和周围的环境细节都描述得清晰无比。

至此,所有疑云彻底散尽。

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欣喜如同暖流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在无尽黑暗的深渊里苦苦挣扎了太久,终于窥见了头顶那一线真实的天光。

棠霓眼中燃起强烈的期盼,她急切地上前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那……那之后……我们……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是不是就……结束了?”

“结束了。”棠西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会送你们离开。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唯有我能找到的地方。”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惶惑不安的脸,“你们需要在那里,暂时居住一段时间,直到一切风波平息。”

此话如同另一道惊雷,在刚刚燃起希望的众人心头炸响。

暂时居住?一个只有她能找到的地方?

这……这与变相囚禁,又有何区别?